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閣老的慘然並沒有讓人同情,他喃喃的彷彿自語一般,
“老天爺讓我來這世上一遭,爲何要報應我?難道不應該給我補償嗎?”
“今生我失敗了,來生,誰知道呢。”
他人生所經歷的那些,讓他對自己的子女根本就不曾費心,哪怕他想盡辦法領養了孩子,可是,他還是怕。
他怕他們跟他一樣,長大了反噬父母。
果不其然,他的兒子,竟然和別人一起,千方百計的算計他。
就連女兒,也都和許晗那樣的人攪和在一起。
手臂上的疼痛,讓他不住的抽搐,鮮血不斷的涌了出來。
他不由的呵呵一笑,果然是報應嗎?老天爺讓他的孩子來揭穿他,就像當年他逼死自己的父母那樣。
許晗沒想到徐閣老這樣的無恥,竟然還想着有來生。
“你做夢吧。”許晗呵斥道,她一個縱身,迅速的從邊上的侍衛手中抽過一把長劍,擡起刺向徐閣老。
她的動作太快,甚至讓徐閣老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從肩胛處對穿過去。
一條手臂被挑了下來。
血,噴灑了一地。
徐閣老‘呵呵’怪笑起來,哪怕到了這一步,他也不會隨便認輸的。
他撕下衣襟,紮在斷臂處,嘴裡發出刺耳的笑聲,
“許晗,你以爲殺了我就好了嗎?做夢,沒用的。”
他擡起猩紅的眼睛看向前方的衆人,
“你們殺了我,依然沒辦法彌補過錯,瑜貴妃勾結外黨叛亂,不會因爲我的死而被饒恕。”
“這是謀反大罪。”
他朝蕭徴這邊狂笑着,瑜貴妃早在衆人來之前就已經和皇帝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他又看向徐修彥,
“你姓徐,你永遠都是徐家人,你以爲把我扳倒了,你就能得到善終嗎?”
“你依然會被判流放,依然不會得到重用,下半輩子,再也不會有任何的出息。”
說完,他朝霍七看過去,
“自古無情帝王家,如果皇帝不是爲了自己的皇位穩固,會給你們霍家平反嗎?”
“今日,不管你是不是前朝的後人,就算你給皇帝解圍了,可你造反的這顆種子已經種了下去。”
“你真的以爲皇帝有那麼的寬宏大量?容的下你?”
屋內的燈火搖曳,許晗手裡的長劍已經將他另外一隻手臂給削掉了。
她緊緊的握着手中的長劍,屹立在徐閣老的面前,眼波流轉,滿是寒涼。
蕭徴同樣立在那裡,彷彿石雕。
他雖然和許晗一起猜測瑜貴妃和徐閣老聯合了,可並沒有聽到之前瑜貴妃和皇帝的那一番話。
並不能確定瑜貴妃到底做到哪一步,可他知道,瑜貴妃的未來堪憂。
許晗提着長劍,冷冷地看着徐閣老,道,
“你一輩子都在圖謀推倒東元的江山,先帝朝的時候,那奪嫡之亂已經是你最大的極限。”
“你這一輩子不可能變成尊貴的人,無論生前死後,你只會用那不堪的血脈不明的身份死去。”
“你生,在衆人鄙夷的目光中,死,依然是要用叛國賊的身份。”
“你想要的榮華富貴不過是一場過眼雲煙,不過是你披在身上的一層皮,現在,你將用你的真面目去黃泉路上走着。”
“奪嫡之亂,不是因爲你有多麼的厲害,只不過你用了卑劣的手段挑撥離間罷了。”
“今日所發生的一切,相信天下人會知道的,你徐閣老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天下人自是明白。”
“你不是看不起百姓嗎?那麼,你的一切,都自有百姓來評說。”
“在這之前,我相信大家都會告訴天下百姓,他們愛戴的徐閣老到底是個什麼樣狼心狗肺的東西。”
“又如何的天地不容的。”
徐閣老兩臂已經被削斷,傷口不斷的在流血,他努力的扯着脣角,想要笑,大笑,可是血流的速度很快,讓他免禮維持着神智。
在御案後的龍椅上坐着的皇帝,始終沉默着。
終於,他動了。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面容平靜,一步步的從臺階上走下來。
慢慢的,順着臺階,走到徐閣老的面前。
他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徐閣老,開口道,
“朕雖算不上什麼千古名君,在位期間,也曾做過錯事,但自認是個明白的君王。”
“朕現在就告訴你,今日所有的人,朕不會賜他們任何的罪,除了你!”
