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第二類愛情
陽臺外晚風習習,比開着電風扇的室內涼快多了。
我擡頭看看繁星點綴的深藍色夜空,然後遠眺綿延山上通體光亮的佛塔,靜靜等着老大開口。
“我這樣的人,你不覺得很奇怪麼?”老大盯着遠處馬路上的路燈,淡淡地問道。
她好看的側臉輪廓分明,一雙生來就會放電的媚眼掩映在額前短髮的陰影下。一個女生長成這般模樣,實在是暴殄天物。我在心裡感慨了一下,然後回答她的問題。
“不覺得,別忘了我可是個腐女。”頓了頓我又補充道:“雖然我不是百合控,但女生之間的愛情應該也和男生們的差不多,我多少還是能理解一點的。”
其實我還想說,只是場景突然從小說切換到現實,我有點反應不過來。但我沒說出口,因爲我覺得老大能跟我坦白這事已屬不易。她得鼓起多大勇氣承認,我不想打擊她的積極性。
“那你不會看不起我,或者覺得我很噁心嗎?”她突然轉過臉來看着我,一副有點開心又有點不確定的樣子。
“怎麼可能?”我忽然覺得這個樣子的老大很可愛。
我笑道:“你可是秦老大呀,就算喜歡女生,你依然是我們的老大,再說我壓根就沒把你當過女的……”她一個眼神殺過來,我立刻改口:“不就是口味和我們不一樣嘛,這有什麼好鄙視的?喜歡誰不是喜歡。”
老大聽完我這話,突然長吁一氣,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像是心裡有塊大石頭突然落了地:“終於說出來了,都快憋死我了。”
“不過你暫時不要告訴麗娜和小穎,她倆心裡承受能力可沒你強。”她補充。
“沒問題。”我拍拍胸脯保證。
然後我又多嘴問了句:“那仇曉曉那兒我怎麼說?”
“你告訴她沒戲,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老大皺了一下眉說。
我八卦的大腦自動屏蔽掉她的前半句話,然後那後半句話被加粗放大盤旋在我的腦海中。老大竟然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看她平時除了我們幾個,也沒和哪個固定女生走得特別近,難道她喜歡的是……
我“騰”的一下子從她身邊跳開,語氣中透着驚悚:“你該不是喜歡上我了吧?!”
“你?”她用非常不屑的眼神把我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然後把目光停留在我的胸部:“喜歡你?一A杯姑娘,我還不如找個男的。”這話着實太傷人,你丫就算不喜歡我,也不用找這麼惡毒的理由吧。
“那是麗娜?”我很不爽地繼續猜測,三兒可是C杯的。
老大搖搖頭:“我不喜歡妖氣太重的……”然後她用一種期待的眼神鼓勵我繼續往下猜。
“是……小穎?”我看着老大默認的表情,覺得今天的驚喜,不,是驚嚇太多了,我吃不消。
與此同時,我腦子立刻開始掃描這一年多來,我們四個之間的各種恩怨情仇,果然後知後覺地找到了很多蛛絲馬跡。
記得大一開學的第一個月,老大舉行了我們寢室的第一次正式會議,議會主題是關於大家的戀愛事宜。
老大表示:麗娜缺氧氣都不能缺男人,所以她可以無節操無下限地和任何品種的男生自由戀愛。
而我,她表示我很可能到大學畢業那天就直接出家了,鑑於我見到男生的機率都比較小,所以我談戀愛這種基本上屬於不可能事件的事件,不在本次議論範疇中。
最後,老大幾乎是針對小穎一個人制定了《有關604室全體成員戀愛遵循的若干準則》,什麼不許夜不歸宿,不許和男生在晚上單獨約會,不許吃男生買的東西等等。
我和麗娜很無情的舉手表示贊成,於是該法則通過表決,成爲了我們寢第一個具有法律效應的紅頭文件。
小穎當時嚎來着,結果就被老大扒了……
還有一次,數理學院有個猥瑣男,求愛不成就天天跟蹤小穎,小穎被嚇壞了,連忙回來求助。然後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老大把一路尾隨小穎到女生宿舍樓下的猥瑣男,打得……更猥瑣了……話說她當時那個勇猛無敵的派頭,揍起人來真真是比男生還瀟灑。
上次也是,宿舍電一斷,老大就跑去主動當小穎替罪羊了。無數的細節從我腦子裡呼嘯而過,老大平時最喜歡調戲小穎,小穎有什麼事兒她又是第一個着急忙慌的,這不是愛是什麼?
“你千萬別跟她說,”老大打斷我的浮想聯翩:“喜歡她是我一個人的事,我不想她知道後心裡彆扭。”
“嗯。”我整理一下混亂的思緒。估摸着小穎她們也都快回來了,正打開門打算進屋,突然就想起了一個困擾我很久的問題。我知道問這個問題有點不合適,問完後我很可能會被扁。
但我還是一鼓作氣問了。
“老大,你們女同那啥……牀上運動的時候有攻受之分嗎?”問完我立刻跳進宿舍然後以光速關上門。
“陳新新!”被關在陽臺上的老大暴跳如雷踹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