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閻遲暮帶着不可一世的篤定。
他現在好像是在護着我，雖然前提是他的所屬物品，耳鳴的聲音還在持續，我的體力也開始有一些恢復，握一下手掌皮膚還帶着麻痛感。
閻遲暮高大的身軀站在我的面前，我仰着頭向上看去，鼻頭竟有些酸漲。
劉心然，你不能這樣軟弱。
咬着嘴脣生生的把眼淚憋回去，身體用手撐着坐正在椅子上。
項東現在的樣子沒了剛纔的狠歷，凌亂的樣子卻不顯得狼狽，腰背挺得很直。
“少爺……”他未開口又是一腳正中胸口，項東單手扣在地上，向着閻遲暮單膝跪了下去，嘴角的血顧不得抹沿着下巴流下來。
“給我個理由，不然別怪我無情。”閻遲暮逆着光，挺拔的身軀看起來異常的高大，我看不到他的臉，直覺那一定是很恐怖。
項東的拳頭緊緊的握着，最後鬆了一口氣不甘的放開，聲音有些沙啞。
“她動了月小姐和夫人的遺物。”
氣氛一瞬間沉寂，除了我耳邊的耳鳴聲，估計現在連針掉在地上都會聽見。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面前的人遲遲未動。我心中升起了隱隱的不安感，總覺得有山雨前的平靜。
果然，閻遲暮緩緩轉過來的臉帶着隱隱的黑氣，眼神裡說不上的怒意。
“劉心然！”
隨着他的低吼聲，我眼前的一切開始旋轉模糊直到再次陷入黑暗。
再次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了，我動了動身體發現沒有禁錮的感覺，猛地睜開眼睛，自己安然的躺在牀上，昨天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
“嗯……”撐起的身體一頓，手掌上傳來痛感。我舉起手掌，上面細小的傷口已經被觸及過了，密密麻麻的從手指到手腕，讓我頭皮發麻。
昨天……不是夢。
電流穿過身體灼痛的回憶慢慢甦醒起來，我身體無法自控的開始顫抖，雙手抱着膝蓋蜷縮起來，上下牙齒不停的相撞，臉蒼白的厲害。
“奶奶……”眼淚流進嘴巴里，苦澀澀的。
我小時候的毛病一點沒有變，一害怕了就想找奶奶。哭起來的感覺有些窒息，我大口喘着氣，有人按住我的胳膊我才發現女傭在我身邊。
突然我停止了所有動作，連哭都忘記了，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僕。
她的嘴不停的張和，像是焦急的在說着什麼，可是我卻一點聲音都聽不見。
我的耳朵怎麼了……
周圍安靜的可怕，一點聲音都沒有。我慢慢的伸出手，用力向自己的腦袋拍去，恐慌的感覺席捲了我。
女傭用力按住我，表情驚恐的向門外大喊着，我只能看見這些。一下子許多的人衝進我的房間，他們按住我的四肢。
我開始尖叫起來，嗓子撕扯着，我感覺自己是在尖叫。身體垂死掙扎着，如同被人撈上岸垂死的魚，眼睛睜的大大的。
女傭們自動分了開來，抓住我的手也都紛紛放下，蹭一下從牀上爬起來，恨恨的盯着門口的人。
閻遲暮！項東！
項東跟在閻遲暮的身後，束手低着頭，露出的手臂帶着白色的繃帶，上面血跡斑駁。看他的面容依舊堅硬，分毫不動的樣子。
對着他的眼神帶着赤裸裸的恨意，雙手緊緊的抓住牀單，牙齒咬住下脣。
另一道灼燒的目光要把我穿透般，擡眼對上閻遲暮深邃的目光。一閃而過的情緒來不及抓住，我就被他單手抓住領子拖下牀。
“放開我！”掙扎的有些無力，剛暈厥過的身體經不起他的折騰，癱坐在地上。
他像是在跟我說着什麼，臉上帶着怒意，看周圍人的表情他應該是吼的很大聲。
我看到他嘴的張合，耳朵裡沒有任何的聲音，突然有些想笑。可能我是真的笑了，周圍人都像看瘋子一樣看着我。
我的世界被消了音，靈魂也像被擱在他們之外，除了安靜現在的一切彷彿與我無關。
下巴被狠狠的攥住，戾氣翻涌，閻遲暮如修羅一般兇狠。
無論他再說什麼我都沒有反應的呆愣着，沒有焦距的目光越過他不知在看哪裡。
“閻遲暮。”我遲疑了一下，低聲的開口。
他捏着我下巴的手一頓，眼睛直直的望着我，像是要看清我的靈魂。
“我後悔了。”對視的時候淡淡心悸的感覺還在心頭縈繞，疲憊已經勢不可擋的表露於臉上。
他的手輕微的抖動了一下，墨黑色的眸子滿是陰翳，沉默着。
“閻遲暮我後悔了，什麼交易契約我已經受夠了！”一股腦的把它們傾倒出來，沒有一絲懼意，甚至還有釋放的輕快。
“放過我，好嗎。”連我都不察覺的帶了些許磨乞求。對，這就是我卑微的希望，希望這個惡魔會放過我，會厭惡我，離開大概是奢求吧。
下巴上的劇痛讓我不得不仰起頭，對上他的暴虐我總是妥協，軟弱。這一次，我不會再退讓。
一個失去聽力的情婦，對他來說已經沒用了吧，放過我吧，我在心底不斷的重複着。
月小姐的藍珀已經被我摔的粉碎，他恐怕現在只想把我狠狠的撕碎，畢竟那是他心底碰不得的白月光。
“藍珀是我摔碎的，戒指也是我弄丟的，有什麼招數一次性對我來吧。”自暴自棄的想，也許等他發泄完了，我就可以自由了吧。
身體被提了起來又狠狠的摔在書桌上，尖銳的桌角撞在腰間，我痛的縮起身子來，冷汗流下額頭。
傭人們魚貫而出，一時間周圍的人影都消失不見，風揚起窗簾在朦朧的陽光下飄搖着，陽光純淨的連空氣中的顆粒都能看見，若是在平常我一定會很享受這種暖人的光吧。
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剝除，風還在吹着，帶起皮膚一陣的涼意，鼻尖縈繞着秋末的桂花香。
那顆蒼老的桂花樹應該在花園的一角纔對，上次見到它米黃色的小花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這麼遠的距離都能味道殘花的香味，果然失去一項功能後另一種能力都會被放大。
院裡的薔薇，開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