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要往徐州送信,李伊水得知消息後,便想起了徐州城的好友,趕緊寫了兩封厚厚的信給錢如玉和金鳳,將這些日子在京城的事情說了一下,尤其是京城的見聞,寫到最後,李伊水還是覺得有什麼沒有寫,將裝到信封裡的信又掏出了,重新看了一遍,想了想,將自己家在京城的地圖畫在紙上,一併塞進信封裡,以備她們有一日也來到京城的話,還能夠找到她家。
寫好之後,李伊水將信件交給父親,讓他幫着一塊送到徐州去。
到了吃飯的時間,李伊水早早的來到正房,這些日子李府的飯菜大都是北方的飯菜,張氏等人吃着是新鮮,李伊水吃着卻是懷念。
餐桌上擺放着五香薰魚、京醬肉絲、脆皮酥鴨以及精巧的細點:小籠湯包、蘿蔔絲酥餅、等擺了滿滿一大桌。
李伊水坐在了張氏身邊。張氏看着女兒舉起筷子往李伊水面前的銀碟裡搛了塊脆皮酥鵝,道:“伊水,你嚐嚐這個。”
李伊水咬了一口,她望向張氏和李洵,笑着說:“爹,娘,我覺得這鴨肉外脆裡嫩,口味鮮美,你們也嚐嚐。”說完,就給張氏和李洵各夾了一塊。
看到李伊水的孝順,李洵很是欣慰,旁邊的李姨娘笑着道:“哎喲,伊小姐,人雖小,但又美又伶俐,就像她的娘一樣,將來長大了,估計咱們府要被說媒的給踏破門檻了呢。”
李伊水淡淡一笑,她纔不會像那些閨秀一樣,一聽到大人們談論自己的終身,就會滿臉通紅,不好意思,相反,她還是希望自己能夠和父親母親溝通,好到日後。父母親不將自己隨便許配一個人,只是這種事情她打算私下裡再溝通,並不想在飯桌上當着幾個姨娘的面說。
看到李伊水的淡定,李洵說道:“你李姨娘說得對,伊水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想着這件事情了。”說着看了張氏一眼。
提到這裡。李洵自然想起自己的適齡的兩個女兒李汶水和李沉水,“看來我還要先留意汶水和沉水的事情,這裡不比徐州,認識的人家並不多,還是早些留心的好。”
張氏聽了,想了想,說道:“這種事情可是急不來地,畢竟關係到女兒的終身,就算是遇到年紀家世相仿的人也要細細打探這人的品性如何才行的。”
趙姨娘聽了張氏說地話。滿心歡喜。連忙說:“太太說地是。汶水和沉水纔剛剛十四。想當初惠水就是十七歲纔出嫁地。這起碼還有三年時間。太太將她們姐妹倆地事情放在心上。慢慢尋訪就是了。”
李汶水和李沉水聽到父親大娘和母親談論自己地婚事。早就羞紅了臉。就連素來灑脫地李汶水也連忙低下頭吃菜。
李洵和張氏說了一會兒其他人家來往地情況。一家人吃飯氣氛倒也是其樂融融。正在邊吃飯邊談論地時候。李歡進來了。
李洵皺了一下眉頭。就算是他這些日子忙於金織坊地生意上地事情。經常不在家。也隱隱約約地聽說了自己地這個兒子並沒有踏心讀書。經常往外面跑。原先他還以爲這是兒子剛剛來到京城。一切都還新鮮。出去逛逛也是說地過去地。可是最近越來越囂張了。聽門房說。前幾日四少爺很晚纔回來。直接回他地房間地。而且。他出門地時候大都是從後門出去地。因此門房也說不清楚他到底在外面呆了多長時間。
京城繁華。可是他也別被這花花世界迷亂了眼睛啊。李洵覺得應該好好約束這個兒子了。李家地希望他有一半指望在這個兒子身上。李洵可不想他因爲外界地干擾打斷了學習。更不想他被外面地人勾引教壞。起碼要讓他踏下心來念書。考上秀才舉人再說。
李歡走進大廳。先親親熱熱地衝着李洵清脆地叫喚了一聲。“爹爹——”。然後轉向張氏。拱手施禮。淡淡地稱呼了一聲:“母親!”