“瑜貴妃的所作所爲,朕清清楚楚,因爲朕愧對她,所以朕願意縱容她。”
“當日霍七給霍家平反之時,朕下罪己詔,朕平息這一切。因爲朕確實有錯。”
“許晗隱瞞女兒身,因爲她有大功,她不比任何一個男兒差,朕不僅不降罪於許晗,甚至許家,真都不降罪,朕感謝許均夫婦,他教導了一個好女兒。”
“也給東元培養了一個好人才。”
徐閣老本來已經迷糊的神智,被皇帝的話刺激的不敢置信地擡起頭來,瞪大着雙眼望着皇帝,
“不可能……”
他的聲音含混着,也不管有沒有人聽到。
皇帝站在邊上,絲毫不在意徐閣老流出來的血將他的鞋給洇紅了。
殿內鴉雀無聲,殿外有人影衝進來,太快,人影直接衝到徐閣老的面前,站立,待看清楚徐閣老的模樣時,忽然笑了起來。
徐閣老倒在地上,勉力睜開雙眼,顫抖着嘴脣。
來人是徐閣老的夫人,徐修彥和徐悅蓮見了,紛紛上前,叫了聲,“母親。”
徐閣老嘴裡涌出血來,腳動了動,嘴脣嚅動着,“你來了。”
徐夫人慢慢的蹲下身子,似笑,似哭,“對,我來了。”
“你這個人,生前沒做過什麼好事,死了也不讓人安心。”
“你這樣,讓我的孩子怎麼辦?你讓彥兒怎麼辦?你讓蓮兒怎麼辦?”
“你要死,就自己去死啊,爲何還要連累我的孩子?”
徐夫人進宮的時候走的很急,這會頭上的髮髻也有些散亂,甚至精神狀態也有些不太好。
她看徐閣老還要說話,從袖籠裡摸出一把早就準備好的剪子,插在徐閣老的身上,
“你去死吧,你不要連累我好好的孩子,都是你,都是你我的孩子要被天下人看不起。”
“我的彥兒寒窗苦讀那麼多年,就是爲了證明自己,如今,他要變成一個謀逆之人的孩子。”
“還有我的蓮兒,她正是大好年華,因爲你,將來婆家都不好說,你去死吧。”
“去死吧。”
徐夫人將剪子一下,一下的刺入到徐閣老的身體裡。
剪子尖尖,鋒利的很,落在徐閣老的身上,他連躲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着,疼痛一下一下的,抽在他的身上。
他的喉嚨不由發出一聲悶哼之聲。
殺他的是他的妻子,儘管只是繼妻。
他不由的呵呵笑出聲來,真的是報應。
他的兒女指證揭穿他,他的第二個妻子殺了他。
徐閣老笑了,暢快的笑了。
這個世間,總是有因果報應的。
沒有人上前阻止徐夫人的動作,很快的,原本還在不停抽搐的徐閣老不動了。
整個人已經變成了血人。
徐夫人呆滯的拔出剪子,看向已經被崔海保護在後頭的皇帝,雙眼異常的明亮,
“陛下,罪人把徐齊昌已經殺了,他不是彥兒還有蓮兒他們的親生父親,罪人把他們逐出了徐家,是不是這樣他們就沒罪了?”
“陛下,求你不要降罪給彥兒還有蓮兒,他們都是好孩子,尤其是彥兒,陛下,你從前不是很重用他嗎?”
