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徐悅蓮彷彿大夢初醒的樣子坐在牀邊,完全想不起來昨日飲酒後的事。
她低頭看看身上的衣裳,外衫沒脫,倒是鞋子整整齊齊的擺在牀前的腳踏上。
外頭丫鬟聽到裡頭的動靜,斷了洗漱的水進來,還有養胃的小米粥。
“昨夜你扶我進來的嗎?”徐悅蓮問。
丫鬟,“……”
“我喝醉了?有沒有做什麼?”徐悅蓮又問。
正在幫她絞帕子的丫鬟有些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姑娘自個忘記了?”
丫鬟實在是不敢說昨日夜裡看起來正氣堂堂的霍將軍果然是來翻牆了。
如果是別人,她早就將侍衛叫過來了。
可出宮的時候,長纓姑姑耳提面命地說如果是霍將軍進來,就不要阻攔,只在邊上看着。
丫鬟開始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可昨日,自家姑娘借酒消愁,霍將軍仿若珍寶一樣的將姑娘扶進屋子,沒一會就出來了,還訓斥了那幾個侍衛。
她哪裡還有不明白的,不僅僅是霍將軍,就是自家姑娘,估計心裡有那霍將軍。
丫鬟這樣說,倒是讓徐悅蓮有些臉紅了,她從前也沒吃過那樣多的酒,沒想到喝了酒竟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沉默的吃着早飯。
接下來,徐悅蓮就安安靜靜的關起門來,在徐府呆着。
她也沒閒着,做了些繡活,準備讓人拿到繡莊裡去賣。
她雖然做着女官,也有俸祿,徐修彥按時的將俸祿送回來,不過,徐悅蓮一分沒用,攢着將來給大哥做娶媳婦的本錢。
而她自己呢,現在有俸祿,將來出了宮,總不好意思再拿俸祿,所以這會她做點繡活,拿出去賣錢,攢起來。
雖說沒出門,可宮裡的事情還是豎着耳朵聽的。
她知道春日宴的事情已經準備好了,就連給霍七相看的姑娘都準備好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雖然預備的好好的,只等着正日子到了,卻沒想到,這個時候,皇后娘娘生了。
一個嬌嬌嫩嫩的小公主。
既皇后娘娘在做月子,總不能讓她再操心這些,如果之前蕭徴還配合着許晗給霍七牽線。
這會他確實顧不上了。
只是宮裡帖子已經散出去了,就連給誰相看也都已經放出去了。
相看的人竟然是霍七,這讓京城上道高門大戶,下到黎明百姓,都難以置信。
震驚過後,又都紛紛竊喜。
雖說年紀大了些,可這樣的女婿誰不想要,姑娘嫁了就能當家,而且霍七臉上雖有疤痕,可不會讓人看起來不適,反而有種不一樣的帥氣。
至於那個侄女兒,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到時候給她一份嫁妝就穩當的很了。
人人都打着美好的算盤,都想要和霍七攀親戚。
不過,大家均是鎩羽而歸。
徐悅蓮在家聽說許晗生了,高興極了,立刻收拾了點東西,去了宮裡。
對於春日宴不能舉辦,徐悅蓮說不出的高興。
徐悅蓮覺得自己和從前的自己一點也不一樣了,一點都不灑脫。
她去了宮裡,看到了那個剛出生的嬌嬌公主。
許晗坐在牀頭看着徐悅蓮,
“你怎麼進宮來了,就是不想你操心,這才讓你出宮的。”
“算了,算了,來了就來了吧,正好長纓如今要在這裡照看我,春日宴還是交給你吧。”
“不過,這次不用相看的名頭,就是個賞花宴,叫女眷們進宮說說話的意思。”
徐悅蓮聞言心頭驚詫,爲何不用相看的名頭了?那霍七……
“七叔如今正在和兵部尚書的女兒議親……”
徐悅蓮驀地怔住。
霍七在和人議親?
他……
她對這事一無所知!
她還以爲這個春日宴霍七會大出風頭呢。
怎麼霍七議親的消息一點都沒露出口風來?
她捏了捏手心的帕子,拿捏不好怎麼回答,想了下才道,
“兵部尚書的女兒,那位姑娘娘娘派人瞭解過嗎?”徐悅蓮心情緩了緩,慢慢地問道。
她從前在京城也有些朋友,朋友的朋友又成一個圈,兵部尚書的女兒,她也算略知一二。
這位姑娘的性格是不怎麼好的。人也不是很漂亮,頭髮稀而黃。
徐悅蓮心頭有些不是滋味,她明明和長纓姑姑說了霍七的條件。
那天她只差和長纓姑姑明說讓她按照自己的模樣性情來找了。
現在議親的姑娘從哪裡冒出來的?
這位兵部尚書的女兒可一點也不符合條件,那麼,是誰幫他們的線搭在一起的?霍七同意嗎?
霍家如今就他一個男丁,任道而重遠,還是說因爲這個,所以他才隨便娶一個,只要能傳宗接代就行了。
可那位姑娘,也着實不堪了些。
她不能讓他吃虧。
不行,她得去一趟霍家。
如果霍七真的看上那位兵部尚書家的姑娘,她也就無話可說了。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可如果霍七並沒有看上那位姑娘,也沒打算結這麼親,那她就要從長計議了。
此時的霍家,確實有人上門來。
就是許晗說的那位什麼兵部尚書的夫人帶着那位女兒,連同其他幾個貴婦。
霍七坐在上首,望着下面,叉手,
“不知道姑娘都擅長什麼?”
兵部尚書的姑娘叫文清,聞言,有些羞澀地說道,“會一點點六藝,會一點點女紅針線,書也只是看了一點點。”
霍七看了眼下頭的幾個人,忽然道“那真是可惜了,都是會一點點,我對精通這些的姑娘或許更欣賞些。”
那位姑娘微怔,就是其他的幾個人也是怔住了。
他剛剛拈了塊點心吃了,手上脣邊有些碎屑,他從懷裡抽出一塊帕子,展開,慢條斯理的擦着嘴,那帕子上繡着一束青竹,看起來彷彿真的竹影投射在上頭。
他將拍着摺疊好,又放回懷裡,小心翼翼的貼身放好,
“婚姻嘛,結兩姓之好,不是相互比能力高低的。”
“姑娘會就會,不會就不會,不用說是因爲我,才說會一點點,這樣也太妄自菲薄了。是不是?”
他眼神看向那幾個看樣子要保媒的貴婦。
幾位貴婦人被氣的有些難看起來,這人,分明就是指桑罵槐地說她們這樣登門不得體,那句妄自菲薄,把他們去全都打入到上不得檯面的行列。
這個霍將軍,分明就是說這位尚書府的姑娘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是毛病。
文姑娘本就不是和緩的性子,先前能裝下來已經很不錯了,這會被霍七挑的火氣一拍桌子,
“霍將軍這親議還是不議了?你這樣挑三挑四的,難不成根本就沒想要議親的意思?”
霍七輕笑一聲,“誠意?”
“姑娘是覺得,是個人上門來我就要高高興興的議親,若是不議,那就是沒誠意?”
文姑娘連同其他的婦人,兵部尚書夫人幾個,頓時不敢開言,臉上紅的和旺炭一般。
門外,霍七的侍衛進來,在他耳邊悄悄地說道,
“將軍,徐女官在外頭求見。”
霍七頓了頓,隨後緩緩深吸口氣,眯了雙眼,吩咐侍衛將人帶進來,在腳步聲漸近的時候,他忽而一笑,隨後開口說起話來。
倦舞 說:
哈哈,挖坑……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