殺手被擋開後,幾乎沒有任何的停頓,再次向她出手。動作之凌厲恰似疾風閃電,而那紅色火焰般的眼眸恰似魔化了一般,讓人心生忌憚。
對方來得太快,林紓根本來不及去抵擋,幸而景信趁着殺手的吸引力被林紓所吸引,用劍刺傷了殺手了手臂,這才使得林紓死裡逃生。
按照常理,如果手臂被刺穿,因爲疼痛,一定會本能地鬆開手裡的劍,而這個殺手似乎並無痛覺般,無視鮮血的流淌,繼續向林紓出擊。
讓人詫異的是,殺手的鮮血並非正常的鮮紅或者暗紅,而是紫色的!
景信似乎明白過來,何止了繼續出劍打算以攻爲守的林紓:“快躲開,不要與她正面攻擊!”
此時無暇考慮更多,林紓依令躲閃開來,殺手反而緊追不放。
林紓無奈只得在殿中奔跑,推到桌椅之類進行阻撓。
殺手果斷地砍殺着倒地的桌椅,似乎無法分辨人和物,只對動的物體有感應。腦海中不由呈現出電視中殭屍殺人的鏡頭,會不會靜止不動,屏住呼吸,就可以避免被攻擊呢!
景信道:“他是受了魔藥的控制,只是任人擺佈的傀儡,對動和熱有敏銳的感知,你不要停下來!”
原本林紓打算靜止下來,避免殺手的進一步追殺,景信話語一出,她趕緊放棄這個念頭,向着其他地方跑去。
景信目光凌厲而敏銳地掃向房樑,很快確定了方向,施展輕功飛了上去。
就在這時,另一個黑衣人突然從房樑上飛下,向着林紓殺了過來。
這時,紅眼睛的黑衣人也逼到了近前,眼見兩把劍同時刺向自己的前心後心,林紓心頭一冷,心說:我命休矣!
眼見自己就要被戳出兩個透明窟窿,突然殿門發出一聲巨響,門板恰似兩面盾牌飛了過來,抵擋在了林紓身體兩側,巧妙地擋住了兩名黑衣人的攻擊。
林紓呆若木雞中,但見兩個門板轟然倒地。這時殿中出現了數十名暗影,將兩名黑衣刺客團團圍住。
顯然從房樑上下來的黑衣刺客身手並不如紅眼刺客厲害,幾個來回下來,便被暗影刺傷縛住。
景信一掌正中其胸膛的位置,刺客一口鮮血噴吐而出,一個黑色的珠子也隨即被吐了出來,落在了地上。
隨着珠子的落地,紅眼刺客身體一軟,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其中一暗影上前,拉開紅眼刺客的面巾,讓人驚詫的是此人像極了剛剛被安國殺害不久的古月。
林紓愕然,忍不住喚出聲來:“古月……”
正欲上前,卻被景信制止:“她的魔性還未解除,不可靠近。”
林紓這才止住了腳步,目光依舊停留在這個貌似古月的刺客身上。
吐血的黑衣人剛被暗影拉開面巾,突然身體一陣抽出,吐出一口黑血,倒地身亡。
景信命人將黑色的珠子放入淨水之中,不多時珠子由黑變成暗紅,漸漸又變成鮮血般的紅色。
躺在地上的“古月”發出一聲悶哼,悠悠地睜開了眼睛,眼睛裡滿是茫然。
“古月……”林紓忍不住再上前,這一次景信未再製止。
然而,“古月”只是瞬間的甦醒,再次昏迷過去。
暗影檢查了已經死去的黑衣人的脖頸的位置道:“是照國的巫蠱師。”
景信的瞳孔收縮了幾下,表情如千年寒冰般冷酷,一語不發,擺手讓暗部處理了巫蠱師的屍體,其他暗影的屍首也一併被擡了出去。
沾滿了鮮血的地毯,也一併被拿走,快速地換上了新的地毯。
壯麗肅穆的大殿似乎在瞬間恢復了往日的寧靜,然而這種寧靜卻讓人感到壓抑和窒息。
唯有空氣中尚未散去的血腥之氣,以及躺在地上的“古月”,證明着剛纔發生的並不是在夢裡。
“這……這是怎麼回事?”林紓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不是任性地闖了進來,這裡會發生什麼。
雖然她的出現並不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但在一定程度上爲其他暗影的趕來爭取了時間。
如果自己剛纔稀裡糊塗地走了,只怕得知真相後,會後悔終生。
她恨景信冷酷不假,但卻也不願他被其他人殺害。
從剛纔暗影的話語判斷,今日的刺殺絕非個人恩怨這麼簡單。而那個像極了“古月”的殺手更是讓人疑惑重重。
以前在丹國之時,林紓聽聞過易容術,所以不敢輕易判斷眼前的就是古月。更何況半月前古月就已經在安國身亡,如何會出現在這裡呢!