李洵聽到兒子的聲音,不禁又想起了自己那送出去的幼子李佑,正是因爲李佑走後,李洵就將李歡當小兒子般的寵愛,可以說快要捧上天了,剛剛還下定決心要好好管教他,此刻一聽到李歡的聲音心腸就軟了下來,心中想到,自己也不過是商賈之家,家裡有李衛這個兒子出任仕途,李紀這個兒子中了秀才,以後考科舉中舉人也是很有把握的事情,家裡有兩個有出息的人也算是對得起祖宗了,就算是李歡這個小兒子一事無成又如何,他要是實在不願意唸書的話,也可以讓他跟着自己學習經商,不是正好有這份家業可以讓他繼承嗎?
想到這裡,李洵地臉色也和煦起來,“起來吧,趕緊入座吃飯,以後要早點回家,就算是有事情耽擱了,也要打發人回來說一聲,省得家裡人惦記。”
李歡往桌上看了一圈,問道:“我的兩位哥哥呢?他們也不在?大哥不是今天沐休麼?”
“李衛隨着管事去查看金織坊的訂單加工情況了,李紀已經回房間唸書了,你以後也要學着做點正事,實在不想念書學做生意也行。”
李歡聽了父親的話,走到父親的面前,緊抓住李洵的衣袖搖晃:“爹,我怎麼不喜歡唸書,我還準備考一個狀元呢,這不念書怎麼能成?”
李洵高興的鬍子都要翹起來,“歡兒要是能夠這般想就大有希望,不過考狀元倒是不指望了,你要是能考個舉人,爹就已經很滿足了。”
李歡又說了幾句哄李洵高興的話,才重新回座位後,一家人開始吃飯。
李沉水笑着撫着李伊水的肩膀說道:“伊水,你昨晚又跑到汶姐姐那裡去了?”
“是啊,我讓她幫我畫一幅畫,哪裡知道她這般嘴饞,當場就勒索我做了一道好菜,讓她嚐嚐,才肯給我作畫,沉水姐姐。汶水她欺負我,你要替我做主啊!”李伊水一邊說,一邊向李沉水身邊靠,一副要找靠山地樣子。
李汶水恨恨地伸出手隔着李沉水捏了捏李伊水的小臉,“你這丫頭沒有良心,你怎麼不說是你自己想吃地。現在都推到了我的頭上來了,下一次給你畫畫像,非得把你畫成一個醜八怪不可!”
李伊水一點都不介意,“我是按照自己的愛好做了江米糕,不過,誰吃的最多啊?”李汶水笑道:“難得你有一手做點心地好手藝,我當然要一飽口福了。”
李伊水笑着搖頭,“汶水姐姐,你那張嘴呀——””
“我這張嘴又如何?”
“嘴尖舌快。伶牙俐齒的,真不知道以後會有一個什麼樣的姐夫能夠將你降住。”
李汶水臉上一紅,“小蹄子作死吧。”
李洵和張氏笑呵呵的看着幾個小女孩嬉笑打鬧。並沒有出言阻攔。
李歡卻在旁邊看不下去了,想到自己父親答應過的給自己夏雨的事情,就在琢磨着怎麼開口提這件事情。
不一會兒,一家人吃完飯,夏雨浩星等人進來伺候自己家地小姐,李歡看到夏雨,笑着對李洵張氏說:“爹爹,母親,兒子今天有一件事情求二老。”
李洵問道:“什麼事情?”
李歡一指着李伊水旁邊的夏雨。對着李洵說道:“爹爹,這就是兒子上次說的夏雨,您看她品貌如何?”
張氏心中有些不對頭,立刻警惕起來,李歡對李洵說伊水的丫鬟幹什麼?
李洵也是一皺眉頭,“你不是說那個夏雨只是個小丫鬟麼?”
如果真的是一個小丫鬟的話,給了李歡也沒有什麼,畢竟各院子中負責打掃庭院、漿洗衣服、傳遞東西的小丫鬟們多了,並且她們也經常在各房之間調動。從李伊水院子裡換下來一個也不顯眼的,但是在房間裡伺候的就不成了,更況且是貼身丫鬟,因爲像他們這樣地人家,貼身丫鬟一般是準備女兒出嫁時候的陪嫁丫鬟。
李洵之所以答應李歡也是因爲李歡隱瞞了夏雨是李伊水的貼身丫鬟地事實。
“大丫鬟小丫鬟還不都是一樣,都是咱們家的奴才。”李歡不在意的說。
李洵瞪了李歡一眼,“胡鬧!”