“陛下,他不姓徐,不過是罪人從外面抱回來的。”
許晗站在瑜貴妃身邊,扶着瑜貴妃的肩膀,她在徐夫人的身上,彷彿看到了一股被獵人圍剿,絕望的母狼。
這就是母愛吧,哪怕徐夫人不是徐修彥和徐悅蓮親生的母親。
可是他們也是被徐夫人一點點養大的。
可以說除了十月懷胎,徐夫人不比任何一個母親做的差。
瑜貴妃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她用帕子擦拭着紅紅的眼眶。
徐夫人看到皇帝沒說話,頓時膝行了一步,哭求道,
“陛下,他們都是好孩子,都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他們跟徐齊昌不一樣,求陛下放過他們。”
許晗不知道皇帝剛剛說的不降罪給除了徐閣老外的任何人是暫時的安撫人心,還是說迫於形勢,暫時的不處置。
徐夫人終究是個有教養的貴婦,她能衝到大殿已經是很不容易,手刃徐閣老已經用盡了她的勇氣,等求到皇帝面前時,皇帝沒說話,她也不敢再進一步,只是不斷的磕頭。
徐悅蓮早就已經哭的不能自己,不管徐齊昌這個父親如何,或者說徐夫人在大姐徐惜蓮的事情上懦弱了。
可她正因爲徐惜蓮的事情,對徐修彥和徐悅蓮兩個孩子後面可謂是很好。
徐夫人給皇帝磕頭的時候,她也跪在了邊上,她沒辦法勸慰徐夫人不這樣做。
一腔母愛,氣勢如虹。
皇帝不知道是被這滿殿的血腥味給嗆的還是什麼,捂着嘴咳嗽了幾下,等到咳嗽停下來,忽而哈哈大笑。
卻因病痛帶動胸腔,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徐夫人,朕先前說的,大約你沒聽到,今日大殿上,除了這死了的,都不會有罪,不但如此,朕反而有賞。”
“你大可放心。”
天,已經很晚,四周寂靜,恍惚間好像聽到外頭有飛鳥經過的聲音,遙遠而嘹亮,就連那老鴰的聲音,這會也彷彿沒有了平時聽到的那種淒涼毛骨悚然。
屋內的香已經燃盡,殿內彷彿漂浮這一層密密的雲朵,讓人的呼吸在壓抑之下像是高壩上的積蓄的河水,越積越高,彷彿隨時都能爆發出來。
原本在磕頭的徐夫人擡起頭來,驚喜的看着皇帝,“真的嗎?謝謝陛下,謝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斂住笑聲和咳嗽聲,擺擺手,
“其他的人都退下,太子,韓王,鎮北王,徐修彥等人留下。”
徐悅蓮給皇帝叩了個頭,起身扶起徐夫人,徐夫人並未接受徐悅蓮的幫助,而是自己搖搖擺擺的站起來。
“你和彥兒已經不是徐家的孩子,以後,你們倆就好自爲之吧。”
說完,她慢慢的朝殿外走去,一步一步,滿是血印,單薄消瘦的背影漸行漸遠。
徐修彥沒辦法離開,徐悅蓮追了上去。
皇帝經歷了這一切,這會終於安定下來,許晗擡眼,就見皇帝似乎是疲累至極的模樣。
也是,今日的這一切,不必當年的奪嫡之亂輕鬆多少。
瑜貴妃整個人也是怔楞地坐在那裡,半靠着許晗。
皇帝在崔海的扶持下,一步步的上了臺階,在御案後的椅子上坐下,整個人無力的靠在椅子上。
大殿內充斥着血腥的味道,崔海招招手,就有人將屍體拖了下去。
徐閣老的死也有他的妻子一份。
可謂是天降的報應。
可許晗還是覺得太過便宜他了。
每個人或許都不是生來的惡人,但每個人都必須爲自己選擇的道路負責到底。
她也從不認爲自己是正義的化身。
徐閣老的死,不過是一場輸贏的結果。
如果他不死,也許死的就是她,是蕭徴,是身邊的每個人。
殿內其他的人已經退了下去,霍七帶來的東郊大營的人也都退了下去。
原本幽靈一般從暗處出來保護皇帝的暗衛也都各歸其位。
