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白柳的車離開，嘴角含着恰當的笑，直到消失在視野裡才慢慢收起笑容。把白薔薇紋手珠放到兜裡，匆匆忙忙的向家裡跑去。
打開門奶奶正安然的躺在牀上，窗簾拉的死死的，房間裡有些灰暗。重重舒了一口氣之後，輕手輕腳的走過去。
奶奶面朝牆側躺着，我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心裡一跳，開始輕聲的叫她。
她的衣服完整，鞋子也沒有脫下就躺在牀上，身體有些蜷縮，身影在灰暗的環境下顯得更加矮小了。
“奶奶？”
隨手拉開牀頭的小燈，灰暗的房間被暖黃色的燈光照亮。奶奶背對着光，一半身體籠罩在陰影裡，一動不動，心裡更加不安起來。
喉嚨哽咽的一下，有些無措的捏着衣服，捏到兜裡的手珠把它掏出來，冷冰冰的觸感讓焦躁的情緒慢慢平復。
奶奶一定是睡着了。
伸出手想去摸一下奶奶，哆嗦的手已經不受使喚。輕輕搭上她的手腕，溫熱的觸感和微薄的躍動讓我心下一鬆，隨後慢慢搖了搖她。
“奶奶……”
她的身體隨着我的晃動一下子轉過來，暖黃的光照亮了她整個人，看清眼前的一切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凍結了起來。
奶奶雙目禁閉，脣色蒼白，手上鬆鬆的握着一瓶平時吃的藥，瓶蓋是開的白色的藥片撒了一牀。
幾縷頭髮凌亂的遮在她的額頭，伸手扶來，她也沒有半點反應，眉目緊緊的皺起，非常痛苦的樣子。
“奶奶！！”我不停的叫着她，腦子轟然，手忙腳亂的把她的身體抱起來，倚在我身上。
叫了幾聲沒有迴應之後，把奶奶放平在牀上，撲到我的包前，慌亂的掏手機，撥上120急救中心之後我才反應過來，我根本聽不到聲音！
怎麼辦……
電話一震，明顯是通了，我直接對着話筒急吼吼的喊。
“喂！喂！靜軒6棟……”不停重
復這裡的地址，鼻頭都滲出緊張的汗珠。
打完電話手腳並用的爬到牀前，握住奶奶的手，有些呼吸困難。
等待急救的時間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心慌的感覺讓我再也呆不住，不停在奶奶牀前渡步，心狠狠揪了起來。
怎麼會突然的發病，怎麼會突然的發病！！
之前的情況一直很好，甚至失憶的症狀都減輕了不少，整個人都變得精神，只是不在一上午就變成這個現在的情況。突然有些恨自己爲什麼沒有一直待在奶奶身邊，爲什麼去吃那一頓飯，爲什麼被警察帶走！如果……如果早回來一點點時間，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白柳明明說奶奶很安全的，他來過這裡應該知道奶奶的情況的。手用力攥緊手機，對他們所有人都帶着一層說不清的痛恨。
奶奶現在這樣危險的情況，跟我也脫不開關係，要不是我的無能，又怎麼會被逼到這樣的絕境。
時間一點點過去，我不停的向窗口張望，心也慢慢沉了下來，已經半個小時了，救護車卻半點影子都不見。
回頭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奶奶，咬咬牙過去抱起來她，把奶奶的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用手把她向背上託。
急匆匆的向做化療的醫院趕去，一路上不停的摸着奶奶的手，感受到她脈搏的跳動纔不至於崩潰。
醫院很快就到了，繼續將奶奶放在肩膀上，司機看我背的吃力下車接過奶奶，讓我去喊人。
奶奶被一羣人手忙腳亂的推進了急救室，我在謝過司機之後，在急救室的門前不停的走走停停，一分一秒都顯得異常的難捱。
我不該放奶奶一人在家的，心裡反反覆覆就這麼一句話。巨大的內疚感每過去一分鐘就加倍烘烤着我的心臟，灼烈的痛感讓人窒息，腳步不停歇的渡的更快了。
走完了手術室門前，我又在長椅上坐着，身上感覺到一陣冷意。
上次這樣在手術室門前還是在前幾個
月，我與閻遲暮初定契約的時候，那時的心情也如現在一般倍受煎熬。這次一定會像上次一樣渡過難關的，心裡不停的安慰自己。
不過上次是賓夕法尼亞中心的邁德考醫生主刀，手術才能如此的順利。以我現在的條件我怎麼可能再找到第二個邁德考呢，心裡還是一陣忐忑。
手機傳來震動，亮起的屏幕顯示着周晨的名字，頓了一下點開他的訊息。他的訊息已經攢了幾十條之多，從剛開始問我在哪裡變成了每天的早安以至吃飯沒有，睡覺沒有。
一條條翻下來，心裡有些隱隱的難過，我這樣的人怎麼值得他如此的執着，剛想關上手機卻傳來一條新的訊息。
“心然，我知道你會看。無論怎麼樣，我永遠在你身後，只要你一句話就出現在你面前。”
定定的望着這條簡短的信息，我甚至能想到他笑眼溫和的樣子，一時間情緒莫名，手下的字寫了又刪，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將手機收了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我們兩個人的關係迅速生疏了起來，他還是那般事無鉅細的關心到位，可是時常流露的神情讓我舉足無措。剛開始我還以爲是因爲盧娜的關係，所以無奈時常避開他，見他與盧娜的關係卻還是並不密切。
直到聽到他那天在醫院裡的話，心裡的重重迷霧才一下子明瞭了起來，雖然一直知道他對我與常人不一樣，卻始終不敢確定這種感情的存在，又或許是不想確定。
與其彼此糾纏着，不如快刀斬亂麻，他繼續他的生活，我繼續我的奔波。
周晨不止一次提起讓我重新回到公司的話，耳朵失聰的事情必定又會讓他陷入爲難的境地。雖然心裡非常想回到那片小天地，回到還能執筆畫珠寶的時候，現實卻把我狠狠按在泥土裡，動彈不得。
如果沒有那件事……
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也許按照正常的軌道走下去。也許從答應做他的情婦開始……一切都不會再回到正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