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絢野看了眼手錶,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
今天一天除了章曉拜託他查的事情有了些眉目,別的可以說一無所獲。
他都不知道這陣子來,這是他第幾次拜訪紀青嵐了?
“老狐狸”,揉了揉額角,他加快了腳步。
現在他真心覺得自己迫切需要一張牀,哪怕不大也行,只要能讓他把身體放上去就行。
“啪。”
摸着開了牆壁上的開關按鈕,絢野眯了眯眼,一邊適應着突來的光明,一邊鬆了鬆領帶。
終於回家了。
舒了口氣,把公文包掛在了架子上。
絢野彎下腰開始換拖鞋。
腦子裡卻浮現出了今天調查出來的結果。
揉了揉額角,第一次,他有了種無語的感覺。
他是真不知道該說言氏一些人太囂張,還是絢家某些人在小城“野”地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眼神無意間一瞥,絢野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怎麼還沒睡?”還一個人大半夜不開燈坐在客廳裡?
後半句絢野放在了心裡,畢竟他跟眼前這人目前的相處方式......
“你今天下午去哪裡了?”
鄧睿擡起頭,淡淡地問道。
“這跟你沒多大關係吧?鄧大少!”
絢野眉頭皺的越發厲害,他沒想到會聽到對方那好似盤問外遇丈夫的話。
最近一直在不停地折騰,而今天更是忙。
甚至在不到二十個小時裡他跑了三個城市。
“我有些累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
絢野扶了扶額,沒再看沙發上的人,轉身就要回自己的臥室。
“你這是要逃避嗎?”
對方略帶嘲諷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絢野只覺得頭難受地越發厲害了。
驟然轉身,他扶了扶額上一突一突蹦的厲害的青筋,慢慢勾起了脣角,盯着對方的一雙眸子卻異常的冷,“鄧睿,我的事情你少管!”
鄧睿的手不自覺地摸上了左耳的鑲鑽耳釘,他微微歪着頭,似笑非笑地回了句,“看樣子,你這是確定紀青嵐沒用了?”所以,也不想將就他了麼?
“別逼我跟你吵架”,絢野自是不知道眼前的人的不安,收緊了下顎,用着一種警告的語氣說道。
“是我逼你嗎?”鄧睿輕笑了聲,忽然轉了話題,“下午藍宇陪你的那個小美人滋味不錯吧?”
“你調查我?”絢野瞳孔驟然收縮一下。
鄧睿聳了聳肩,頗有些玩世不恭味道地回了句,“隨你怎麼想!”
“鄧睿,你又成功踩到我的底線了。”
絢野大步上前,一手拄在了沙發上,一手捏起了鄧睿的下顎,“我想想該怎麼懲罰你呢?”
“哦”,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絢野猛然敲了自己的頭一下,“差點忘了鄧大少天賦異稟,我那些懲罰您可是享受地很,這倒真是難倒我了!”
鄧睿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他伸手拽住對方的領帶,往前狠狠一扯,然後對着近乎貼上他身的絢野一字一頓地說道:“絢野,你別太過分了!”
“我過分?”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絢野嘴角高高地揚了起來,然後貼在對方耳邊,壓低了音量,緩緩說道:“那些東西不是你買回來的嗎?”
鄧睿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了下去。
他拽着絢野領帶的手驀然鬆開了,看着對方的眼神中帶上了明顯的苦澀,“是啊,都是我買的呢!”
絢野看着對方的樣子,也有些爲自己剛剛的話感到後悔。
他扶了扶額角,只覺得頭疼得越來越嚴重。
眼前這人,爲了他付出了多少,他清楚的很。
鄧睿是個多麼驕傲的人,他更是清楚。
想到對方爲了留在他身邊而做的那些事……
抿了抿脣,他伸手把對方按在了懷裡。
“我爲剛剛那話跟你道歉!”
他不是木頭人,對鄧睿爲他而做的種種改變又怎會看不見?
“你不用道歉,一直以來,是我強求了”,在這個位置,鄧睿覺得他甚至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但是,他卻沒有感覺到旁人所說的安全感。
有人說,感情這檔子事就跟那難收的覆水一樣,愛了就慘了。
以前他對此嗤之以鼻,直到絢野跟他掰了,他才醒悟了這話說的真是不假!
但是,他懂得的太晚了。
那時,他習慣了不時地摸摸手機,明明知道再也不可能收到期待的短信。
那時,他習慣了關注一個微薄,明明知道那裡的悲喜再也不干他的事了。
那時,他甚至習慣了不去抽菸的日子,明明知道他再怎麼抽菸也不會有人管了。
他鄧睿落到現在這地步,其實就是他的報應!
人,總要爲自己的選擇負責。
當年,他爲了虛榮心跟個女人曖mei不清,有今天這樣的結果真的是誰也怨不了。
他扯了扯嘴角,卻吃到了鹹澀的味道。
絢野手動了動,最後一點點地擡了起來,放在了鄧睿的頭上。
襯衫,溼掉了。
嘆了口氣,他有些無奈地說道:“怎麼跟個孩子似的!”