皇帝在崔海的扶持下,退到了乾清宮的後殿,他靠在靠窗的榻上,有些脫力的樣子。
剛剛大殿上雖然燈火通明,可到底離的遠,這會皇帝在榻上靠着,燈光下,帝王的頭髮有些凌亂,臉頰上的肌膚泛起陣陣清灰,胸膛上下起伏的厲害,隱隱有些病入膏肓的模樣。
許晗心頭一驚,上次見到帝王的時候還是一副精神很好,林中獸王的樣子。
她雖然接到瑜貴妃的消息,聽說皇帝病了,可沒想到病的這樣重。
皇帝朝崔海看了眼,就見崔海從邊上的一個匣子裡拿出一道明黃聖旨過來,小心翼翼的放到太子的手上。
太子彷彿也被皇帝的模樣給驚嚇到了,猛地回過神來,忙雙手接過。
皇帝喘了口氣,聲音就像風箱一般破碎,開口道,
“這是朕禪位的旨意,太子,你接了此旨,擇日登基吧。”
衆人,“……”
陛下正值壯年,雖看似病重,卻也不用如此的急切。
這又是一個讓大家當頭棒喝的消息。
許晗心頭狂跳,忽覺得這宮室竟然熱得燥人,只是,她沒有隨意動彈。
室內的每一個人,大約和許晗的狀態都差不多。
只是,皇帝后面的話卻讓衆人如墜冰窖。
皇帝盯着太子看了兩眼,笑道,
“你樣樣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心慈手軟,事事留有餘地,你是儲君,是將來的帝王。”
“實際上,你卻瞻前顧後,優柔寡斷,遇到事情不敢下狠手。”
“你的太子妃孃家做了那麼多的壞事,可你卻只是把她送到廟宇,就連宮裡其他的女人也都不再近身。”
“還有蕭徴,你明明就是儲君,可你和他聯手,去接受他的恩情,難道你想將來你登位的時候,讓大家都說如果不是外人的幫助,你也登不上那個位置嗎?”
“男兒當快意恩仇,更何況你是太子,哪裡能像婦人一樣拖泥帶水,如果這樣下去,將來你的孩子也要如此嗎?”
“難道你要讓朕將來在地下也要後悔把這個江山交與你嗎?”
這話頗有責怪之意,太子捧着明黃的旨意跪了下去。
皇帝擺擺手,伸出食指點了一點道,
“仁義是好事,只是,這世上,不光天潢貴胄需要使用陰謀手段自保,就是更多的平民百姓也要奮起搏殺才能求得一襲生存之地。”
“眼下,徐閣老已除,你沒有了敵人,可你還有對手,而蕭徴,就是你最大的對手。”
“他是奉賢太子的後人,朕有愧與他,如果你若想要這個皇位,你就把他們都殺了。”
皇帝最後一句,可謂是雷霆之喝,話音未落,外頭剛剛那幽靈一般的暗衛又重新涌了出來,將留下來的蕭徴,許晗,霍七,徐修彥,許均等人團團給圍住,個個手持兵刃對準屋內所有人。
瑜貴妃本來默默的站在一邊,這會身子一顫,“你敢。”
她突然出聲,因爲太激動,聲音有些怪異。
看到瑜貴妃,原本一直很平和的皇帝目光猛然地狠厲起來了,
“朕有什麼不敢的?”
“這裡現在都是朕的人,要殺了他們,易如反掌,這裡是皇宮,今日的一切,朕可以說是徐閣老謀反,也可以說是他們聯合起來謀反。”
“這天下,終究是朕的天下。”
許晗他們俱都訝異這突來的變故,看來,這就是剛剛皇帝爲何會說不降罪的原因了。
因爲只有這樣,纔會降低大家的防備心理,因爲只有這樣,皇帝纔有藉口讓東郊大營的人退出去。
因爲只有這樣,他們纔會放下心結,跟着皇帝進了這內殿。
皇帝說的縱容瑜貴妃做的這一切,也許是真的。
而他能夠這樣的不慌不忙,就是因爲他身邊一直都有暗衛保護着。
許晗和蕭徴等人迅速交換顏色,看着頃刻就被反過來控制的內殿,神色不免都凝重起來。
蕭徴下意識往前動了動,但是太子手一揮,將他阻止下來。
太子看向蕭徴,眼神示意他不要衝動。
蕭徴看着皇帝,
“就算內殿的人都是你的,可你應該知道,東郊大營的人就在殿外,你想要在這個時候殺了我,還是件很艱難的事。”
“難道,你還想栽贓我一個謀逆之罪不成?”
