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大殿,正中是一眼清泉,縮小版的假山小池,栩栩如生。兩米的高臺,四周是雕龍圍屏,方臺兩旁有六根高大的蟠龍金柱,每根大柱上盤繞着一條矯健的金龍。
殿頂,中央藻井上有一條巨大的雕龍蟠龍,從龍口裡垂下一顆銀白色的大圓珠,周圍環繞着六顆小珠,樑材間彩畫絢麗,鮮豔悅目,紅黃兩色金龍紋圖案,有雙龍戲珠,單龍飛舞;有行龍、坐龍、飛龍、降龍。
舞會已經開始了,說是舞會不如說是一場茶會。隨處擺放的烏木蟠龍椅,已經坐滿了人,面前的桌子上擺放的不是酒水而是一個個“九頭詠梅”。
若不是一屋子人都是西裝革履,還以爲是穿越到了哪一個朝代,這樣古色古香的一棟建築,怎麼會想到是賭場的行當。
“閻先生。”
不停的有人跟閻遲暮恭敬的打着招呼,他們身邊或多或少都帶着衣着妖嬈的女伴,再看看我的一身黑色長裙倒是顯得突兀。
“你爲什麼帶我到這裡?”
若是缺女伴他大可從這裡找一個美麗而又妖嬈的美人,還是在他的眼裡我和那些賣笑賣身體的女人沒有什麼區別?
心驀地沉了下來,語氣有些冷漠。
“再多嘴就把你留在這裡,做賭妓。”他不耐煩的開口,語氣惡劣。
“對不起,您還沒有買賣人口的權利。”
我冷聲回嗆他。
“權力?”他停下盯着我的眸子看,眼裡有耀人的光,“你錯了,我就是權力。”
他在說這話時,像是討論吃飯穿衣一樣平常,彷彿這一切就是他應該擁有的一般。但奇怪的是,沒有人會覺得他說的話有毛病,因爲在這片領域他就是王。
“閻先生,權力可以被掌控。”我冷笑着看他,手心卻在微微冒汗。
遇見閻遲暮,我所有引以爲傲的理智都變得弱極了,隨便一句話就可以激起我的反抗欲。
這種反應不需要考慮,也不能被考慮,往往在意識形成之前嘴巴已經快一步出口。
閻遲暮聽
完這話,目光死死的定在我的臉上,像是要把我看穿,“沒錯,那也只能是我。”
簡短的對話像是耗光所有的勇氣,像只泄了氣的氣球跟在閻遲暮後面,兜兜繞繞終於在一張桌子前坐定。
這裡的位置是固定的,一張桌子容納一人到四人不等,也就是說。如果你想談生意或者談合作,可以花錢另開一個單間私底下對話。
那桌子的一側已經有人在等候,他目光無意的撇過來,我忍不住僵了一下,心下發寒,這男人,絕對的不好惹。
一身灰色的西裝低調,可那股若隱若無的煞氣卻讓人無法忽視,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只是側過頭,朝閻遲暮點了一下頭,額前的碎髮遮住了他的眉眼,也遮住了漆黑雙眼中一閃而逝的精光。
“閻先生。”
他的聲音溫和且舒服,像是伴着鋼琴的安眠曲,讓人不覺沉陷其中。
閻遲暮並不迴應,只是在他對面坐下,手指慢慢扶着“九頭詠梅”的杯沿,眼睛垂下不明情緒。
“金少爺這是打算鬆口了?”
我站在他的身後,低着頭,正當出神的時候,一雙大手把我攬在懷裡。驚慌的擡頭卻看見閻遲暮冷硬的側臉,腰間的力道不容拒絕,我僵着身子挺直着腰背。
金少爺?
難道是金勳?!
我迅速的擡頭看了一眼正在低頭喝茶的人,他好像感受到我的目光,擡眼撇向我,眼神一霎那交錯。那人挑眉,像是看見頗有意思的東西。
腰間的力道一緊,我差點痛呼出聲。有些惱怒的望着神色不快的閻遲暮,坐在他懷裡身體更加的僵直了。
“南跤的地盤我本就不打算與你爭。”金勳抿了一口茶,望着不遠處的高臺,顯得雲淡風輕的樣子。
“呵,可現在南跤跑的全是金家的狗。”閻遲暮聲音帶着特有的陰沉。
兩人之間形成了一股詭異的氣氛,看似不緊不慢的打着太極,卻句句凌厲,讓我猶如處在風暴的中心。
“閻先生,金家現在可不是我當家。”
隱去眼中的煞氣,金勳笑的莫測。
鋒利刀刃不可怕,可怕的是未出鞘的刀,因爲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鞘,目的是什麼。
“你想要什麼?”
閻遲暮話鋒一轉,帶着退避之意,眼前的茶已經轉涼,馬上有侍者上前換成熱氣騰騰的新茶。
侍者統一由十多歲的孩子來擔任,在送來紅樓之前都是經過特殊處理的,爲了保障客人們在這裡談話的隱秘性。侍者都是先天或者“後天”的聾啞人,身體裡植入着追蹤器,以防帶着“秘密”的侍者逃竄。
氣氛慢慢的凝固,金勳似乎對這種詭異之氣毫無察覺,慢慢扶着“九頭詠梅”,眼裡似有喜愛之意。
若是金諾是一線從絕境飛穿而下的清泉,那麼金勳便是一潭深不可見的死水,誰也不知道平靜的水面下生長着什麼巨獸。
“我要她。”
金勳雲淡風輕的挑了挑眉,手指厭厭的指向我,毫不在意的感覺。我心下一驚,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不清楚這場令人頭暈的戰爭,怎麼會牽扯到我身上。
那雙帶着煞氣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如同一頭虎豹張開血口,全身被寒氣冰凍。
腰間的大手又是猛地縮緊,我狠狠皺起眉,慌忙垂着頭,掩飾掉驚訝之色,咬着脣讓自己儘量冷靜。
閻遲暮沒有把我送人的權利……
他……不會這樣做的。
我對他還有一絲的價值,不然也不會這麼久還把我留在身邊。
“說來聽聽。”
沒等我反應過來,耳邊就傳來閻遲暮熟悉的聲音,同樣是帶着淡漠的情緒,如同商量一件商品的價值。
“給我玩三天,南跤雙手奉上。”
金勳招了一個小侍者,打了一個手勢,一個燙金的帖子就由侍者送到他的手上。
“閻先生,要不要點出戲?”
金勳手下緩緩的推過帖子,眼睛直盯着閻遲暮,似乎有笑意。
等待了良久,閻遲暮纔開口。
“戲就不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