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卜備好筆墨,秦懷拉着無弦來到桌子邊上坐下,開始開方子,李元卜乞求的看着秦懷:“君大人,皇上這幾年因爲你的死,茶飯不思,萎靡不振,反反覆覆的折磨自己,身體每況愈下…”
“這些藥按時服用,一天三次,要是再嘔血就叫劉太醫來扎針。”秦懷打斷他的話,她不想聽到這些,她覺得煩躁,這樣混亂的局面讓人心煩,她總是逃避,明知無用,卻提不起勇氣面對,或許,這就是她羨慕小辭的原因。
李元卜接過方子,秦懷抱起無弦起身要走,李元卜忽然砰地跪在秦懷面前:“君大人,我求你,救救皇上。”
秦懷退後兩步繞過他,閉了閉眼說道:“他不愛惜他的身體,誰也救不了他。”
“不,只有你能救他。”李元卜起身擡手攔住她,懇切的看着她,秦懷一震,對無弦說道:“你想不想和你爹說說話?”
無弦看看牀上的楚南柯又看看秦懷,點點頭。
“那我們在這裡等他醒來好不好?”
“好。”
秦懷把無弦放下來,無弦想去牀邊,看看恨恨盯着他的小辭,猶豫着去桌子邊坐下,李元卜鬆了口氣,秦懷在桌邊坐了下來,無弦擔憂的看着楚南柯,想靠近又不敢,僵持了一會兒,小辭猛然起身怒吼:“滾出去!都滾出去!”
無弦嚇了一跳,李元卜皺眉上前,楚南柯眉頭緊皺,忽然轉了轉頭醒過來,幾個人都閉了嘴盯着他,小辭撲上去叫了一聲楚哥哥,楚南柯一醒來就去看手裡的衣袖,等看到半截衣袖,眼裡的恐懼又堆砌起來,他掙扎着坐起來,劇烈的咳嗽,鮮紅的血液又沿着嘴角淌下來,小辭驚慌的拿着帕子去擦,楚南柯甩開她的手,嘶聲吼道:“滾!”
秦懷上前按住他的身子,楚南柯一看到她就不再掙扎,順着她的手重新躺下去,雙眼緊緊盯着她,喜悅如潮水淹沒他的眼,他緊緊拉着秦懷的手,無弦從秦懷身後伸出腦袋看着他,楚南柯朝他溫柔一笑,秦懷眼眶一熱,擡起袖子擦去他嘴角的血跡,在牀邊坐了下來。
小辭愣愣的看着楚南柯,忽然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李元卜跟了上去,秦懷擔憂的看着她的背影。
楚南柯不說話,只是愣愣的看着她,蒼白的臉上血色全無,眉毛微挑,嘴角的笑意泄露了心底的喜悅,無弦看看這個望望那個,忽然爬上牀跪在楚南柯身側,擡手摸摸他的額頭,楚南柯溫柔的笑看着他,空氣中有種微妙的甜蜜流淌,秦懷不忍開口打斷。
無弦忽然轉頭看着秦懷:“娘,我想告訴明月姐姐和西施姐姐他們,我有爹了。”
秦懷一愣,摸摸他的腦袋,眼睛溼潤。
他朝着楚南柯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娘,我可以叫爹了嗎?”
秦懷失笑,楚南柯期盼的看着她,秦懷點點頭,無弦開心的看着楚南柯,停頓了一下,似乎不太習慣,然後終於生澀的叫了一聲:“爹。”
楚南柯眉頭一皺,有點迷茫的轉轉頭,無措的看着秦懷,無弦從期待到皺眉,再到橫眉豎眼的瞪着楚南柯:“你不答應我。”
楚南柯求救的抓着秦懷的手,努力坐了起來,張張嘴半天說出一句:“我…。我要怎麼答應他?”
秦懷不可思議的看着他:“楚南柯。”
“嗯?”楚南柯挑揀反射的應了一聲,秦懷看傻子一樣看着他,無弦也瞪着他,楚南柯終於尷尬起來,他咳嗽一聲看着無弦,想說點什麼補救的話。
無弦眨眨眼睛,明亮的大眼睛裡瞬間佈滿水霧,他委屈的咬着下脣,眼淚就要掉下來。
楚南柯頓時慌了,緊張的看着他:“我…我不是不答應,是沒反應過來,我…。我……哎哎別哭別哭,都是我的錯,以後你一叫我我就答應你好不好?”
無弦繼續委屈的瞪着他,秦懷皺眉看着無弦:“行了啊,適可而止。”
無弦哼了一聲,馬上破涕爲笑:“嘿嘿,我只是嚇嚇你。”
楚南柯目瞪口呆,第一次相認,就被兒子耍了,他傻傻的跟着笑了起來,盤起腿抱過無弦坐在面前,端詳片刻:“太像了,就像做夢一樣…。”
無弦不高興的嘟起嘴:“是啊,幹嘛這麼像啊,本來我一直覺得我英俊瀟灑的,現在誇我不就是誇你嗎?我都不想說我長得帥了。”
楚南柯皺眉,這是什麼邏輯?他放棄這個問題,一大一小對視片刻,他纔想起來一件事:“你娘給你取了什麼名字?”
“無弦,是太爺爺取的。”
“太爺爺…。是誰?”楚南柯看向秦懷。
“我爺爺。”秦懷仔細看着他的表情,畢竟,秦家是他的仇人。
楚南柯欣喜的問道:“你爺爺還活着?”
秦懷點點頭,他臉上沒有猶豫和憎恨,反倒有幾分欣喜,秦懷漸漸鬆了口氣。
“爹,你是皇帝嗎?剛纔那個人叫你皇上呢。”無弦想了想接着說道:“娘說皇上是壞人,要離他遠點。”
秦懷怒目瞪他:“我說的是南遙皇帝。”
無弦點點頭:“哦,就是上次調戲孃的那個人?”
楚南柯蹙眉看着秦懷,秦懷擡手想揍無弦,楚南柯本能的一把攔住她,無弦做個鬼臉:“嘿嘿,終於知道有爹的好處了。”
秦懷狠狠一笑:“你爹可不會武功。”
無弦抱着楚南柯一隻手臂,穿着靴子就在龍牀上跳了起來:“爹,你真的不會武功?”
楚南柯點點頭,又搖搖頭,無弦眨眨眼睛看着他:“到底會不會呀?”
“不會。”楚南柯又搖搖頭。
無弦不可思議的看着他:“那你是怎麼追到我孃的啊?藍錦哥哥這麼厲害,追明月姐姐還追了好久哦!”
楚南柯呆滯的看看秦懷,顯然跟不上無弦的節奏,秦懷真想暴打他一頓,無弦繞過楚南柯一溜煙的跑向門口,邊跑邊大喊:“娘,你不是說很想念爹嗎?你肯定想和爹單獨在一起吧,我在門口等你,你可要快點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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