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木門發出‘咿呀’的響聲,那聲音像是被人從門外重重地推開。
站在牀前沉思的林子姜聽聞,急忙轉過身來:“王爺我有事情跟你……”
話到這裡林子姜卻禁了聲,因爲她發覺走進來的不是楚越,而是一個穿着白色紗裙的女子,她目光憂鬱,緩緩地走着林子姜走來,臉上深淺不一的血痕,正往下頜聚集着鮮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
四目相接,林子姜渾身一震:“這……不是我嗎?”
然而,那女子卻輕啓朱脣:“不……你不是我,你是誰?”
那聲音很熟悉,但卻比她平日幽怨清冷了幾分,似乎還帶着幾分怨氣。隨即,女子的目光移到了林子姜的臉上,目光閃過一絲凜冽,直直地伸出手來掐她的脖子,口中說道:“把我的臉還給我……”
“走開!”
林子姜猛地坐了起來,擡眼一看窗外已是大亮,才發現原來只是自己做了一個噩夢。
起身走向梳妝檯,她的內心有些忐忑,雖然已經明顯感覺到胸口隱痛的消失,但是直到看到鏡中浮現出那張沉魚落雁的美顏時,她纔敢相信自己身上的毒真的已經解了。
此刻的她本該十分高興的,可是聯想到昨晚的那個夢,不免思緒複雜。她盯着鏡子中那張陌生卻熟悉的臉,嘆了口氣道:“這副身軀我沒辦法還給你,但是我會替你好好活下去的!你要是在那邊缺什麼,就給我託夢。還有那些欺負過你的人,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
“紅袖,你聽說了嗎?昨天王爺沒有在王妃那裡就寢。你說是不是……”
“綠莞,不許胡亂猜測!”
紅袖正在收拾餐桌,聽到這裡卻立即打斷了綠莞,她正色道:“綠莞,這些不是我們該關心的事。你最近越來越放肆了。你那麼多年都隱藏在心底的情感,就該繼續藏下去。你應該瞭解,這點心思若是被王爺看出,他會怎樣處置你。”
聞言,綠莞雖然眼中帶着一絲不甘,但還是把卡在喉嚨的話嚥了回去。
剛一擡眼,卻見帶着面紗的林子姜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剛壓下去的不滿情緒似乎有回升之勢。
只見林子姜左右掃了一眼,開口問道:“楚越呢?”
“回王妃,王爺已經上朝去了。”紅袖回答道。
“這麼早?”林子姜瞪大眼睛,嘟囔道,“怎麼都沒有等我吃飯?"
“回稟王妃,王爺有很多事情要做的!”雖然綠莞極力壓制內心的不滿,但語氣卻難掩生硬。
雖然林子姜沒有多想,但也忍不住用詫異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見狀,紅袖連忙岔開話道:“王妃要現在用膳嗎?”
“哦,不用了。”林子姜擺擺手,“得在那兒之前告訴他們,我現在來不及了。”
林子姜一邊回答,一邊手忙腳亂地把桌上的點心裝進食盒。
紅袖連忙幫着她一起裝,然後目送林子姜提着裙子大步地跑了出去。
“綠莞,你有沒有覺得王妃今天有些奇怪啊?”
“她一直都那樣啊,一點端莊的
儀態都沒有,不知道哪裡像大家閨秀。”綠莞撇撇嘴道。
“我不是說這個,王爺今早似乎是有意避開王妃。但是聽王妃剛纔的話,她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跟王爺說?”
綠莞俏眉一擡,一臉好笑地看着紅袖,反問道:“你不是讓我不要妄意他們的事嗎,你現在那麼在意幹嘛?”
被她這麼一問,紅袖只得憋回那顆卡在喉嚨的好奇心。
“王妃,到了。”
聞言,林子姜連忙下了馬車,還順便從食盒裡拿了兩個點心遞給老趙頭,隨即轉身準備離開。
誰知老趙頭卻突然在身後叫住了她:“王妃,這個……是你自己做的嗎?”
“啊?”林子姜被他問得沒頭沒腦,轉頭卻見老趙頭正舉着自己給他的點心。
“額……不是。怎麼了?”
