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正明帝坐在御案前。
徐閣老跪在殿中央已經大半個時辰。
這些年,養尊處優的日子,讓徐閣老的膝蓋隱隱有些堅持不住。
他不敢動,也不敢說話,只能等皇上開口。
等到御案前的摺子最後一本被放入左側的匣子裡時,沉悶的氣氛才稍稍緩解。
“你可知罪?”正明帝將茶盞端在手中,啜了一口,漫聲道。
徐閣老老老實實地跪伏在地上,道,“臣知罪。”
“啪”的一聲,茶盞在他頭頂不遠處的地面上裂開,一些砸在他的身上。
冷汗不禁從他額上流了下來。
登位二十多年,正明帝一直都是以溫和的形象示人,就算當年霍家白帝谷一仗全軍覆沒,他也沒大怒。
可今日,他是真的將怒火發作出來了。
隨着茶盞砸下來,徐閣老原本惶惑的心,反而安定下來了。
如果今日皇上一聲沒有,只是讓不痛不癢的斥責他幾句,那他反而要擔心自己的項上人頭了。
當年霍家大敗的消息傳來,皇上只是掀了掀眼皮,表示知道了,然後就讓內閣商議調誰去白帝谷打個翻身戰。
果然,後來霍十一娘帶着霍家兒郎的骨灰歸來之時,霍家就沒了個好下場。
雖然說不是皇上親自下令的,可朝堂上的雲起雲涌,又有哪些事真正能瞞得了皇上呢?
徐閣老五體投地,不敢擡頭,等到皇上開恩一般的說道,
“你確實有罪,如果當日發生那樣的事情,你私下來與朕說清楚,朕會怪罪於你嗎?”
“可你偏偏要瞞着!這叫什麼?叫得了便宜還賣乖。”
“朕的太子,一年的青春損失,你能擔待的起?”
徐閣老剛擡起的頭,又伏了下去,“臣愚笨,臣罪該萬死。”
“哼。”皇上冷哼一聲,“算你知機,沒將女兒嫁進來,否則到時候翻出來,比今日更要難堪。”
“要不是鎮北小王爺,朕就是個被臣子愚弄的瞎子,你下去吧,這段時間,你就在府中好好的修養。”
“你那家中也是一團糟,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等把家中的事情料理乾淨,再來說差事的事情。”
“另外,你的女兒雖被拐,但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你倒真能狠得下心去!”
“如今,既然知道她活着,也是朕的子民,朕不能不管!既被鎮北王府徐氏收爲乾女兒,那朕會給她一個鄉君的封號。”
徐閣老聞言,頓時大驚失色,“陛下,萬萬使不得!雖說當初是臣太狠心,可這些年,她做了徐鼎泰的外室,這也太不堪了。”
“怎麼當得鄉君的封號,懇請陛下收回旨意。”
正明帝似笑非笑的‘哦’了一聲,道,“愛卿是因爲令媛真的當不得,還是說朕這樣做是駁了你的臉面,你覺得沒面子才阻擾朕的。”
“她一個姑娘家,親生父母不要她了,她沒落到煙花之地,已經是萬幸,徐鼎泰罪大惡極,那也是徐鼎泰做下的,和你女兒有什麼關係?”
“還是說,你已經能干涉朕下旨意了?”
徐閣老心頭一凜,他以爲皇上扔茶盞的時候,已經是將怒火發作了,卻原來還在這裡等着自己。
家中的事情怎麼纔算料理乾淨?他回朝堂,又會是什麼日子?
他咬了咬後槽牙,心裡恨毒了多管閒事的許晗和蕭徴。
好好的做紈絝不好嗎?偏要來管徐家的家務事。
一直到入了夜,徐閣老才拖着痠軟的腿從轎子裡下來,進了徐府大門。
想他堂堂一個內閣首輔,雖是跪在大殿裡,可來來往往好幾撥的人來與皇上回事,經過他身邊紛紛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
這簡直是生平大辱!
他一定會加倍償還給鎮北小王爺和承恩公世子這兩個人的!
……
報恩寺的大法會並沒有因爲徐家這一出鬧劇而停下來。
許晗,徐氏並徐惜蓮目的達到了,也沒着急離開,而是在報恩寺住了一晚,等到第二日午後才乘着馬車慢悠悠的下山,回城。
纔剛到城門口,許晗隔着車簾都覺得城內的氣氛有些不一樣。
她掀開車簾一角,見那些來往的百姓看着自家馬車指指點點的。
馬車上有鎮北王府的標誌,雖說沒有坐王府標誌性的攆車,但比一般人家的馬車又多了些辨識度。
“王爺,城內今日有異樣,要小心些。”魏廷的聲音從外頭傳進來。
許晗想了想,道,“你不要從大街上去,從栗子衚衕那邊拐過去。”
一路上開始雖有人指指點點,卻還是很平靜,等快要到王府大街時,許晗的臉色陰沉下來,爲何?