李伊水並不知道李歡在父親面前贊夏雨的品貌到底有什麼用意,只是聽到了李歡說夏雨是奴才的時候,心中極其不舒服。在她心中。經常照顧自己的夏雨可比每天都不一定能夠見面,一個月都說不上一句話的李歡親近多了。但是想到夏雨的身份擺在這裡。李歡的話也沒有說錯,李伊水倒是不好意思開口。
看到張氏和李伊水地沉默,李歡反而更加囂張了,“爹,夏雨這個丫鬟兒子看着挺好的,不如就今天成全兒子吧,也算是明過路,給她一個名分,兒子也不會虧待她的。”
李伊水就是再傻,聽到這句話也知道李歡打着啥主意了,夏雨早已經臉色蒼白,關於李歡好色齷齪的一些事情雖然沒有人敢在李洵張氏面前嚼舌頭,但是丫鬟們之間傳播的並不少,夏雨也知道一二,只是李伊水是一個未出嫁的閨閣小姐,夏雨不便告訴她這些事情,夏雨一想到這裡,心中就害怕,生怕伊水小姐答應了下來,自己開始後悔平時問什麼沒有將這些事情告訴小姐,如果說了的話,小姐知道他是什麼人,肯定不會答應的。
張氏的臉色一沉,“歡兒你在胡說些什麼?你纔多大地年紀,就想這些,怪不得唸書不認真呢。再說凡事都是有章程的,就算是要納妾,也該是娶親之後的事情,沒有聽說過新人還沒有進門,就添通房的道理,還添置的是自己妹子的貼身丫鬟。就是你不要臉面了,我們都不好意思被人家指着脊樑骨呢,都這般大了,什麼事情都不過過腦子,這般冒冒失失的說出口,難道這也是你平素讀到聖賢書上的教誨嗎?”
李歡聽了張氏的這番話恨得只咬牙。
張氏說完轉向李洵,陪着笑臉道:“老爺想給歡兒添一個通房,妾身倒是不反對,只是來京城地這些日子,妾身聽了很多京城地規矩與南方不同,歡兒十五歲還沒有娶親就添通房確實不妥當,傳出去會被人笑話的,對於他日後前途也有礙,不如先混兩年,妾身也好幫他挑一個好丫頭給他。”
李洵見到那個夏雨是伊水地貼身丫頭的時候就知道李歡是要不過去這個丫頭了,現在見張氏說的話句句在理,便也不再堅持,叮囑張氏幫李歡尋一個品貌好的,性情溫柔的丫鬟給李歡。
張氏聽了,拿出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笑道:“世人都說做父母的偏心,妾身以前還不太相信,現在卻是相信了,話說咱們家三少爺李紀都快十八歲了,他的終身大事都不見老爺您關心一下,可是歡兒還小小年紀,老爺就親自過問他的屋裡人了,唉——這天下父母竟然偏心到這種地步,妾身真的爲過世的孫妹妹感到委屈啊!”
李洵聽到張氏提起來,這纔想到自己很久沒有關心過李紀了,自從孫姨娘去世後,李洵努力的使自己不再想她,對家裡的李紀除了關心他的學業外,其他的事情也很少過問,加上李紀少言寡語的,漸漸的父子之間都無話可說了。這個時候,聰明活潑又愛撒嬌的李歡漸漸填補了李洵的心靈空缺。李洵的心自然偏向了小兒子。
李洵望着李紀的空着的座位,想到他現在正在忙碌學習,爲家裡光耀門第努力,而自己卻將他疏忽到這種地步,心中有些愧疚,看着張氏道:“還是你想的周到,這長幼有序,怎麼着也要先管李紀的婚事,只是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張氏正色說道:“我問過他,他說要先等今年的科舉考完後,如果是能夠考上舉人,想必到那個時候,上門提親的人就多了,到那個時候就不用我們做父母的操心,自然能夠尋上一門好親事,如果考不上,也算是不隨便耽擱人家好姑娘,我原先是打算等李紀秋試過後再稟報老爺的,不過,老爺既然問了,我也只好說了。”
“看來還是你對孩子們好啊,我這個當爹的倒是顯得不合格了。”
張氏連忙說:“老爺且別這般說,李紀是個沒有娘疼的孩子,我這個做嫡母的人自然是要多操心,老爺每天忙着外面的事情,哪裡能夠還顧得上家裡。”
李洵聽了,想到這些年自己後院風平浪靜,使得自己能夠安心的在商場上打拼,這個妻子確實付出了很多。所謂的娶妻娶賢便是指張氏這種人吧。想到這裡,李洵對張氏溫柔了很多。
看到張氏和李洵柔情蜜意,眉目傳情,李歡氣得不得了,只是對於張氏他卻無計可施,誰讓張氏佔着一個嫡母的名分,一個大義忤逆的帽子壓下來,他可受不了,可是他也不甘心被張氏就這樣壓一輩子……(快捷鍵:←)(快捷鍵:回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