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問今天的短信,可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你還好吧,這種俗套的話,面上有些尷尬。
“你爲什麼沒有來……我等了你很久。”他神情非常失落,聲音也帶着難過,總之他的一切讓我心疼極了。
“對不起……我……”
“他跟你什麼關係?”
“……”我有些不安的低着頭,手指攪在一起,喏喏的說不出一句話。
我是他的情婦?
這句話要怎麼才能說出口,只得沉默着。他又向我邁了一步,身上好聞的皁水味,鑽進我的鼻尖,讓我眼睛發澀。
“你喜歡他?”他猶豫了好久才慢慢說出這句話,我猛地擡起頭與他對視目光帶着肯定。
“不,永遠不會。”
他不再問什麼,就這樣與我對視着,氣氛變得詭異了起來,他的身體慢慢的靠近,我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金諾在我身邊停下,嘴角笑了一下,像是在自嘲。
“我本來是想逃走的……”
他伸手打開了燈,明亮的光一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他又走到洗漱間不知道去拿什麼。
逃走?
爲什麼要逃走……這不是他的家麼?
“爲什麼要離家出走。”一直積壓在我心裡的疑問,終於有機會一次性問個清楚。
“你也看到了,在這個家裡我根本沒有地位可言。”他的聲音從洗漱間傳來,隔着門有些模糊不清,但還是能聽出來難過的感覺。
“我從懂事起就被媽媽要求要做一個優秀的孩子,因爲她告訴我我的父親也很優秀,很高大,以後會保護我們。”
他開始回憶,我的心一跳。
“我不能出門玩,不能交朋友,每天被關在家裡學禮儀學如何用貴族的方式吃飯,即使家裡窮的只能住出租屋。”
我都能想象的到小小的金諾繃直的坐在破舊的餐桌前,一板一眼的學着吃飯,學着禮儀。
那些可能是他的媽媽,那個可憐的女人從書上翻越,從電視裡看到的,所有能瞭解到的蹩腳的禮儀,不規範也很可笑,但是小小的金諾就是那樣一點一滴學的認真,直到被他的媽媽帶走進入了真正的上層世界,才發現那些禮儀在他們面前有多麼可笑,甚至寒酸的可怕。
“後來,她帶我去了一個大房子,告訴我讓我叫那個人哥哥,那人臉是冷的,讓我很害怕。我叫他哥哥
,他並不看我,而是對着媽媽說,孩子可以留下,你不能留。我當時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知道害怕。”
他從洗漱間裡出來,手裡拿着一條被打溼的毛巾,走到我身前慢慢的蹲了下來,一條腿跪在地上,用毛巾一點點擦拭着裙角的酒漬。我驚訝的想後退,卻被他阻攔了下來。
原來他的能幹的哥哥纔是金家的正統太子,而作爲可能將來與他爭家產,甚至威脅到他的人,怎麼可能笑臉相迎。
這讓我想起了,那個被關在破敗小院子裡的於琴,小小的,滿身傷痕。
“過了好久,我見到所謂的爸爸。他沒有媽媽說的那麼溫柔,打量我的眼光像是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最後我和媽媽還是留下了。”我看着他的喉頭明顯的哽咽了一下,繼續說,“她死了,她那麼小心翼翼,還是死了。沒有人跟我解釋什麼,大家都說她罪有應得。”
我不能想像那是什麼樣子的難過,只能靜靜的聽着,心裡心疼氾濫。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撫摸着他的頭頂,柔軟的觸感異常舒服,這個看起來陽光的少年心裡到底掩埋了多少塵埃。
沒有任何人是活該,只是上天給了她這種無法反抗的人生,纔會變得如此悲涼,沒有人應該天生帶着歧視而來,心裡火辣辣的,只覺得想擁抱眼前的人。
“心然……”
他擡起頭目光有些可憐,站起身來,扶住我的肩膀,猶豫了一會才緩緩的一個一個字說道,“今天……是我的訂婚宴……”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我瞳孔猛縮,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訂婚?”
雖然知道這是一個訂婚宴,但是萬萬沒想到這居然是金諾的訂婚宴,難怪他要逃走……還讓我救他。
剛纔狼狽的衝進來,應該是已經逃走了,可沒有見到我爲什麼又回來了。
“紀凡說……你在這裡,我就回來了。”他的眼裡明顯的絕望讓我心疼,明明可以逃脫這場荒唐的訂婚,卻又自己狼狽的回來。
不過,就算逃走了,又能逃到什麼時候,躲到哪裡?流離失所?他還這麼小。
“你不要再跟他在一起了……”他突然的出聲,表情非常的認真。
我低下頭,不去回答 他,氣氛一瞬間僵硬了起來。
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金諾牙齒磕著嘴脣,想霸道,又不知所措,只好胡亂
任性著,“你不要跟他在一起,我不準,你喜歡他,你不能喜歡……”
他的臉漲的有些紅,氣喘吁吁的樣子表示着他現在激動的心情,我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
“對不起……”
他重重喘了口氣,面上有些疲乏無力,神情裡帶着愧疚,勉強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是我……衝動了……”
我對他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人總是要學會長大的,過程痛苦但是總歸會明白的,我只是他漫漫人生中一個景色,匯在他人生千萬景色中,終究會淹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他也開始安靜了下來,低着頭看不清情緒,就是這樣的金諾才更讓我揪心。
“我需要回去了。”
我有些侷促的不知說什麼是好,只得喏喏的開口,不去看他。如果現在不回去……閻遲暮又該……
“走吧……”
他挫敗的耷着肩膀,想說什麼卻猶豫了。我轉過身去,在出門的一刻聽見身後的聲音傳來。
“等我。”
在我下去的時候閻遲暮已經脫離了包圍圈,自己一人坐在沙發上,掌着一杯紅酒。見到我,早有預料的笑了一下,面上依舊陰沉沉的。
就這樣,我們誰也沒再說一句話,全程的看完了金諾的訂婚儀式。
又過了幾天,我像是久睡轉醒的人,豁然明朗了起來,那是一種詭異的狀態,也許是自己想通了,也許是把 它們掩藏的很好,假裝着。
想了很久,還是覺得自己這麼一走了之並不能解決什麼。那絲鬥志又有復燃的情緒,我的夢想還沒實現,憑什麼放棄?我努力了這麼長時間,我不甘心。所以,我決定回到公司。
就算不能再用手繪,也要一點點撐下去,直到自己被打磨的堅強,畢竟退避不能解決任何事。
我不想再軟弱下去。
早就預料到這個事情會有什麼樣的反映,當我回到公司,再一次站到他們所有人面前的時候,面對的是一張張不可思議的臉,驚訝的神情像是塞了一個拳頭,對於這些,我並不感到意外。
可能這些人中有一些人對自己的歸來會有一起驚喜,比如說大眼睛的福怪,不過我想,大部分人應該是驚嚇吧。是啊,好不容易把我逼走了,卻沒想到,我又回來了。無視所有人的目光,我從容的朝總經理辦公室走着。回來了,總歸要先去找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