“你走吧!景國的事情與你無關。”景信斷然拒絕回答林紓的問題。
就在剛纔林紓闖進來,奮不顧身救助他的那一刻,原本已經死去的心再一次有了溫度,開始了跳動。
但胸口撕裂的傷口提醒着他,這個女人並不屬於他,他們兩個的緣分已經結束了!
未弄明白事情的始末,林紓如何肯離開。
突然想起了什麼,林紓上前幾步,走到古月身旁,靜靜地解開了對方的衣襟,在那雪白的胴體上,看到了那道清晰的傷疤。
古月跟隨景信南征北戰,完成過無數暗殺的任務,聽聞有一次危機之中,她用自己的身體當作肉盾,爲景信擋過了致命的一擊,而她胸口的那道疤痕,便是那時留下的。
看到了這道同樣的疤痕,林紓的手顫抖起來:“古月,她就是古月,她還活着……”一時間百感交集,淚水奔涌而出。
看着欣喜中淚流滿面的林紓,景信在內心嘆息,難得她這樣一個害怕殺戮,且用意感情用事的女人,剛纔能夠奮不顧身的挺身而出。
那一刻,她一定沒有時間去思考是否能夠活着去見赤焰,以及她的三個孩子。
以前爲了墨新和墨婉這兩個孩子,她不惜在任何困境絕境中忍辱負重的活,而今卻爲他奮不顧身地拼命保護。
突然間所有的心結都打開了。恨不再了,痛也不在了。
也許,愛一個人並非要佔有。既然自己不能給予對方想要的幸福,還是放手讓她自由吧!
想到這裡,景信的眼中浮現出一絲冷靜的溫柔,“沒錯,她就是古月,朕差點以爲她被安人所殺。看來照國綁架了古月,並造謠古月爲安人所殺,以此挑起景國和安國的仇恨,藉機滅掉安國。卻暗地裡將古月變成傀儡,讓她來刺殺朕!如果是她來殺朕,朕完全不會設防。”
剛纔景信還在冷冰冰地趕她離開,突然間又對她說了這麼多,讓林紓煞是吃驚。
然而景信的解釋確實讓她豁然開朗,事情的真想終於浮出了水面。
照國的用心何其毒也!按照古月的身手,斷然不可能被個人或者江湖組織輕易地控制,除非是照國國主的陰謀詭計!
在這場景國與照國的較量中,安國卻無辜地當了替罪羊。
由此,林紓再一次驚醒,看到了各國爭鬥的險惡與黑暗。照國果然卑鄙,表面上與景國修好,結爲同盟國,卻暗地裡對景信下手。
若是景信被刺,景國一定會陷入大亂。照國不費一兵一卒坐收漁翁之利,由此以來,蛇吞了大象,照國必然成爲國土面積超過了墨國和丹國,綜合國力僅次於丹國的大國。到那時,只怕丹國和墨國都危險了!
這樣一想,林紓不由地驚出一身冷汗。
不過現在,她沒有精力去想更多,辨認出了古月的身份,她緊忙拿出手帕包裹住古月受傷的手臂,向景信道:“古月只怕是失血過多,快傳御醫!”
“你走吧,其他的事情,朕自會處理。”
面對如此冷漠的景信,而且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想,自己確實沒有繼續幹涉的道理,林紓起身,面有愧色道:“對不起,先前是我誤會了你。我不該感情用事刺傷了你。”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這一劍讓朕徹底地清醒了,也未嘗不好。”景信苦笑。
林紓心有難過,事到如今,也只能放開過往,往前看了:“我走了,替我照顧好古月,她是一個好女孩。希望你可以幸福。”
景信內心一痛,幸福,這個溫馨美好的詞語也許從來都不曾屬於過他。以前的種種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
所謂的愛,也不過是他一個人的癡念,沉湎得太深,而失去了理智。
林紓回到丹國,半月後,景國出兵照國。
照國國主因知詭秘詭計敗露,景信絕然不會饒過他,景國軍隊未到京城,照國國主便飲劍自盡,臨死前,親手殺死了後宮的數百嬪妃,以及十多名皇嗣。
得知國主自盡,其他城池守城的官吏不戰而降,景國輕輕鬆鬆攻進了皇城,拿下了照國。
一日後,一宮人帶了一八歲的孩童面見景信,稱其爲照國的六皇子,最受照國國主的疼愛。
爲了保全這個孩子,因此殺死了皇后,所有的妃嬪,以及其他皇子,讓景信誤以爲,照國已無皇嗣,好讓這位六皇子趁機保全性命,以待幾年後長大成人重複照國。
該宮人爲後宮太監總領,深受照國國主的信任。而此人爲了個人的富貴和榮寵,將六皇子進獻到景信面前。
見景信凝眉不語,此人竟握住孩子的脖頸,將其活活掐死,隨後,向景信諂笑道:“這一回陛下再無後顧之憂了。”
他原以爲會得到重賞,卻不想景信輕輕一擡眉頭,他便被殿外的侍衛拖出去五馬分屍。
而那位已經死去的六皇子,景信命人以照國皇子該有的待遇厚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