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林子姜還是受了笞刑!
有宮人帶着她去領罰,在那些人要上前來鉗制她的時候,她已經大步自己踏出去了!
在楚越面前,她還是希望保留自尊,即使那個男人此刻的關懷都在另一個女人身上,壓根沒有再看她一眼。
竹笞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背上,卻一下一下都痛在她的心上。
她這才發現,原來心痛起來纔是最可怕的,難怪師父從前都不許她動情。
“行了!打夠二十下了,你們停手吧!”
聞言,手執竹笞的宮人便收了手。
含笑蹲下身,與背部一片血紅的女子目光齊平,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眼中閃爍過一絲狠戾,輕聲道:“我可不能讓你就這麼被打死了,不然怎麼看得到你以後生不如死的表情呢?”
眼中的狠戾轉變爲恨意,含笑繼續道:“當初我被你趕出王府時,被打得半死,又斷了一條腿。在街頭巷尾苟且偷生、受盡冷眼的時候,就發誓要記得這些都是拜你所賜。總有一天,我也要你跟我一樣失去所有,生不如死!”
“噗……”
林子姜從剛纔喉嚨裡就憋着一口血,現在總算是咳了出來,血沫全噴到了含笑猙獰的臉上。
知道她是故意,含笑頓時氣怒,伸手就往林子姜臉上打去。
但是她的手沒落下去,就被攔住。林子姜的左手緊緊鉗制着含笑的手腕,站起身來,眼中帶着某種攝人的戾氣。
含笑本來還很有底氣,但是一對上林子姜的眼睛,頓時心間一顫,不自覺手就軟了下來。
其實,含笑斷了一隻腿,林子姜的右手沒有力氣,兩人真的要打起來,還是後者佔上風。
但是這裡是珍妃的地盤,不能久留,也無謂在此刻多生事端。
甩開含笑的手腕,看着對方踉蹌着後退一步,林子姜便轉頭離去。
“哎!你最心愛的男人,在你受傷的時候不管不問,這種滋味不好受吧!在你受罰受傷的時候,他卻在跟她溫存,難道你要懦弱到獨自忍受痛苦,任她人快活嗎?”
含笑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林子姜聞言目光一凝,但是往前走的腳步卻沒有停下!
她知道,含笑不止恨着自己,也同樣恨着珍妃,所以纔會故意這樣說。
她是想以此是激起自己的憤怒,要她對付珍妃。
今天這些仇,林子姜一定會報!
珍妃她會對付,但她也
不會讓含笑得逞,所以如果她要動珍妃,會首先從含笑入手!
林子姜的手臂已經痛得沒有知覺了,只是指尖還在滴着血,在她走過的地面落下如梅花一般悽美的印跡。
因爲受了笞刑,她的背部已經被血整個浸溼。
強撐着走出霽月宮,林子姜的腳步已經有些踉蹌了。
不過好在這一路上,雖然盡是鄙夷與冷漠的目光,但好在沒人再來找她麻煩。
珍妃今天讓林子姜來,無非是給她個下馬威。
把林子姜弄成如今這狼狽的模樣,又讓她看到楚越對自己的寵愛,目的就是要她難受!
現在她的目的達到了!
就像含笑說的,今日的情況一定讓珍妃非常得意,所以她一定會留着自己,看她有多幸福,以對比自己有多狼狽。
林子姜還記得自己曾經說過的打話,除了楚越,誰也不能傷她。
如今,算是應驗了嗎?
但是背上的傷,心裡的傷,都算是被楚越所傷!
背上的傷還好,但是心裡……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治療!
緊咬着牙,林子姜壓下心頭的酸楚!越是這個時候,她越不能懦弱!
擡眸看見不遠處的湖水,林子姜又低頭看着自己緊緊握在手裡的手釧,已經被她手心的鮮血染了色。
拖着蹣跚的步子,林子姜往前走去,在湖邊蹲下身子,就着湖水清洗着手釧。
這是……唯一能讓她感覺到溫暖的東西了,一定要洗乾淨才行!
“姑娘,你的傷口不能沾水!”
一個陰影從身側籠罩過來,林子姜擡眼看去,就見一個身着藍衫的男子身影。
轉回頭,林子姜正要繼續將手釧清洗乾淨,用隨身帶着的方巾包好,才站起身。
正準備離開,那人又擋在她的身前:“能讓在下看看你的手嗎?放心,我是大夫!”
聞言,林子姜這才擡眼看向面前男子的臉,她剛纔見過他。
珍妃手傷了一點口子,楚越就急忙叫來了太醫,所以林子姜出去受刑的時候,正好與這個揹着藥箱的男人擦身而過。
依那個女人如今的地位,找的應該是太醫院最好的太醫吧,竟是個這麼年輕的小夥子。
這個男子目光澄澈清明,臉頰帶着無害的淺笑,看起來是性情和潤之人,讓人沒來由的就想相信他。
林子姜曾經被楚寅裝出來的外表騙到過,按
理說看人應該格外小心。
可是她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作爲沒被寵幸的御女,她在宮中是沒有身份地位可言的,也沒資格被醫治。
如今,有個太醫願意爲她醫治,她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將手伸在那男子面前,林子姜將袖子挽在手肘的位置,想盡量展示手臂上的傷給他看清楚。
而張雲墨雖爲醫者,但也多受男女授受不親的思想影響,沒想到這個女子有如此舉動,神色微微一頓,面露尷尬。
但是隨後又想來,恐是樓蘭的風俗不太一樣吧。
他便也拋開了男女之別,仔細查看了一下林子姜的手,輕擰眉頭道:“比我想的嚴重!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還能沾水呢?”
這話不是責怪,他本來聲音就溫潤,說出來像是帶了幾分關切。
聞言,林子姜只搖搖頭,無意識捏緊了拿在手上的手釧。
張雲墨捕捉到她這動作,便知那東西十分重要。
剛纔他去霽月宮,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這女子身上的傷和珍妃的傷,他其實心中已有幾分清明。
但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太醫,也不好說什麼?
唯一能做的,便是秉承‘醫者仁心’的訓誡。不問尊卑、不問對錯,只一心爲傷者治病。
“你的手……手筋之前被人挑斷過?”
張雲墨問道,林子姜便點了點頭。
她的目光和臉色都是淡淡的,眼中的哀傷不知道爲何,卻讓張雲墨爲她心生不忍。
想來這個女子,一定受過異於常人的苦吧!
手指骨被砸斷了兩根,他先替她接上,又細心爲她取出手心的陶瓷碎渣,再塗上傷藥!
這過程很痛,但是他見林子姜依然臉色未變,淡然如常。
看來,她很堅強!
那到底是多麼悲慘的事,才讓她眼中有如此化不開的憂愁呢?
凝視着她氤氳着哀傷的紫眸,張雲墨心中多生出一份憐惜。
“姑娘,你右手的手筋,在下可以試着爲你接上!平常使用起來與常人無異,但是武功是使不得了!”
聽他這麼說,林子姜點點頭,那樣也好!
用左手在張雲墨面前晃了晃,林子姜用口型向他說了聲‘多謝’!
看着她的嘴型,張雲墨眼中一動,道:“姑娘,你……你是後天纔不能說話的嗎?能讓在下替你看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