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墨色星眸閃過森然寒意,鳳夙冷聲質問。
厲翊眸光微微一凝,隨即勾脣笑道,“殿下何出此言?”
“無極宗的少主不可能使出來自蒼瀾大陸、噬靈魔族的鬼霧纏,更不可能熟知圖族的祭祀之法!”鳳夙聲音淡淡,卻極是肯定。
“呵……”厲翊身形微微一窒,又低低笑了開,“殿下果然見多識廣,那殿下覺得,我會是誰?”
“你是鄭管事!”鳳夙沉沉睨着他,沒有錯過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又冷冷吐出一句,“亦是圖泓!”
厲翊一瞬睜了眸子。
還不知奪舍之事的司徒祈等人,更是驚詫萬分。
誰能想到他們一路嚴密提防的人,竟然自始自終都跟在他們身邊,而且還以多重身份,這,如何辦到?
但這話出自鳳夙口中,他們自是深信不疑的。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真是可惜了……”圖泓揚起古怪邪肆的笑容,陰冷眸光好似嗜血的毒蛇一般在鳳夙的身上掠過,雖然沒有承認,但這話已是不言而喻,他所謂的可惜,正是指先前在幻境中,奪舍鳳夙的身體失敗。
“既然殿下什麼都已經知道了,那就請爲我完成祭祀吧!”
說話間,他箍在司徒卿脖頸上的利指收緊了幾分,頓時掐的她悶哼了一聲,面色又紅了幾分。
“卑鄙!”
衆人看得心焦不已,卻又無能爲力,只得雙拳緊握,圓目怒瞪。
鳳夙什麼也沒說,深深望了司徒卿一眼,當真邁開步伐朝那暗紅的高臺走去。
“主子,讓我……”墨風快步上前,本想以身相代,卻被鳳夙一個眼神迫停了腳步。
然而司徒卿卻自始至終都不曾開口,也不曾反抗,只是在鳳夙一步登入血臺,盤腿坐下的霎那,那粉櫻般的脣角,卻隱隱掀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就在鳳夙堪堪坐下,圖泓就開口蹦出了幾句艱澀難懂的術語。
原本暗紅的高臺一瞬赤紅如血,向外三尺之距,猛地迸射出一圈沖天紅光,瞬間將鳳夙包困其中,靠得最近的墨風則被那紅光狠狠掃出了圈外。
墨風只覺得一股強大的氣將他震開,落地後胸口便是一陣巨痛,險些噴出一口血來。
然而他再想上前,那紅光卻好似一堵實質的牆般,將他完全阻擋在外。
圖泓的嘴巴沒有停頓,更多術語從他的嘴中蹦出。
就見紅光之內無故涌起一股狂風,吹得鳳夙的衣袍獵獵鼓盪、墨發全都向上繃直,而他的臉上已經露出了隱忍的痛楚。
自血臺向外延的暗紅圖紋也正以肉眼能見的速
度,迅速變成了血紅,血光沖天,猶如道道鮮血瀰漫而過。
“主子……”
“殿下……”
衆人急急撲上前,卻都不例外被阻擋在了紅光之外。
眼看鳳夙的臉色越來越痛苦,墨風赤紅了一雙眼,抽出利劍猛地朝那紅光劈去。
然而劍身才觸及紅光,他瞬間就覺得一股強大的反噬直襲而來,霎時整個人就倒飛出去,狠狠摔落在地,一口鮮血隨即噴出。
其他人見此,也都舉起利刃,一同攻擊紅光,卻都毫不留情的被橫掃開去。
沒有靈力,憑他們手中白刃根本無法撼動那詭異的紅光。
司徒卿眸色驟暗,狠狠握緊雙拳,才強忍下反抗的衝動。
圖泓輕蔑地看了一眼倒地的衆人,眼裡閃過一絲譏諷。
隨着他冷冷吐出最後幾句術語,地上的圖紋全然亮起,一道巨大的血色圖陣虛虛至地面緩緩向上浮起。
與此同時,倒地的衆人都頃刻間覺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襲來,壓得他們動彈不得。
此刻,圖泓眼中的興奮已是瘋狂,雙眸緊緊盯着那血色圖陣,冒出血色精光。
一千年了,他等了足足一千年,這一天終於要來臨了!