“哦!”老趙頭眼皮垂了一下,說道,“還是你做的好吃。”
林子姜帶着不解的眼神轉過身,走了兩步卻突然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回過頭說道:“明天,我會繼續做點心了。”
“老大要做點心啊?好啊好啊,小靈子也想吃。”
小靈子一邊說着,一邊眉開眼笑地快步走了過來。昨天跟林子姜發了脾氣之後,他回去就後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腦子一熱,居然敢對王妃發起脾氣來了。平日裡就是借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啊,想來是平日裡王妃對自己太好,太過縱容了。這樣想來,他更覺得自己對不起林子姜了,昨夜急的整晚都睡不着覺,今兒天還沒亮就來這兒等着賠罪了。
林子姜轉眼一看是他,故意將眼色冷了下來,頭也不回地快步走開。
見狀,小靈子連忙追了上去。一邊跟着林子姜的腳步,一邊說着些廢話:“老大,你今天來這麼早啊!還好我早來在這裡等着了,要不然就趕不上了。……老大你看,今兒……天氣真好啊!那樹上還有隻鳥哎,你看那兒……”
“老大老大,你別走太快啊……哎,老大,我快追不上了。”
“老大,你別不跟我說話啊,小靈子知道錯了。我不該沒大沒小,不該對你發脾氣,您要打我罵我都行,千萬不要不理我呀……”
說到後面,小靈子的聲音都帶着哭腔了。
林子姜終於停了下來,看了他一眼,說道:“走吧。多大點事啊,哭什麼哭!”
見她原諒自己,小靈子臉上立刻燦爛起來:“好嘞。”
“小靈子,你看到楚越進宮了嗎?我有點急事要找他。”
“他今天早上好像去給太后娘娘請安了,王妃你是要跟他承認錯誤嗎?還是王爺已經知道了,你是要跟他認錯啊?”
“滾!”
……
“那我們還去找王爺嗎?”
“去!”
“可是太后的寢宮離這兒挺遠的,等咱們到了那兒怕是王爺已經去上朝了吧,估計得在路上錯開。”
“這樣啊?”林子姜停下了腳步,轉而說道,“那還是先去找楚寅吧。”
說着,她便正準備掉頭,但是小靈子卻一把攔在了她面前:“老大,你不能去找
寅王。你不能一錯再錯了。”
見狀,林子姜無奈地搓了搓手道:“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楚寅說,晚了就來不及了。”
但是小靈子卻並沒有讓步的意思,一臉苦口婆心的表情:“哎呀老大,你要記住你已爲人妻了,就跟寅王不是一路人,你能有什麼事跟他說呀。”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了,快點給我讓開,不然我揍你了啊。”林子姜舉着拳頭威脅他道。
但是小靈子卻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閉上眼睛說道:“你打吧,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能讓老大你錯下去了。”
林子姜正準備動手,一抹鮮紅卻出現在了眼底,她不由得暗歎一聲:“看來來不及了。”
“越王妃,沒想到你在這兒啊,可讓本公主好找啊。”說話的正是莫一蘭,此刻她身後還跟着四個身量高大的女子,那體格比一般的男子還要魁梧,一個個臉都長得跟高曉鬆似的。林子姜感覺彷彿是四座大山在往自己這邊移動。
“我還以爲你今日不敢再進宮來了,想不到你倒還有點膽量嘛。”說話間,莫一蘭已經走到了林子姜面前。
感受到對方來者不善,小靈子立刻擋在了林子姜身前,行禮道:“奴才參見蘭公主。”
誰知莫一蘭卻擡起腳,一腳踢在了小靈子的肩膀:“滾開!”
說罷,便想趁着小靈子還沒有站起來再補上一腳,但林子姜卻及時擡腳擋住了她:“你到底想幹嘛?”
“想請越王妃你跟本公主走一趟。”
“去哪?”
莫一蘭看了林子姜一眼,嘴裡蹦出兩個字:“朝堂!”
林子姜雖知道她想要做什麼,卻萬沒有猜出她居然要拉着自己上朝堂,於是說道:“蘭公主難道不知道嗎?在南楚,女子是不能上朝堂的。”
“我是北漠的公主,那些破規矩可管不了我。今日本公主就偏要帶你去。你也別想着反抗,我身後這四位可是我北漠萬里挑一的摔跤高手,今日你是逃不了了。”
“我是不會跑的!只是我想要奉勸你一句,你若是想做什麼,就等到下朝後吧,我一定奉陪。若是在朝堂上把事情鬧大,到時候公主你也沒什麼好果子吃。”林子姜說道,她當然不是怕在朝堂上鬧事,只是她現在還沒把自己已經解毒的情況告訴楚寅和楚越,怕他們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尤其是楚寅,要是他一着急忍不住維護自己,那就不好了。
然而莫一蘭卻並不打算採納她的建議,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本公主就是要把事情鬧到最大。告訴你也無妨,我要當着你們楚國所有人的面,揭穿你的真面目。我要利用你的醜陋來給越王難堪,還有讓寅王回心轉意。你說他不在意你的相貌,但是本公主可不信經過今天之後,他還會鍾情一個在所有貴族大臣面前出盡醜的女人。”
說着,她便向着身後的‘大山’們使了個眼色,那四人得到示意,便氣勢洶洶地向着林子姜走來。
林子姜見避無可避,便趁着她們還沒來強的之前說道:“哎!好吧!既然註定逃不過這一劫,我也認了!我跟你們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