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艱難的喘息着轉過頭,看見他,嘴角勉強的扯出一個笑,虛弱的喚了一聲:“昭兒····”
李昭一步一步跪着挪到牀前,緊緊握住婦人的手,青空默不作聲進了門,掏出一錠銀子放在牀畔。
李昭這纔看到長衫斗笠的男子,驀然警覺:“你是誰?”
“這是剛纔打敗你的人讓我給你的。”青空轉身要走,李昭愣了片刻,看看那錠銀子狠狠的吞了口口水,一把扯住他的褲腿,“我不能收,我已一無所有,收了你的錢就是永遠還不清了。”
“你娘呢?”青空語氣平靜無波,李昭看着牀上的人愣了愣,婦人蠕動着嘴脣想要說話,他臉上卻已緩緩流下兩行淚,李昭忽然轉向青空,重重磕了三個頭。
青空走了兩步,忽然又說道:“你不用謝我,要謝就謝剛纔打敗你的人,這些,是他讓我做的。”
李昭顫抖着手拿起銀子,看着青空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門口,他突然起身背起婦人,朝着回春堂跑去,腦海裡,卻是擂臺上的少年清亮的雙眼。
擂臺上,日光越來越毒辣,秦懷身上出了一身汗,微微有些氣喘,人羣中表情各異,實在沒想到這個小個子能支撐這麼久,秦懷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場了,這樣的比試,拼的是耐力。
“王序。”太監的聲音漸漸變得有氣無力,這一個聲音,卻是讓定遠侯手中的茶盞頓住,他擡起頭看到緩緩上臺的人,眼裡閃過驚詫。
秦懷看着面前渾身散發着力量感的男人,他身材不高,一身縱橫交錯的肌肉卻讓人望而生畏,方正的臉上神情嚴肅,步履沉穩,呼吸輕緩有序,手裡提着厚背金刀,刀背上齊刷刷掛着一排圓環,圓環間有窄窄的凹槽,刀刃閃亮,一看就知道這刀十分沉重,王序單手提刀,渾身散發着鐵血的氣息,秦懷把手裡的大刀放回兵器架,拿起地上的包袱,周圍的人好奇的看着,猜測着這小個子的少年到底用的是什麼武器。
包袱緩緩解開,秦懷拿起三截烏木,定遠侯面色微變,神情複雜看着那沒有槍櫻的銀白槍尖,秦懷站起身,手指微微一轉,衆人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三截烏木已連成一杆丈餘的長槍,人羣中響起幾聲驚歎,看臺上的太子眉頭微皺,手中摺扇收起,定定的看着秦懷。
秦懷倒拖着驚蟄走到中間,對着王序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王序神色更加凝重,還了一禮,金刀一舉,強烈的勁風颳向秦懷,髮絲衣帶飄揚,刺得人睜不開眼,而勁風背後挾帶着冷冽殺氣的刀鋒猝然而至!
秦懷身形暴起,瞬間退開一丈,拉開距離,人在半空雙腿曲起,蓄力的瞬間,身體繃開如弓,如同引頸的白鶴,驚蟄於半空中橫掃,白光化成一個圓,王序刀還沒收,一道雪亮的槍尖挾帶着冰冷的白光流星般掠至眼前,他大吃一驚,如此驚人的速度和力量!他暴喝一聲,沉腰墜馬,長刀就勢上舉,堪堪架住槍桿上,刀背上的凹槽卡住槍桿,一股大力透過槍桿傳來,王序牙關緊咬,腥甜的血味瀰漫口腔,身體不受控制的朝後滑去,腳下的紅毯硬生生搓裂,露出下面堅實的木頭,眼看到了邊緣,他氣沉丹田猛然放開手中的金刀,就地打滾滑了進來,金刀飛了出去,人羣驚呼一聲讓開,砰地砸在地上,衆人驚疑不定的看着臺上從容落地的少年,王序雖及時長刀脫手,但身子依然被帶的滑出去半截,好在他下盤功夫紮實,愣是穩住身子收了回來,此時滿臉驚詫的看着秦懷。
秦懷有些詫異,剛剛那招,是秦槍九式中第七式——鶴鳴秋月,她灌注了四分內力,沒想到這王序下盤功夫如此紮實,竟沒逼得他離臺。王序驚疑的看着秦懷,這少年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功,看他打了不下幾十場了,衣衫浸溼,呼吸微促,這般下去體力總有耗盡的時候,他有些猶豫,自己反正打不過他是事實,別的不說,他只要把剛纔那招再使一次,自己也無力抵抗,何必再去充當車輪,白白消耗他的體力?再看秦懷雙眼清亮,招式坦蕩磊落,王序心裡起了愛才之心,感嘆長江後浪推前浪,想當年自己在軍營中也是排的上號的高手,不想如今一招就被一個後生打的沒了戰意,果然是老了嗎?他苦笑一聲,看了一眼臺上目不轉睛看着他的定遠侯,朝着秦懷一抱拳:“在下認輸了。”
秦懷一愣,朝着他恭敬地行了一禮:“前輩承讓了。”王序讚賞地點點頭,轉身從容地下臺,臺下安靜的只剩呼吸,衆人愣愣的看着此時單薄立於臺上的少年,還在回味剛纔他飛旋於空中時飄逸的身姿和閃電般的速度,看臺上,太子不動聲色的握緊手中的扇子,脣角的溫和不再,晉王目光深沉,剛毅的臉上表情僵硬。
比武繼續,接下來的幾輪並不艱難,秦懷在第一招就將對手逼下臺,還未上臺的選手都神色凝重的皺眉思索,往年的武試中,能夠堅持過二十場的已是極爲罕見,去年風頭最盛的高漸秋堅持了三十一場已經名聲震帝都,這少年已打了近四十場,幾乎每一場都是一招定輸贏,依然未顯疲態,按照往年的經驗,即便不是狀元,也會是榜眼探花類的。
秦懷內息已經有些亂,好在春初的太陽光並不十分驕熱,否則定會渾身汗如雨下,即便沒有對手憑空練習四十多招也是十分消耗體力的,何況這其中還有幾個選手足以躋身二流高手之列,她屏息凝神站在臺上,等待下一位選手上臺的同時也在暗自調整內息,平復着漸漸急促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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