只要血祭完成,要塞再次開啓,他就能帶着他的傀儡大軍重返故里。
他的霸業,指日可待!
眼看着那血陣即將上升到了血臺的高度,圖泓猩紅的眸光滿是狂喜,可下一刻,卻忽然周身紅光大綻,一股狂烈飆風自他身下席捲而上。
狂喜瞬間轉爲驚駭,只因透過紅光,他清晰的看到,本該被他挾制的司徒卿,此刻正被另一人擁進了懷裡。
而他,卻盤坐在赤紅的血臺之上。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圖泓猛的睜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徹骨的涼意,從腳尖一直傳達到頭頂,渾身上下都被颶風席捲禁錮,無法掙扎一絲一毫!
“怎麼,圖國師活了千年,博古通今,難道不知隔空轉移之術嗎?”司徒卿見他如此,很是好心的爲他答疑解惑。
早在她和鳳夙知道有人能使出奪舍詭法時,就已經猜到,十之八九出自圖泓之手。
如此也能夠解釋,爲何作爲尋寶發始人的圖泓,自始至終都不曾露面,而鄭管事一路上卻對一切表形的無比孰知。
之後他們又見到了那萬人大坑,就更加確定之前的猜測,也想到圖泓最終的目的是爲了血祭。
圖蘇曾經告知過他們,由於圖族八大上古陣法過於強大殘忍,圖族的先祖曾下過咒令,凡是圖族子嗣若因私,擅自佈陣,將會
以身祭陣,不得好死。
當初在玉雪峰開啓迷蹤洞時,圖千離要帶上趙佑霖,而圖千盈也是利用安昭芸佈施靡音古陣的,就是爲了利用外族人開啓上古陣法,好讓自己避過咒令的懲罰。
圖泓若是要開啓血祭,就必須要找個替死鬼,他們二人也正是利用這一點,想了個對策,以防萬一。
所以,當他們看到厲翊前先一步進入祭壇時,鳳夙就已經開始暗暗運功,只待最合適的時機,發起隔空轉移。
圖泓臉色輪換變換,最後只剩下無盡的不甘與懼意,沒有人比他這圖族族長更瞭解咒罰的恐怖。
不行!
他謀劃了這麼多年,逆天改命,費盡心血才練成了傀儡大軍,只差一步就能完成他的霸業,怎麼可以在此時功虧一簣。
他急急大吼,“你們以爲我死了,你們就能活着離開了嗎?快想辦法毀了血臺,否則你們都得……”
就在這時,懸浮的血陣終於上升至了血臺,整個空間一瞬紅光大綻,將整個空曠山洞映照的異常詭異。
也就在這一刻,最後一個“死”字還不及說完,圖泓已張口噴出了一口鮮血。
然而鮮血沾染上血臺的那一刻,整個祭臺都顫動了一下,原本懸浮的血陣卻驟然收攏,猶如實質繩索一般全然纏繞上了圖泓的身體。
少了血陣壓制,司徒祈等人又恢復了自由,紛紛爬起,朝司徒卿他們靠來。
“啊”淒厲的慘叫聲響起,圖泓的身上開始冒出了陣陣紅色的煙霧,若能湊近細看,便會發現那些煙霧全是極細的血霧,從圖泓的身體裡不斷冒出。
“不……救我……”圖泓痛嚎着,臉色竟然慢慢的開始扭曲變形,接着冒出了一個個血泡,轉瞬就佈滿了能見的皮膚,猶如披着一張赤紅的蛤蟆皮。
血泡越冒越大,爭相擁擠,最後驟然爆裂,血污迸射。
“啊啊啊。”
整個空間都充斥着圖泓淒厲的慘叫,狠狠撩颳着衆人的耳膜,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咒罰竟會如此噁心,一時間都無法正眼旁觀。
然而,因不堪入目而別過臉的衆人卻看到了另一番不可思議的景象,臉色驟然大變。
就見腳下十丈高的祭臺石壁上,不知何時已經被一片雪白覆蓋,凝目細看,竟然是無數白花花的白骨骷髏組成,有人的,有獸的,全都手腳並用,沿着刻了圖紋的石壁往上攀爬。
密密麻麻,遍佈整個祭臺下圍,無比陰森恐怖。
而那些祭臺四周的溝壑下,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外涌出無數骷髏。
一瞬,衆人毛骨悚然。
白骨,復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