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過年自然是比在徐州的時候講究一些,當家主母需要做的事情也是很多的,加上今年李家的兩位少奶奶同時懷孕,雖說有自己的女兒在身邊作爲一個臂膀,但是張氏還是感到很累,待到小年的時候,張氏帶着幾個姨娘殺雞宰鵝,親自到廚房裡做在祖宗靈位前供放的供品後就感到頭暈眼花,起身着急了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供奉祖宗的供品不但不能讓廚子來做,就算是李汶水沉水伊水三姐妹也是不能動手的,因爲她們是女兒,遲早是要出門子的,成爲外家人,因此祖宗是不需要她們供奉的,必須是要李家的媳婦親自下廚的,這樣既是顯示做兒孫的孝意,也讓祖先保佑家業興旺的寓意。往年的時候,都是納喇素琴跟幾個姨娘動手,張氏不過是站在一旁動動嘴皮子監工罷了,今天卻因爲納喇氏和柳氏都有身子了,張氏自然不肯讓她們沾染血腥的事情,將她們兩個都攆回房間裡休息,連讓她們在旁邊觀看都不允許。
如此以來,張氏幾乎要親歷親勞了。幾個姨娘除了李姨娘幫忙外,趙姨娘是個吃齋唸佛的,除了幫忙刷洗盤子碗外,也幫不上別的忙,好姨娘自從當初李歡被趕出家門後就有些神智不清,張氏自然不敢指望她做什麼事情。
張氏起身的時候,眼前一黑,身子搖晃了一下,幸虧身旁的翠蕭趕緊上前扶過來,張氏定了定神,才吩咐丫鬟將自己剛纔做好的菜餚都端到祠堂裡去。
韓嬤嬤看張氏的臉色有些蒼白,悄悄走到張氏的身邊低聲問她是不是要現休息一下,張氏搖搖頭,手緊緊抓着翠蕭的肩膀,帶着丫鬟姨娘慢慢往祠堂裡走。
祠堂裡,等待的不僅有李洵、李衛李紀等人,還有李伊水。汶水、沉水這三個女兒。雖然她們並不負責安置祭品,但是隻要她們一天沒有從李家出門子,祭祀的事情就可以參與。
原本排在沉水身後的伊水看到母親蒼白地臉,嚇了一跳,趕緊從後面趕過來。從翠蕭手中扶過母親,低聲問:“娘,你怎麼啦,臉色很蒼白!要不要請一個大夫過來看看?”
“沒事,”張氏搖搖頭。
李伊水還是不放心,“要不。娘你就先回房間歇歇吧,”李伊水看了看旁邊同樣扶着丫鬟的手的納喇素琴,“祭祀的事情讓嫂子主持也是一樣的!”
張氏搖搖頭,“傻孩子,這哪能一樣呢?”
李伊水見母親堅持,又知道父親和哥哥嫂子就在身後看着自己,因此也不敢再勸說母親了,只是從翠蕭手中輕輕地接過母親。扶着她向供桌旁走過去。
這個工作原本應該是納喇素琴做地。納喇素琴雖然懷着身孕。但是也不敢託大。扶着丫鬟地手就走到張氏身邊。要攙扶張氏。
張氏笑道:“你也是有身子地人了。這般到底是你扶着我還是我扶着你啊?”說着就吩咐納喇素琴地丫鬟小月:“還不快扶着大少奶奶!”
納喇素琴見狀也不再堅持。柳氏垂下了頭。
等祭祀完地第二天。張氏就病倒了。
發燒伴隨着咳嗽可把李伊水嚇壞了。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得了肺炎可是了不得地。根本就無藥可治。相當於不治之症。就算是大夫一遍又一遍地說了張氏這不過是普通地感冒。禍根是那一天張氏手在涼水裡浸泡太長時間了。加上是冬天。出門地時候也沒有注意保暖。自然被冷風侵進體內。
大夫開了幾副藥。便接過診金告辭了。
李伊水看了看藥單,就讓翠蕭下去熬藥去了。自己留在母親的身旁。
母親已經熟睡了,也許是這些日子的操勞,鬢角已經出現了白髮,額頭也有細細的眼角紋,李伊水看着有些心酸,自己上一輩子都還記着給母親買抗皺面霜,但是這一世卻很少想到母親,就算是自己做了那麼多的胭脂水粉卻沒有想到送過母親一些。
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是不愛美的,沒有任何一個女人不渴望着能夠青春永駐,就算是達不到這個目地,能夠多年輕一天也比早早的衰老好啊,所以,不管是在那個時代,女性的化妝用品、美膚保養用品都是永遠流行的。
母親纔是最需要這些東西地時候!
李伊水正在自責的時候,納喇氏悄悄的來到婆母的牀前,看到張氏已經熟睡,悄悄的拉了李伊水一下。
李伊水擡頭看了納喇氏一眼,順從的跟着她起身走到了門外。
小月已經搬了一個圓凳在外面的走廊上,納喇氏對着李伊水笑道:“我這些日子老是腿痠,先坐着了,妹妹別見怪!”
李伊水也知道懷孕的人辛苦,更何況嫂子懷着的可是自己地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哪裡敢說什麼,自然是陪笑說:“那是當然地,只是不知道嫂子叫我出來究竟是什麼事情?”