因爲有很多人堵在王府外,嘴裡說着一些不乾不淨的話,人聲鼎沸,粗粗一看,大約有二三百人。
一部分人身穿士子府,看來是爲徐閣老討公道的。
只是另外一部分人穿着普通老百姓的衣衫,揮舞着雙手,一臉的激動。
這就讓許晗有些看不懂了,士子爲徐閣老討伐,還說得過去。
這些老百姓,難道也是爲徐閣老說情的?
王府門前一片混亂,質問的聲音一聲聲傳來。
“無良王爺,還閣老公道。”
“徐先生就算教訓了女兒,何錯之有?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身家性命都是父母給的,要收回又有何話說?”
“男女授受不親,徐家姑娘被拐走了,先生做的對,就該大義滅親!”
“無良王爺!”
“紈絝子弟!”
“該死!”
“把王府拆了……拆了……拆了……”
“這樣沒有道德是非的人如何能做王爺?”
那些圍在王府門前的人情緒激昂,語氣憤懣,一聲高過一聲,最後都只剩下一句,
“徐閣老無錯!鎮北小王爺陷害忠良,應該處死!”
“徐氏教兒無方,收留徐家姑娘,用心險惡。”
許晗聽了這些,面色很不好。
她看了看徐氏,說她的壞話,她不過一笑而過,可說母親徐氏的壞壞,那就讓她不痛快了。
王府門口被堵的水泄不通,許晗對魏廷說,“退出去,從角門進府。”
徐惜蓮咬着脣,道,“對不起,都怪我,才讓你們陷入如今的境地。”
許晗看了看外面,這樣的場景,早在她決定對上徐閣老的時候就想到了。
那些穿着麻衣的百姓是爲什麼來,她還真的不知道,總不會這些百姓也感謝徐閣老,要爲他討公道吧。
“姐姐不必憂慮,這些人來鬧,和姐姐無關,我有辦法處理他們。”
“只要姐姐不後悔把回徐家的路給堵死了。”
徐惜蓮嘲諷的笑了笑,“如果可以,我不想名前掛着‘徐’這個姓,不過今日開始,我就和乾孃姓了。”
“我曾經以爲自己是天之驕女,京城人人捧着,可一旦跌落凡塵,什麼都不是,連養活自己都不能。”
徐氏拍拍她的手,“沒什麼人天生就會怎麼樣的,你不用怕,只要我們願意,就能走出屬於自己的路。”
許晗彎腰起身,“娘,你和姐姐在裡頭先不要出來。”
不等徐氏他們說什麼,車門簾被拉開,許晗穩穩地站在車向前,居高臨下地看着那些過來鬧事的士子和百姓。
原本激烈真臂高呼的世子們紛紛放下手,看向許晗。
身形看起來有些單薄,面容也是俊秀的很,倒是一雙眼睛,湛亮湛亮的,不過面色倒是淡淡的,站在上頭,好像俯視着地上的一羣螻蟻。
士子們心頭一驚,再看馬車上的標記,知道這大概就是那個鎮北小王爺了。
當下紛紛住了口,氣氛一瞬間靜了下來。
許晗掃了一圈,朗聲問道,
“誰剛剛說我是無良的紈絝的,站出來。”
可能是他的身份對比士子們來說畢竟優勢太大,也可能是她出奇的沉着,總之,他一說話,本就安靜的四周越發的安靜下來。
但沒人站出來,渾水摸魚還行,真要第一個站出來挑釁一個王爺,士子們還是有些猶豫。
見沒人站出來,許晗道,
“怎麼,我敢站在這裡和你們面對面,你們還不敢和我來對質嗎?”
“你們都是讀了聖賢書的學子們,即將考科舉,又或者是身上已經有了功名。”
“怎麼,聖人就是教導你們在別人背後胡言亂語的嗎?”
這激將法就太狠了,被貶成這樣,誰咽的下這口氣。
何況一個高高在上的異姓王爺,看起來沉着無比,其實還不過是個紈絝,竟然如此挑釁。
怪不得敢將徐閣老弄得被皇上停了差事,怪不得能讓她的上司金吾衛指揮同知被關入大牢,掉到泥坑裡去。
當即有人出列,昂着頭,大聲道,
“你就是那個多管閒事的小王爺?”