鄧睿沒有說話。
這讓絢野更有嘆氣的衝動了。
他發現有些事情一旦開了頭,繼續下去也就沒想象中難了。
放在對方頭上的手開始順着對方的長髮一點點滑下去,然後在重頭來過。
如此,周而復始。
胸前溼潤的面積漸漸不再擴大。
這讓絢野在自己還沒察覺到時,就揚起了脣角。
“絢野,你還喜歡我嗎?”
鄧睿那帶着鼻音的聲音一出口,絢野動作就是一頓。
“你不用說了。呵呵,我怎麼會忘了你一向是個對牀伴非常溫柔的人呢!”
鄧睿不知道他是用什麼心情來說出的這句話。
太過複雜地情緒一下子都涌了上來,最後連他都對他自己的所思所感覺得有了茫然的感覺。
或許,他現在大腦已經罷了工……
“牀伴?”絢野意味不明地重複了一遍,隨即冷笑道:“鄧睿,你擡起頭來!”
鄧睿聞言看向了絢野,他的眼睛有些紅腫,此刻正微微眯着。
“絢野,你這還生氣了?!”
他揚起了脣角,襯着此刻還帶着水痕的臉反而添了絲狼狽。
他自己卻像是沒注意到似的,把過長的頭髮往後撩了撩,然後對着絢野說道:“這陣子你是怎麼對我的,你自己心裡清楚。要是你非要管這樣相處的人也叫愛人的話,那我也不多說什麼了”,頓了頓,他眼角微微上挑,然後接着說道,“絢野,我只想說,如今的我再不欠你什麼了。今天下午你玩的H時,一定沒想起還有一個‘愛人’吧?”
“愛人”被格外咬重了音。
他個大男人爲了一個男人跟女人似的哭這也是頭一次!
當年絢野跟他提分手時,他沒哭。
前陣子絢野拿着那所謂的“情趣”道具羞辱他時,他沒哭。
甚至,對方故意在他面前表現出對那個黑小子的在意時,他也沒哭。
今晚倒是破了二十多年的例了!
他現在才發現,他鄧睿原來也沒他想象中那麼偉大。
他原來還做不到爲了留住這個人而什麼都可以不去計較。
“你接下來是不是想說,你決定爲了不打擾我玩得痛快,要走了吧?”
絢野眯起眼,緩緩說道。
“不愧是野少!”鄧睿笑了笑,眼裡卻沒什麼笑意。
“鄧睿,我不是曾經的那些花,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你覺得你現在的身體還離得了我嗎?”
“你......絢野,你別太欺負人了!”
鄧睿半晌才從嗓子裡擠出了這句話。
“我只是說了句實話!”
絢野看着對方難看的臉色,也知道自己說的過了。
但是一想到這人居然在硬是攪亂了他的生活後,又想抽身離開,他就怎麼也做不到淡定!
“還是,你想下半輩子就做個和尚了?”
他又加了句,而脣角也勾起了抹嘲諷的弧度。
這些表現果然一下子激怒了鄧睿。
“絢野,你真以爲除了你,我身上那玩意還沒人能打開了?”
眉宇間的戾氣再也藏不住,隨着鄧睿的發飆,立時顯了出來。
他伸手揪住左耳耳釘就是狠狠一拽,隨着“啪”地一聲耳釘霎時掉在了地上,而鄧睿的左耳頓時冒出了殷虹的血。
“咱們等着瞧!”
說完了,他就要越過絢野向外走,卻被對方狠狠地拽了回去。
“鄧睿,我允許你離開了嗎?”
絢野說這話時一雙眸子好似還帶着笑,鄧睿卻在對方這樣的目光注視下,抖了一下。
“絢野,你這話可真夠好笑!”
他剛剛還覺得一切都是他自己自作自受,當年畢竟是他對不起絢野,現在對方擺他這一道他認了。
哭過了,他扭頭還要去做回他鄧家大少。
沒想到現在倒是他想左了,這個人還沒他有擔當!
當年對方踹他時,他可有說什麼來?
現在絢野倒好,還威脅上他了!
這樣想着,鄧睿的脣角也彎了起來,只是一雙眸子還是冷冷的。
“你覺得你有什麼權利管我嗎?”
他聲音很輕,微帶着沙啞的嗓音透出了十足的挑釁。
“鄧睿,你覺得我要是現在動動手指”,絢野說着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個類似鑰匙串的東西,然後一邊把玩着,一邊接着說道,“你還走得出這個家門嗎?”
鄧睿的瞳孔驟然收縮了下,看着對方手裡把玩的東西,他的眉間滿滿地都是陰霾。
“絢野,算你狠!”頓了頓,他略略勾起了脣角,往前探了探身子,對着對方輕聲卻異常清晰地說道,“我還不真信依我這樣子,出門了還吊不到爲我服務的人!所以,野少,您可不用擔心我成了和尚……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