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睡夢中悠悠轉醒，總是覺得有人在注視着我。那種感覺太過熟悉，讓我有些慌亂。
猛地睜開眼睛，下意識的摸了摸閻遲暮的手腕，鬆了一口氣，這好像成爲一種習慣。
他的手不再冰冷，而是充滿了暖意，我有些氣惱的撓了撓他的手心。
怎麼還不醒？都已經五天了……
不是脫離危險了麼。
我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關節，睡在地板上總是覺得異常的累。走到窗戶跟前，拉開了窗簾，打開了窗戶，讓屋內沉悶的空氣流通一下。
清晨時分的陽光很輕，很暖。
感受着陽光透過落地窗傾灑在臉上的感覺，難得的舒適安逸，我迎着光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左右扭了一扭。
去衛生間將自己洗漱了一遍後，又拿熱毛巾將他的臉和手指仔仔細細的擦乾淨。
之前恨他恨得咬牙切齒的一個人。沒想到我現在竟然要日夜操勞的照顧他，真不知道我自己在想什麼。
無奈的搖搖頭，按下了牀頭的鈴，很快傭人把藥端了過來，我接過瓷碗，把它一點點放溫。
一手端着藥，我走到牀前，一手把他的身子扶了起來，讓他靠在枕頭上。
輕輕的吹了吹藥，我又用手試了一下藥的溫度，感覺不是那麼燙以後，這才用勺子慢慢的喂他吃完了藥。
隨後又緩緩將他身子放平，爲他蓋上了被子。
我站起身，看着眼前的閻遲暮，雖然處於昏迷之中，但是他的眉頭還是微微皺着。
在看着他蒼白的臉色，我心中有些不忍。
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緩緩的撫摸上他的眉頭，一股溫熱的觸感讓我感彷彿是觸電般，馬上就慌張的收回了手。
而此時的閻遲暮眉頭竟然是緩緩的舒展開來，我突然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慌張的放下藥碗不知所措，臉上有種灼燒的感覺。
直到發現閻遲暮並沒有醒過來，才暗罵自己多想，重新拿起藥碗。
這是閻遲暮昏迷的第五天，我還是住在他的房間裡，每天一樣先打開窗戶緩緩屋內的空氣，然後給他
認真的擦洗身體，喂藥。
然後滾燙的藥，耐心的吹了吹，讓它不在那麼燙口。端着藥坐到了牀邊，順手給他椰了椰被子。
這一切做起來都這麼的自然，連我自己都始料不及。我心底裡是有個聲音不想他醒過來的，一直這樣安靜的躺着，沒有爭執和暴虐。
我突然的發現，今天的他神色已經有了明顯的好轉，臉色也不再那麼蒼白，眉頭也沒有在緊皺的跡象。
外面的陽光透進來，打在他的側臉上，他臉上的輪廓顯得異常的柔和，我就這麼端着呆呆的坐着，手裡端着藥，不言不語。
竟然漸漸的有些看入了神。
要是一直這樣相處下去也好，至少不用面對醒過來的他，不用面對一個個蒼白無力的現實。
起碼，現在的閻遲暮，沒有那麼讓人討厭。
我像着了魔一樣突然伸出手，沿着閻遲暮的鼻樑慢慢的往下滑，來到他的脣上，他的下巴，脖頸。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只覺得有一種無法抗拒的魔力在吸引我。
突然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按住了我的，我呆愣住，然後猛地擡起頭。
墨黑的眸子閃着異樣的光，裡面洶涌的情緒太過赤裸，以至於讓我想落荒而逃。
四目相對，空氣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他突如其來的甦醒，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有種如坐鍼氈的感覺，我也知道該幹些什麼。只得乾乾的張嘴問道。
“你醒了？”
“醒了。”他回答的簡短，只是定定的看着我。
“醒了就好。”我低聲說了一句，然後眼淚毫無預兆的掉了下來。
完全沒有原因，只覺得一直緊的東西終於斷掉了，洪水也好，猛獸也好，想哭的情緒始終圍繞着我。
眼淚簌簌的掉在被子上，暈開一個個深色的淚點。
“別哭。”他的聲音還是有些虛弱，擡起的手指碰了碰我的臉頰，又轉到我的發頂拍了拍。
這下我真的愣住了。
他從來沒有對我這般，溫柔過。在平常嘴角的笑都是冷笑，更別
說如此親暱的動作。
閻遲暮……到底怎麼了？！
“你該吃藥了！”我手忙腳亂的把藥碗端起來，意圖掩蓋發燒的臉頰。
剛纔簡直太不爭氣了。
竟然在他面前哭了起來……他一定又是以爲我在博取同情。
不行，不能這樣。
“餵我。”雖然他已經醒了，但是還是很虛弱，只得厭厭的躺在牀上。我答應過管家要照顧他，所以依舊是喂他把藥吃完。
他似乎很是愉悅，嘴角的笑一直沒有停過。
我捏着勺子的手一直在抖個不停，心裡的感覺不知是內疚還是別的情緒。
“你很害怕？”他笑了一下，我知道他再說什麼，有那麼一瞬間我的確很害怕他離開。
像所有離開我的人一樣，毫不猶豫。
“我很想你。”他突然的出聲，不在意我剛纔的沉默，一直笑着。
我的手一抖，整勺藥都灑在他的下巴上，一片狼藉的藥責。
“對不起。”我低聲迅速說了一句，用一旁的毛巾把他的下巴和脖頸慢慢擦乾淨。
對不起我誤會了你，對不起害你受傷。
心裡翻騰的巨浪要把我淹沒，整個人都變得不正常起來。
“吃完藥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還沒等我轉身，他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拽住我，將我拽到在他的牀上，臉貼在一起。
“既然對不起我，那你怎麼補償我。”他的呼吸與我的交疊，曖昧從中橫生出來，我眉頭皺的更緊了。
“我先……出去……”
“你走到哪裡，這不是你的地方嗎？”他調笑般撇了一眼，簡陋的地鋪，揶揄道。
“我……我去叫醫生！”說完這句話，我就像逃命般的離開了房間。
就在我剛離開房間後，閻遲暮看着門口的房間，竟然是難得的露出了一絲微笑。
我用冷水拍了拍臉，讓自己冷靜下來，鏡子裡漲紅的臉，有些陌生。
“劉心然！不要因爲兩句話就動搖！”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對着自己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