許晗眼風掃了過去,之後又輕輕的移開眼,看向遠方,
“你就是那個未曾娶妻的窮書生了?”
那出列的人面容不太雅觀,被許晗一嘲笑,頓時跳起腳來,
“無禮,簡直天無禮了,果然是極品紈絝,不懂得禮義廉恥的東西。”
“鎮北王府的門楣都要被你這沒教養的給敗壞了。”
許晗笑眯眯的點頭,道,
“鎮北王府的門楣不會被我敗壞,但你這個人的家教可真是極好,好到來堵超一品親王的宅門了。”
她加大聲音道,“如果是這樣的家教,我倒希望王府不要有家教的好。”
那出列的學子被氣的跳腳,恨不能上去一把將許晗拉到車轅下來,痛揍一頓。
他這樣想,也就這樣做了,可還沒近到許晗的身,就被許晗快狠準的一腳給踹飛了。
許晗目光掃過那些學子,
“你們本是寒窗苦讀的學子,爲何要參合到這些事上來?”
“我想問你們一句,如果徐姑娘,是你們的孃親,姐妹,親人,在她們碰到這樣的遭遇時,你們也會爲了自己的前途將她們毒死嗎?”
“就爲了成全自己的清白名聲!”
“如果是這樣,那和畜生有什麼區別?人,之所以爲人,是因爲他有人性,知廉恥。”
“徐閣老,被罷了差事是陛下的旨意,也就是說罪名是陛下親自定的。”
“如今徐閣老不過是在家休養,你們不敢去違抗陛下的旨意,怕犯下抗旨不尊的罪,就來王府喧鬧。”
“你們也不過是隻敢捏軟柿子罷了,好成全你們讀書人的名望。”
“你們口口聲聲說本王是紈絝,本王不配做這個王爺,那麼我問你們,什麼樣的才能做王爺。”
“你們可否敢與本王來考一考這舉業上的錦繡文章?”
場面再度陷入鴉雀無聲的境地。
衆學子都在思考和許晗比試帶來的後果會是怎麼樣的。
讀書人最容易煽動,雖然說文人造反十年難成,可有些時候,文人卻是最難纏的。
徐閣老的那些有頭有臉的門生不好出面,就煽動了這些沒大功名,又一心求上進的學子來鬧。
雖說不能真的讓許晗怎麼樣,但圍在這王府前,一兩日倒還好,長時間下去,王府還怎麼做人?
人羣又騷動起來,各位書生都默默的後退一步,讓出一條路來,盡頭,是蕭徴提着馬鞭走了過來。
“衆位學子聚集在這裡,是想要和小王爺求教學問的嗎?”
“小王爺已經開口,怎麼,你們還不敢應對不成?”
“怕輸了不好看嗎?“
他手中的馬鞭甩在地上,‘啪啪’的響,帶起陣陣煙塵。
衆學子內心哭嚎,這個時候就算不想和小王爺討論也不得不討論了。
萬一那根鞭子甩在自己的臉上,弄出點傷疤,這輩子可就再也不能入朝爲官了。
東元律法有規定,身有殘缺瑕疵者,不得入朝爲官。
這就是當一個讀書人遇到一個極品紈絝時,每一個充滿正義感的學子都會選擇屈從。
有學子出列,朝許晗拱拱手,
“學生願意與小王爺討教一番。”
許晗同樣拱手。
“我亦欲正人心。”學子說道。
許晗揹着手垂眸片刻,再擡頭,從容道,
“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起意。大賢自發其衛道之心,其所任者重矣。”
出題的學子聞言,有些懊惱,拍了拍大腿,
“原來如此,我當時說的是另外的,比小王爺這個更直白,難怪考官不喜歡,落榜了。”
他身邊的一個人推開他,“你錯了就錯了,爲何拍我的大腿?”
接下來,迫於蕭徴的淫威,不斷的有學子出來,題目出的也是越來越古怪刁鑽。
出題的人出題,答題的人看似許晗在答,其實在場的所有學子都跟着思考起來。
許晗回答的有些很完美,有些也不太盡如人意,可學子們同樣也想不出更好的答案來。
到了最後,那些學子都不禁佩服起許晗來,誰說這是京城極品紈絝的?
如果這也是紈絝,那麼,他們算什麼?
在場的學子出的問題有多刁鑽他們知道,都沒有難到許晗,還能如何呢?
