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林子姜撐着頭俯在窗頭。聽到前面院子裡傳來含笑“參見王爺”的聲音,她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
聽着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林子姜並沒有回過頭去。而是偷偷說了句:“怎麼又來了。”
不料,身後卻傳來楚越的輕哼。
“若不是爲了騙過太妃,你以爲本王願意來嗎?”
聞言,林子姜嚇得一下轉過身:“我……我說的那麼小聲,王爺你怎麼也聽得到啊?”
“本王自幼練武,自然聽聲入微了。”楚越給了她一個斜眼。
接着,他走到一旁坐下,看着林子姜道:“聽說,你今天去了綠柳苑?”
“是……是啊。”林子姜有些心虛地點了點頭道。
楚越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林子姜:“而且……還把薛玉柳給氣病了。”
聽到這話,林子姜激動起來:“你在哪兒聽的謠言啊?什麼叫我把她給氣病的啊?我去之前,她就是那個樣子了好不好!……”
林子姜不知道,她下午去找薛玉柳算賬的事,現在整個王府已經傳的沸沸揚揚。而且,還分成了十八個不同的版本。其中最爲狗血的一個版本,講訴的是一個被丈夫冷落,被小妾欺壓的正房,經過自己的努力重新奪回丈夫寵愛,恢復家中地位,而後狠狠教訓小妾的勵志故事,整個一個古代版《回家的誘惑》嘛。所以也怪不得楚越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她。
“而且,要說是誰把她氣病的話,那個人也是你吧。”林子姜看着楚越道。
“你說什麼?”
“我今天去看她的時候,她簡直瘦的不像人了。而且,我聽到她親口說,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哎。”說到這,林子姜有些心虛地撇了楚越一眼,“所以我說,你要是那麼有空,不要整天往我這兒跑,你好歹抽空去看看她嘛。”
“什麼時候,你居然關心起她來了。”楚越用懷疑的語氣道。
“我纔沒有關心她呢!雖然今天她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可憐,但是我還是討厭她。只是我覺得奇怪……你爲什麼也不喜歡她呢?”林子姜問道。
“爲何你覺
得本王應該喜歡她呢?”楚越看着林子姜道。
“這也不是說應不應該的問題。如果你不喜歡她,又爲什麼要把她娶進王府呢?結果你把人晾在一邊,讓她一個人獨守空房那麼久,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進入越王府,是她自己求來的。本王答應她是爲了要還她的人情,可是本王卻並沒有承諾過她其他的事。”楚越說道。
“你欠她人情?什麼人情啊?”林子姜好奇道。
但是,楚越卻好像並沒有打算回答她,而是站起身,準備休息去。
見狀,林子姜連忙拉住他,說道:“拜託,這個事情總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了吧。喂,你要是連這個也要藏着掖着,那是不是太不夠意思了。簡直辜負了我對你的託付和信任嘛。”
“託付?”楚越轉過身來。
“是啊,答應了成爲你這一營的人之後,我可是把自己的命都託付給你了。我那麼信任你,可你卻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你覺得你自己這樣做對嗎?”林子姜說道。
可能是覺得林子姜說的有道理,楚越只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又坐了回來。
“這就對了嘛。”林子姜跟着他坐下,湊近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你也有需要人家幫忙的時候嗎?”
楚越彆扭地看了林子姜一眼,終於開口說道:“三年前,本王在一場與北漠的大戰中被叛徒陷害,被困北漠的敵軍的包圍之中。而皇上想借此除掉本王,所以朝廷並未派兵增援。後來本王在孤立無援幾近絕望之際,幸得戍邊將軍聶之海帶兵支援,方纔脫離險境。”
“哈哈,看你平時一副天下無敵的樣子,原來你也會有那麼絕望的時候哦。”林子姜嘲笑道。
但是當她看到楚越帶着殺氣的眼神,又連忙收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可是,這個跟薛玉柳又有什麼關係呢?”
“聶之海跟本王素無交集,又同時手握重兵,按理說應該是對頭,他根本就沒有理由要幫本王。”楚越繼續說道。
“那麼……是薛玉柳去找他幫你的咯。她居然能請動你的對頭出手幫你,那她也挺厲害的
嘛。”
楚越並不打算接她的話,而是自顧自地說道:“回京之後,她就來找本王,提出要本王還她這個人情。而她的要求,就是要以妾室的身份進入越王府。雖然她所做的並非是本王要求,但的確是本王欠她人情,所以本王便隨了她的心願。”
“原來你是因爲這樣才納她爲妾的。”林子姜理解地點點頭,“可是我比較感興趣的是,她到底是怎麼讓那個將軍答應來救你的啊?”
“你覺得,一個弱女子能給他什麼?”楚越並不想直接點明。
但是話說到這裡,林子姜也大概懂了。
“難道,她是用自己的清白去……”話到這裡,林子姜不願意再說下去。怪不得下午的時候薛玉柳那麼激動指責她什麼都不知道,原來中間還有這一層緣由啊。不過她也太傻,犧牲自己的清白去救一個永遠不會愛自己的人,結果換來的卻是一生的悲劇。
想到這兒,林子姜不禁苦笑了一下。她有什麼資格說別人呢,自己還不是一樣,曾經爲了守護所愛之人,做盡了世間所有的傻事,結果也是換來悲劇的收尾。所以當老天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時,她曾在心裡暗暗發誓,這一世她不願意再那樣深刻地愛上任何人。
“她爲你做了這麼多事,你的心裡會有感動嗎?”林子姜望着楚越道。
“不會。”毫不遲疑又堅定的語氣,是楚越一貫的處事態度,即使知道這是在否定某個人的心,他也不會有絲毫的顧慮。
“哦。”林子姜瞭解地點了點頭。即使她的心裡覺得楚越對待薛玉柳的情意太過無情,但她也沒有絲毫的立場去指責或是糾正他。畢竟感情是別人的私事,是不能用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別人的。
“睡覺吧。”楚越說着,便徑直往牀邊走去。
而林子姜在怔了幾秒之後,突然開口道:“王爺,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說。”楚越回過頭來。
“今天你居然說了這麼多話哎……你說,今天算不算是你這二十多年來說話最多的一天?”
此刻,楚越對她的無語全都寫在頭上的三根黑線上:“無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