皇帝笑了笑,
“謀逆什麼的的確是最好的栽贓,但是卻缺少說服力,尤其是你如今已經歸宗,反而更加容易讓人猜道你是你被冤枉的。”
“這樣一來,說不定我還沒來得及將你殺了,自己就先一命嗚呼,留給太子一個凌亂的江山。”
蕭徴之前不論如何,都是沉靜從容的,他想過要問皇帝真相,雖然說已經從徐閣老的嘴裡知道了真相。
可他對皇帝,還是抱着一絲期望的,可現在,他的沉靜從容都不見了蹤影,放在身側的一雙拳頭被他握得咯咯作響,彷彿下一秒就能暴起,一把扭斷皇帝的脖子。
皇帝咳嗽兩聲,笑了起來,看向邊上失態的瑜貴妃,冷聲道,
“你想要給你兒子鋪路,我也想要給我的兒子鋪路。”
瑜貴妃深呼吸一口氣,放緩語速道,
“你害死了奉賢太子,如今又想害他唯一的後人,你就不怕道了陰曹地府,奉賢太子找你算賬,還有柴家的列祖列宗找你算賬?”
屋內因爲瑜貴妃的質問,陷入道靜默,外頭的蟲鳴聲漸遠,皇帝本來目光緊緊定在瑜貴妃的身上,這會,聲音嘶啞地道,
“我確實在大哥的死上袖手旁觀了。可你知道我爲何要袖手旁觀嗎?”
瑜貴妃冷眼瞪他,咬緊牙關,“做了就是做了,又能有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呢?”
“不。”皇帝搖頭,“理由很簡單。”
“人不是天生就是惡人,都是在一步步往後走的過程中,總是有些莫須有的理由使的他去作惡。”
“大哥和大姐他們在母親去世後對我很好,我很珍惜這一切,我也很想一輩子都跟他互相幫助,可是顯然,大哥不是這麼想的。”
“你胡說!”瑜貴妃不敢相信。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我都能縱容你勾結外人顛覆我的江山了,我還有什麼可胡說的?”
“當年我是最小的皇子,上頭的兄長個個都是那樣的厲害,我開始並沒有想做皇帝,只想做個閒王。”
“可是,後來,我認識了你。”
“我明明和大哥說過愛慕你的,可是,他還是向父皇求旨,向你提親。”
“你們的年齡明明相差那麼多,更何況,他明明知道我愛慕與你,竟還做出如此的事情。”
“這些,也就算了,可是,後來他竟然相信了其他幾位兄弟的挑撥,以爲我也要和他爭奪太子之位。”
“如果不是我謹慎,也許早就沒有如今的我了。”
“胡扯。”瑜貴妃不相信,“明明是你,是你夥同徐閣老在奪嫡之亂裡渾水摸魚,漁翁得利。”
皇帝睨了她一眼,然後望向漆黑的窗外,彷彿從肺腑裡吐出了一口氣,繼續道,
“我連你給我下的毒都用了,還有什麼好胡扯的呢?”
瑜貴妃難以置信,“你既然知道一切,你爲何還要如此?”
“你就不怕江山真的被顛覆嗎?如果不是徵兒他們,也許徐閣老就已經如願了。”
瑜貴妃冷笑連連,她忍了又忍,實在按耐不住心底深藏的怨恨,突然尖利質問道,
“你知道,你都知道,你爲何不阻止,你以爲你把自己弄成這個鬼樣子,我就會原諒你嗎?”
皇帝眉峰一陣跳動,有些有氣無力地道,
“那能如何,朕從來沒奢求你的原諒。”
“揹負仇恨的日子不好受,揹負罪孽的日子同樣不好受。”
“這些年,我戰戰兢兢,兢兢業業的,就是想要讓百姓們知道,我是個明君,我也能打理好這江山。”
“縱然我做的再多,還是沒辦法彌補從前的過錯。”
“可是,我還是甘願去做,就如同甘願飲下你的毒一般。”
“我選擇這樣做,不是因爲沒有能力反擊,而是想得到真正的輕鬆。”
“我被當年的事情壓的擡不起頭來,我除了這個帝王的名頭,我實際得到什麼?”
“只是,我不會後悔的。”
一直捧着聖旨跪在地上的太子,攔在蕭徴的面前,這會忽然開口道,
“父皇,兒子不想要接受這道旨意,當然,也不想將他們給殺了!”
倦舞 說:
你們可以說要看誰的番外了。我盡力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