在場的學子有些是當日在七星樓見到許晗被王慕山欲收爲徒弟場面的。
當時他們還有些憤憤不平,這位小王爺說的那幾句話,不過是明面上的大白話,如果他們大膽些,其實也能說的。
今日這一場下來,再不會有人對許晗被王慕山大儒看中一事有什麼異議。
有人悄悄的在地下說,“我家有親戚在金吾衛當差,聽說這位小王爺上任第一天就震懾全場。”
“看起來是個文武雙全的奇才,我們比不得,比不得。”
許晗高高的站在車廂前,蕭徴提着馬鞭靜靜地站在她不遠處的地方,同樣需要仰視才能看清楚她的面容。
他的心忽然莫名一陣激盪,覺得高高在上的那名少年是那樣的驚心動魄。
他甩了甩頭,別說面前的是男人,就是女人,他也不該將她與十一娘放在一處。
他心頭惱了這些書生,於是不耐煩地道,
“你們還不快退散,真的要官府驅趕才行嗎?”
許晗擺擺手,她忽然道,
“他們不明白事情的真相,想和我來一場對決,無可厚非。”
“我不過是聽聽他們的見解,不管忍痛不忍痛,他們說了也就說了,我聽一聽也不損失什麼。”
聽到人耳朵裡,他們莫名地覺得這個小王爺確實和那些人說的不一樣。
只聽許晗繼續說道,
“你們不好好的讀書,準備在科舉上一展報復,竟來這裡圍堵一個王爺的宅門,你們想要公道,可公道是什麼?”
“徐閣老有了公道,那徐姑娘呢?甚至那些同樣被拐子拐走的姑娘們,誰給了她們公道?”
“她們哪一個不是好姑娘?哪一個想遭受那些經歷?”
“哪裡又有真正的公平呢?”
底下頓時靜默。
有人急道,“小王爺,話不是這樣說的。”
再要說理由,又說不出來了。
難道說姑娘們不可憐?那不過是因爲事情沒落到自家頭上,否則就不是那樣的說法了。
這裡頭鬧事的大部分都是從衆心理,就是湊熱鬧的。要說真想爲徐閣老討公道也是不可能的。
更不要說有明確的規劃與謀策,說到底不過是烏合之衆。
“小王爺,那小民有話想問王爺……”一直遊離在學子們之外的那些百姓們終於有人說話了。
許晗含笑,“問。”
“徐閣老爲了面子毒殺女兒,又欺騙皇帝老爺,是她做錯了。”
“那你的上司,徐同知,又哪裡得罪你,你要將他送到大牢裡去呢?”
許晗簡直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原來這些人是受了徐鼎泰的恩惠,來跟着討伐她的。
好啊,這些人都聚集在一處,也好,今日就讓她來通通解決吧。
徐鼎泰坐下的惡事昨日京兆尹大人已經和她說了。
那個三爺已經把知道的全都招了。
開始他們也只是拐賣一些女子來賣到外地,比如揚州去做瘦馬之類的。
到了後來,纔開始陸陸續續的將拐騙來的女子用來滿足朝中官員的需求。
再然後就有了看準官員千金,偷偷的拐來,不過這些姑娘並未賣出去,也沒有用來接待朝中官員。
而是徐鼎泰自己帶走了。
到底用來做什麼,徐鼎泰並沒有說。
至於那些接待的朝中官員,三爺把知道的一一都說了出來。
京兆尹審問三爺的書辦整整記錄了十幾頁的紙,上面涉及到的官員雖然沒有二三品以上的高管,可那些五六品,甚至實缺的官員着實不少。
甚至,還有一些世家旁支子弟。
只要這些名單交上去,等於是朝堂上來了個大翻身,還要京城的世家,都要顏面掃地。
至於徐鼎泰帶走的那些官家千金,想必都成了那座小院裡的累累白骨。
偏偏,京城這些年來,鮮少有大戶人家傳出女兒丟失的消息。
想必這些官員不但瞞了下來,同時還被徐鼎泰捏着把柄!
無怪徐鼎泰那樣的肆無忌憚,當時不僅僅敢關門劫殺他們,甚至大言不慚的說他不會得到懲罰。
他打量着那些被他捏着把柄的官員會爲他求情。
今日,許晗才知道,徐鼎泰的依仗不僅僅是那些捏着把柄的官員,同樣還有這些底層的百姓。
民爲重,社稷爲輕。
民能載舟,亦能覆舟。
所以,如果百姓們的反聲大了,就是陛下也不得不去考慮放過徐鼎泰。
許晗淡淡地問道,“徐鼎泰手中的人命十條都不止,這些年,他所組織起來的柺子團伙讓多少人家妻離子散。”
“如果這樣罪大惡極之人,都不將他送到大牢裡去,那什麼人該送?”