納喇素琴看看張氏的房間,“嫂子也是因爲婆母憐惜,這些天才清閒了些,但是現在婆母生病,我這個做媳婦地不在身邊伺候已經是很慚愧了,哪能還讓婆母帶病操持家務?只是,你也是知道的,我這段日子特別嗜睡,精力也趕不上,原本以爲家裡還有柳妹妹做幫手,哪裡知道柳妹妹也有喜了,這要是平時,還好說一下,眼下年節,什麼事情都疏忽不得,我也是沒有辦法,纔想託妹妹幫我一把!”
李伊水沒有想到這樣地事情落到自己頭上,看到嫂子跟自己客氣,連忙笑道,“嫂子怎能這般客氣呢?我可是李家的女兒,家裡出了這樣的事情,我自然應該多照應的。”
納喇素琴笑着點點頭,就開始跟李伊水商量着家務的分派了。
其實納喇素琴找李伊水幫忙也是仔細思考過的,李家還有兩個女兒汶水和沉水,沉水自然是不必說。自從她跟弘時的事情被家裡知道後,她也很少再花時間跟張氏學習理家,而張氏知道她以後肯定不會是正室,管理家務的事情跟她無緣,因此也並不像小時候那樣對她的家務比較上心了。幾乎是放任自流地,因此,納喇素琴就算是要找幫手也不會找她的。
對於汶水,納喇素琴雖然幫表弟說過親事,卻被李洵回絕了,理由是他看上了那季家的小子。納喇氏也並沒有感到尷尬,畢竟這樣的事情也不過是通過她的口轉達一下完顏家這個意思罷了,這樣地媒人她可不指望一說就成,要是這樣的話,天下人恐怕都要去吃媒婆這碗飯了,但是她在私下裡還是有些可惜的,因爲在她看來,自己的表弟配汶水是綽綽有餘。除了進門後汶水是繼室外,季家的小子沒有任何一方面比得上表弟的。
不過,公公已經說了他看好那個季家地公子了,納喇氏作爲兒媳婦自然不會多說什麼了。汶水的婚事卻沒有像她想的那樣在年前定下來。
原因還是出在季家公子身邊的侍童身上,李洵爲了自己的女兒,曾經向季家提出要在定親之前,讓他們將那個侍童處理了,這個處理的意思當然就不用明說了。
李家的要求合情合理,季家自然不能說不是了,季父一聲令下,就將那個侍童捆綁起來,要將他發落。
季家公子卻是一個癡情種。在父親要鞭打侍童的時候又哭又鬧。甚至還撲身到那個侍童身上,幫他抵擋鞭子。最後自己身上被抽地鮮血淋漓。
季家老祖母卻是不敢了,爲了李家的一個女子。就要鞭打自己最寶貝的孫子?將季父臭罵一頓後,讓人將孫子擡到自己的院子裡,親自照看。
季家地公子趁機要人將那個侍童也一併搬到老太君的院子裡,這樣一來,他才能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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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父爲了不讓年邁的母親生氣傷心,自然不會告訴她自己鞭打他的真正原因,那個侍童的事情也就暫時隱瞞了下來,再然後,季父在老母親的威脅之下找到李洵,向他賠罪,取消了這門親事。
雖然汶水跟那個季家公子連小定都沒有過,但是李洵仍然感到很丟人,冷幫幫的甩過去幾句話,連茶水都沒有喝,就甩袖子走人了。
這件事情之後,汶水也很少出門了。
完顏鈞廷聽說這件事情後,又來到李府找過納喇素琴,還打算讓她幫自己說說親事,納喇氏卻是知道這件事情並不容易說通的,畢竟當初李家捨棄完顏鈞廷而選取季家,肯定是有原因的,要是自己找不到這個緣由何在,恐怕還會碰一鼻子灰地,加上納喇氏看得出來,季家地事情剛剛過去,李洵和張氏恐怕還沒有那個心思給汶水找婆家,既然如此,不如把這件事情晾一晾再說,反正自己在李家,隨時可以獲得第一手消息的。
而跟李家雙胞胎姐妹相比,李伊水卻是有很大地優勢的。
首先,她是張氏地女兒,最貼心貼肺的人,就算是她在管家這段時間有什麼差錯,想來張氏知道之後也不會罰她的。
其次,在這三位小姐之中,讓那些管家婆子最爲畏懼的也是自己的這位小姑,除了她嫡出的身份讓這些婆子尊重外,她掌管廚房這些日子鮮少出差錯也讓婆子們私下傳言知道了這位四小姐的厲害,雖然婆子們同樣畏懼的人還有沉水,但是納喇氏卻知道婆子們畏懼沉水是從她跟弘時的事情傳出來的時候纔開始的,這其中更多的是拜高踩低,而且,沉水爲了給自己獲得一個賢惠寬厚的美名,就算是那些下人犯了錯也不見她去懲罰她們,反而在自己處罰的時候幫她們求情,這樣的沉水,納喇氏纔不相信她能夠震得住這些人。
而李伊水素來穩重,將家務交給李伊水她也能夠放心……(快捷鍵:←)(快捷鍵:回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