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臘月後,家裡漸漸忙了起來,兩場喪事加上李老爺李洵認爲家裡接連死人不吉利,特意請了戒壇寺的高僧來府裡作法事,驅除厄運。這一下子,府裡的人更是忙得腳不着地。
呂先生回去後,李伊水不用每天到書房唸書,時間就富裕了起來。
除了每天都要念書習字鍛鍊身體外,剩下的時間便是和雙胞胎姐妹在一起玩。
待的時間久了,伊水也慢慢分出兩姐妹的差異來,二姐姐李汶水性情開朗,活潑好動;三姐姐李沉水稍顯害羞一些,喜歡跟在李汶水的身後;相貌上兩人也有些細小的差異,李汶水眼睛較大,一笑起來眼睛眯起來很陶醉的樣子,配合着小巧挺立的鼻子,看的整個人神采飛揚,使人很容易受感染心情也愉快起來;李沉水的笑就顯得是很標準的大家閨秀了,就算是遇到高興的事,也僅僅是嘴角向上翹,笑不露齒。
一次三人在玩踢毽子,伊水無意中還發現了李沉水的左眼角長着一粒小小的痣,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伊水記得前世曾看個一本雜誌,上面說這個位置的痣叫淚痣,一般長着淚痣的人比較多愁善感,而且從面相上來說,長着淚痣的人命運比較坎坷。
伊水是那種堅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對於這些命相、面相之類的向來嗤之以鼻,就算是現在自己親身經歷了穿越這種用科學根本就解釋不清的事情,伊水還是不相信迷信,還是抱着樂觀的心態,認爲自身的事情屬於未知現象,說不定這是外星人跟自己開的玩笑呢。
現在就是兩姐妹穿着一樣的衣服,伊水也能一眼認出她們誰是誰來。
每一次準確的叫出雙胞胎的名字確實能增進她們之間的姐妹情誼,雙胞胎對李伊水的態度明顯改變,甚至有一次,李沉水還悄悄告訴伊水,她是除了母親外,第二個能夠準確分辨出她們的人,這一點就連她們的父親李洵都做不到。
想到父親李洵對自己也不親近,伊水心中慼慼然。
但轉而想到自己那個愛護妹妹的憨厚哥哥李衛,和視自己如珍寶的母親,伊水心中坦然了,自己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愛護自己,但是一定要愛護那些愛護自己的人。
臘月裡,除了莊子上的地租、鋪子裡的利潤要算清楚外,人情禮節往來還是很重要的一項,李衛這些日子隨着父親各處拜訪,從本地官員到世家大族,還有與李家有生意來往的商戶,幾乎每一處都要陪笑臉。各處奔波下來,忍不住向父親抱怨。
“二十三,糖瓜粘”,也就是說臘月二十三日是小年,但是徐州還有所謂“官三民四船家五”的說法,也就是官府在臘月二十三日,一般民家在二十四日,水上人家則爲二十五日舉行祭竈。到了臘月二十三,李衛終於可以呆在家裡,不用到處拜訪了。
李家就是臘月二十四日祭竈。
李家在徐州是大姓,子孫衆多,不可能都安排在宗祠集中的,除了在城北有一座李氏宗祠,由族長負責祭祀外,分家另戶的子孫都在自己家裡祭竈。
李洵是獨子,長子李衛還沒有娶妻,李家的祭竈就只能由主婦張氏帶着三位姨娘在竈臺忙活。
竈房裡已經擺了桌子,豬頭、雙魚、豆沙糕等祭品已經擺滿桌子了,張氏帶頭向設在竈壁神龕中的竈王爺敬香,待到姨娘也敬完香後,張氏從丫鬟手中拿過用飴糖和麪做成的糖瓜,走上前,將糖塗在竈王爺嘴的四周,邊塗邊說:“好話多說,子孫滿堂,財源滾滾。”說完後,吩咐丫鬟將竈王爺從竈壁神龕上請下來,到院子裡送竈王爺上天。
過完小年後,過年的氣氛漸漸濃了起來,各房過年的衣服也都發了下來,連丫鬟都發了一身新衣服,掃房子、磨豆腐、殺雞宰鵝後,很快新桃換舊符,除夕夜到了。
伊水坐在位子上時而望望不停來回傳菜的丫鬟們,時而望望桌上的佳餚,想到這是自己在古代第一次過年,不由心生感慨,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過去了四個月。
滷水鵝掌、芥未拌生菜、臘雞腿、五香牛、滑溜鴿片、粉蒸排骨、水煮魚、鮮肉蒸餃、蟲草老鴨湯……涼菜、熱菜、點心湯都上齊全了。
伊水望着對面的位置,原本是李佑的位置,如今空空如也,連椅子都撤了下去。
李老爺拿起筷子像是一個信號,年夜飯開始了。
張氏不停的幫李老爺和李衛夾菜,看到丈夫偶爾看向伊水對面的方向,心裡不是滋味。
很快,李紀吃完先告退,他現在還在守孝,喝不得酒,飲食也吃得很少。
伊水雖然說想幫自己的母親,但是她一直以爲後院爭寵的鬥爭是在妻妾之間進行的,對於比自己還要年幼的李佑伊水帶着幾分寵溺的心理,也一直認爲他對自己的母親沒有威脅,李佑的死或者說失蹤驚醒了她的僥倖,這裡並不是二十一世紀那個法治時代,也並不像所謂的辦公室鬥爭那樣只是打壓排擠,以前看金枝欲孽還不以爲然,或者說認爲自己重生www.Freexs.Cc在普通人家,並不是什麼深宮後院,官宦世家而不以爲然,現在突然想到,如果稍有差池也許――也許出天花夭折或者失蹤的人就是自己。
伊水看向母親的眼光有些釋然。
除了家主一家吃團圓飯外,外面廂房也擺着幾桌酒,老管家李福帶着家裡的管事、長隨、護院、書童,除正值更的外都一起慶祝。內院由韓嬤嬤款待諸位婆子丫鬟。不時還有小廝點燃鞭炮,噼裡啪啦的聲音宣示了節日的熱鬧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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