那百姓‘呸’了一聲,“你們看到徐善人殺人了嗎?你們沒看到紅口白牙說他殺人?”
“那小民也能說小王爺你殺人了。”
那人往地上一趟,滾了兩滾,大聲嚎叫,“小王爺殺人了,小王爺殺人了……”
許晗始終站在車廂前,居高臨下的看着那地上打滾的百姓,
“你說徐鼎泰是徐善人,那不過是因爲你得了他的恩惠,你就不管別人的痛苦了。”
這世上的人就是如此,哪怕明知道徐鼎泰罪大惡極,手上人命疊的比山高,手上站着的鮮血洗都洗不掉。
可是,他們只是得了徐鼎泰的小恩小惠,他們就會憐憫不已,會替他求告,會責罵懲罰他的人殘忍,沒人性。
以至於那些死在徐鼎泰的手中,那些無辜的姑娘們。
他們又沒有親眼看到,被拐的姑娘,被殺的姑娘又不是他們的親人,那些傷心痛苦的又不是他們的親人。
這就是可笑的慈悲,偏偏這個世界上多的是這樣的所謂正義的慈悲。
“你們如果覺得是我許晗冤枉了你們的徐善人,你們大可去衙門裡擊鼓鳴冤,讓官府,甚至讓皇上來定我的罪。”
“你們敢嗎?”
“你們不過是一羣懦夫。“
“一羣無視法紀,蔑視他人痛苦的愚民。”
“一羣不知道道義爲何物的蠢貨。”
她從馬車上下來,背脊挺直,站在那些人的面前,
“本王是爲超一品親王,今日你們敢這樣當街阻攔,你們這是以下犯上,本王將會向衙門提請,讓他們追究你們的罪責。”
“你,你,還有你,你們所有的人,都將會得到官府的傳喚。”
有掌聲響起,是蕭徴,是徐氏,甚至魏廷,他們不約而同的爲許晗鼓掌。
那些學子們見識了許晗的學識,本就有些心虛,現在聽說許晗要追究他們的罪責,均是沉默下來,沒有辯駁。
那些百姓,則依然是梗着脖子看向許晗,充分的彰顯了他們的愚昧無知。
許晗相信徐鼎泰確實給過這些人恩惠,可那不過是徐鼎泰的手段,就爲了今日,不管是誰揭發他,都會受到這樣的詰問。
她扶着徐氏,又帶着徐惜蓮,朝蕭徴微微頷首,往王府大門而去。
大門內,許均和許昭負手而立。
“昭兒,你現在還覺得你這個弟弟坐不了世子之位,當不得王爺之尊嗎?”
許昭眼眸微垂,沒有說話。
剛剛收到外頭有人鬧事的消息,他故意的沒有去理會,他就想看看許晗會如何的處理。
他處理的很好,就和當初印子錢的事情一樣,再沒有這樣更好的方式了。
雖然說武力有時候可以很有效的鎮壓這樣的場面,可又哪裡有精神上的碾壓來的更痛快呢?
他從前不就是偷偷的下黑手,想要碾壓許晗嗎?
只不過都被許晗躲了過去。
也是他魔障了,既然能躲過他的那些黑手,又怎麼會是泛泛之輩呢?
許昭這一刻,頹喪了很久的心,忽然又活了起來。
他想看看許晗能做到哪一步,而他許昭,又能做到哪一步!
王府外的拐角處,有兩個人影鬼鬼祟祟的,見許晗帶着徐氏她們進了王府,外頭那些學子們垂頭三七的,三三兩兩的散去。
只剩下少數幾個頑固分子和百姓依然留在王府門前蹲守。
“回去告訴主子,徐閣老的法子失敗了,許晗什麼事都沒有。”
另外一個人點頭,轉身離去,偷偷的拐了幾個拐,去了一座皇子的府邸,悄悄的將鎮北王府門前發生的一一稟報。
“徐閣老人老成精,竟然鬥不過一個小小的許晗!真是廢物。”
“主子,那徐鼎泰那裡,咱們要不要……”他在脖子上比了一下。
“不用,有人比我們更想下手。”
“那萬一徐鼎泰招出來怎麼辦?”
倦舞 說:
我不管,我就是要讓女主厲害,厲害,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