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剛看完女大夫的手冊,春草就進了屋,說那女大夫來找了秋葉,問秋葉可曾看見個書冊,說那是她的藥方記錄,秋葉說沒看見,那女大夫就又匆匆的走了。
蘇氏把書冊遞給春草,讓秋枝送去給大夫,就說是個小丫頭拾了交給了秋枝。見女大夫來找就還給她,千萬別說給太太看了。
春草出去後,蘇氏靜靜的靠在牀頭,回想剛看的日記。
女大夫素娘前世是個學醫的,剛分配到一家大醫院,心喜的她出去買東西要慶祝下,就突遇車禍,來到這裡,穿到一個五歲的孤女身上,**父親是個獵戶,被野獸咬傷後血流不止就撒手人寰,病弱的母親一急之下,也沒了。剩下一個孤女,哭的死去活來,不,是哭的死去活不過來,然後,就換了個靈魂,孤女叫素娘,真的是孤苦,沒一個直系親屬了,最後被個開藥店的領回家當了童養媳。開藥店的張大夫是個忠厚老實人,素孃的爹曾經救過他的命,他可憐素娘父母雙亡,就帶回去給大兒子做個童養媳,不然那麼小的小娘子,沒名沒分的,怎麼好在他家裡長大。
剛穿過去的素娘,頭腦還是蒙的,只好跟着去了張大夫的家裡。張大夫本人厚道,可他媳婦卻不咋看的上這個孤女當童養媳,她還寄託大兒讀書考秀才考舉人,將來好享兒子的福哪。但張大夫人雖老實,性子卻倔,媳婦擰不過,也只好罷了,只平時沒給過素娘好臉色。
素娘一呆就是十年,五歲的孤女長成該成親的年紀了,這十年她跟着張大夫學了中醫,醫術不比張大夫差,喜得張大夫感嘆,張氏醫堂終於有繼承人了。大兒雖然要考科舉,但有這個兒媳在,自己再活個十來年,孫子也就培養出來了。
張大夫兩個兒子三個閨女,大兒讀書伶俐,一心奔着仕途,二兒和張大夫一樣,忠厚老實,但腦子不靈活,不是學醫的料,這十多年,張大夫看素娘一步步過來,真的是有醫藥方面的天賦。
素娘成親的時候,張大朗考了秀才,也算是讀書人了。這以後,幾年過去,張大郎又去省府考舉子,考了兩次,共六年,終於考上了,然後,無子守着藥堂忙乎的素娘下堂了,給個知府的庶女讓位了。
接到報喜的張大夫那是狂喜,連擺三天流水席,就是素娘也心喜,等相公派了官職,她也可以隨丈夫上任去了,不是像之前,不能前去打攪相公讀書,只好夫妻兩地分居。可是,沒等張大夫的高興勁下去哪,大朗的隨身小廝拿回大朗的一封親筆信,以家中原配無子爲由,寫了一封休書。
張大夫氣的跳腳大罵大兒忘恩負義,大朗一直在外讀書,媳婦跟誰生個孩子去?大朗不在家,不都是媳婦孝敬老人,打理藥堂。張大夫撕了休書,安慰媳婦說無論如何他都不同意休妻。小廝見張大夫撕了休書,又掏出一封信,張大夫看了信,氣的哆嗦,當時就暈了。等救醒了張大夫,素娘也看了那信,說知府看上張大郎,要把個庶女許配給他,爲了前程,他也只好寫個休書。
素娘苦笑,她還真嫁了個男,她卻是男在老家的草雞原配。
結果還不是和網文的一樣,奔前程的走了,張大夫真是個厚道人,管不了兒子,又覺得愧對媳婦,在開始的狂喜到中間的惱怒和後來的愧疚之下,老實人突發腦溢血,素娘不可能丟下這個寬厚的老人撒手而去,伺候了兩年,在張大夫離世後,原來的婆婆投奔大兒去享福去了。雖然張大夫遺言說素娘可以在張氏藥堂呆一輩子,但是,她一個被休棄的婦人,夫家還有小叔子一家,她怎麼也不好再呆下去。還是個她之前看過的一個女病人,見此狀況,也頗爲同情素娘,好心給她介紹去別人府裡幫懷了孩子的婦人養胎,她才離開了夫家。
多年後,醫術不錯的素娘,就輾轉在富貴人家幫孕婦養胎,最後被人叫去了京裡,也就是蘇氏孃家,這又被推薦到宣平候府。
以上爲蘇氏看了日記後的腦補。她腦補完,還在牀上躺着唏噓,真是太不容易了,要是在現代,在醫院呆個十幾年,能幹的怎麼都能當個主治醫生了,可在這裡,遇到個人渣,那就是完了。
蘇氏想起前世網上看到的一句話不是你不好,而是,你遇見的是個賤人。這句話還真對。
從素孃的字裡行間看的出,她剛穿來時的迷茫和學醫的執着,成親時的心喜,被休的傷心,和後來的心死,真是一個剛過三十的女子的一生心裡路程。蘇氏就想應該讓三姑奶奶和素娘換個穿就好了,在生活的磨難下,環境的打壓下,三姑奶奶就不會有如今的肆無忌憚了。
日記裡最後寫到,素娘有點注意到自己了,估計自己還是有些蛛絲馬跡的流露出來,也就是三姑奶奶那隻想着自己,從不在乎別人的,才相信自己胡謅祖母有個手記,自己從手記裡看到些東西,三姑奶奶還真信。換個人都要多想想。
蘇氏嘆氣,自己也是鬱悶,走了個三姑奶奶這個穿者,又來個素娘,還想等三姑奶奶走了,自己好好的做點吃食哪。那個蛋糕,和這裡的點心比,多鬆軟呀。
素娘日記裡也記下了一個估計也是穿的,農家窮的叮噹響的,一個幾歲的女娃,出口成章,要念書去,還要讓家裡開什麼吃食鋪子,後被找來的神婆一頓跳大神,傻了,癡癡呆呆的最後掉河裡淹死了。這也是蘇氏一直小心翼翼的活着,不敢露出蛛絲馬跡的緣故。
就在蘇氏唏噓嘆氣腦補中,三老爺晃回來了。
看蘇氏臉色不妙,連忙問道:“咋的了?今兒不舒服?”
蘇氏忙笑道:“沒,只是再想,小姑跟宋表姐走了沒?”現在的三老爺真的是每天觀察太太的臉色過活了。
見太太問起小妹,三老爺就道:“這幾日就是忙乎這事去了,今兒個才把小妹和外甥女送到表姐的車隊上,又和表弟去見了個朋友,這不,忙完纔回來”
蘇氏很好奇,就追問道:“你們不會真的是灌暈了送過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