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徴靠在椅子上,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柄象牙摺扇,在五指間轉來轉去,
“不用管我找她做什麼,你識還是不識得?”
他將摺扇握在手中,發了下愣,再擡頭道,
“其實她也是溫柔的,只不過,那不是對我。”
聲音裡帶着些許的苦澀。
許晗,“……”
她確實不怎麼溫柔,但要說她潑辣,她是不認的。
只是聽蕭徴的語氣彷彿他見過自己溫柔的一面?還是對着外人……
爲何她彷彿在他的話裡聽出一些嫉妒的意味?
當初的霍晗在人前算是一個脾氣極好的人,看起來很和善,爽朗的樣子,待人接物從來不出錯。
除了家人,她對誰都帶着一股疏離,即使如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徐修彥也沒見過她真正的一面。
她面無表情的回道,
“世子,我乃男子,如何會認識什麼霍姑娘,男女授受不親,可不是人人都和世子您一樣名聲在外……”
蕭徴聞言,諷刺的扯了扯嘴角,搖着扇子氣定神閒地道,
“不得了,許世子還會嘲諷。”
許晗義正辭嚴,“我可不想壞人姑娘的名聲。”
蕭徴忍住心中的煩躁,死死的盯着許晗看了半響。
看到蕭徴的這幅模樣,許晗想笑,可轉瞬,心頭酸澀一片。
這麼多年過去了,很多事情都是物是人非,例如驃騎大將軍府早成了一片廢墟。
當年她認識的蕭徴也早就變得陌生,卻不想,他其實也有沒變的,那柄摺扇,這麼多年,還在他指尖轉動。
屋內一片安靜,忽然,許晗只覺得一道勁風襲來,她直覺的偏過頭,身子快速的後退。
只是蕭徴的速度比她還要快,一股大力,粗魯地將她按在身後的牆上。
那隻手力量驚人,牢牢地掐住她的脖子。
許晗毫不懷疑,只要她敢反抗,那隻手就會發力,將她的脖子扭斷。
“你到底是誰?”聲音冰冷,滿含凜冽殺意,和之前慵懶的樣子判若兩人,也許,這纔是真實的蕭徴。
許晗沒有反抗,只是仰起頭,讓自己不難麼難受。
“蕭世子這話問的好生奇怪,我是誰,你不是一清二楚嗎?”許晗踮起腳,讓自己稍微好受一些。
“哦?我就是不清楚。”
他那完美的俊顏幾乎貼到她臉上,兩人呼吸交纏,聲音輕柔,帶着些許的親暱,彷彿在說情話,彷彿忘記了自己手中掐着一個人的脖子。
他的另外一隻手,已經落在她的胸前……
許晗眨了眨眼,“蕭世子……”
“嗯?”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臉上,眼角的淚痣看起來彷彿情人的淚,和精緻的臉龐襯着越發俊美的好似仙人。
許晗垂眸看着那要襲來的手,放輕聲音,顯得異常溫柔,
“我是王府世子,還要傳宗接代,真的不好這口,世子想要,可以去清風樓,那裡各色美人都有。”
清風樓,和蘭香坊一樣,是個銷金窩,不同的是清風樓養的是小倌。
蕭徴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臉上沒有笑意,手慢慢的收回。
他臉上泛起紅暈,有些惱羞成怒的樣子,就這一瞬間,原本佔上風的他忽然被調了個個,反被許晗抵在牆上。
許晗抽過他懷裡的摺扇,輕佻的挑在他的下巴上,
“世子這樣的可口,要是我在上面,也是不介意的。”
她一隻手扣着他的脖子,一條腿屈起頂在他的胯間,無視他那臭着的臉,貌似很好心地提醒,
“世子可千萬不要動喲,一動,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腳,到時候世子可就真的成爲躺在下面唱着後庭花了。”
“呵呵。”蕭徴皮笑肉不笑。
簡直奇恥大辱,不過一個分神,就被人頂住要害,說出去還有臉見人嗎?
外頭那些紈絝子弟要知道了,怕不笑死。
許晗欣賞了會他變幻不定的臉色,忽地放開他,退到幾步之外,正色道,
“世子,我的同僚不管你遣到哪裡去了,但我當值的時辰要到了,還請世子莫要玩鬧了。”
說完,她隨意的套上金吾衛的盔甲,繫好帶子,拿過頭盔出了屋子。
這一次,蕭徴沒有攔住她,只是不知爲何,在許晗走後,看着她的背影愣愣地出了好一會神。
過了許久,他才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摩挲着象牙摺扇,
“不是她,她是真的女子,而這個是真男子。”
剛剛他掐住許晗的脖子,是因爲兩次見面,她都穿着高領衣裳,看不到喉結。所以他才試探一下。
雖然他還是沒看到,但手中的觸感是真實的。
許晗有喉結,不是她。
還有,許晗的反應也和她不一樣,霍家的功法他很熟悉,剛剛許晗的一招一式都很陌生。
走出很遠的距離,許晗才鬆了口氣,她摸了摸喉間,幸好母親有蜀地的秘法,在她的喉間加了塊東西,看起來和真男兒一樣。
否則剛剛就要露陷了。
“晗弟,你怎麼現在纔來?剛剛陛下還問了你。”於東平迎了上來,抓住她問道。
許晗望欣揚殿那邊看了看,果然大部分的同僚都在那邊,隱隱約約有不少人。
她蹙了蹙眉,大約剛纔休息房裡的同僚都被蕭徴給騙走了,爲的就是等她。
她笑了笑,問道,
“陛下在做什麼?怎大家都圍在那裡?”
於東平道,
“今日天氣晴朗,皇上下朝後留了幾個大臣在那邊看風景,吟詩作畫,那些什麼對子詩詞的我也聽不懂,怪沒趣的。”
他跺跺腳,“日頭再大,也是隆冬,文人的腦子可真是搞不懂。”
許晗失笑,“咱們做的是拱衛陛下安全的事,做對子詩詞自有朝臣,東平兄,您怕什麼……”
於東平哈哈笑起來,許晗見日頭越升越高,再加上於東平說皇上問起了她,於是整理一番匆匆的朝人羣走去。
在宮中當值,三日一輪迴,到得第三日,她與同僚交接好,就出宮去了。
經過東市時,想到母親喜歡吃味香居的栗子糕,她讓車伕轉去那邊。
經過正陽大街的時候,外頭傳來嘈雜之聲,馬車也停了下來,外頭許勉稟報說是前頭髮生了一起撞人的事件,五成兵馬司正在辦差,所以路給攔住了。
她掀起車簾,正對着有一家賣玉器的店鋪,她記得那好像是大哥當年置辦的,依稀記得大哥置辦過好幾間這樣的鋪子。
每個鋪子的營生都不相同。
當時她年紀小,大哥只是將鋪子的契書給她,管理的人他另派。
五成兵馬司辦差一向快不了,她讓車伕將馬車趕到一邊停好,去了玉器鋪。
鋪子的掌櫃聽到聲響立即從裡間走了出來,隱晦的打量了許晗一番,堆起滿面笑容,
“不知公子要買些什麼。”
許晗四處看了看,仿似無意的問道,
“這個鋪子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不知東家是哪一位?說不定是我家的舊識,到時可要給些折扣。”
那掌櫃的見許晗看的都是些貴重的玉器,對差一些的不屑一顧。
他的腰壓的低低的,賠笑道,
“我們東家雖然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可她的隔房小姑是鎮北王府的大少夫人……”
“不知公子是哪家府上的……”
許晗的手頓了一下,這鋪子的契書可在她這裡,怎麼就變成邵家旁支媳婦的了?
倦舞 說:
壁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