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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騎衝出了趙府,衝入了黑暗的街道中。
一到街道,幾十人手舉的熊熊火把,便把大地照得通亮。
馮宛倚在衛子揚的懷裡,他身形瘦而結實,肌肉墳起,這般抱着她時,堅實強勁,一股溫熱的體溫正透過衣裳傳過來,讓她渾身暖暖的。
就是太暖了,都讓她有點醉了。
這時,衛子揚輕聲問道:“阿宛,剛纔你害不害怕?”他聲音有點沉,“事情太多,我來得遲了。”
馮宛搖頭,她微笑道:“我一看那城門司令的態度,便知道他不準備爲難我,心下也就不怕了。”
衛子揚雙臂收緊,臉埋在她秀髮間,低低說道:“阿宛聰慧,甚好。”在這個世間,他也是孤軍作戰,他不喜歡那種永遠無助的等着別人來相救的人,馮宛的從容和沉穩,讓他感覺到踏實。
這時,馮宛低低說了一句,她的聲音太小,剛一說出,便捲入風中,不可聽見。
衛子揚湊近她,問道:“你說什麼?”
連問了兩聲,馮宛低低的,溫柔的聲音若有若無地傳來,“我今天很開心。”
衛子揚聽出了她話中的羞澀,先是一愣,轉眼大喜着哈哈一笑。也不顧街道四周時有行人向這邊看來,他在馮宛的秀髮上胡亂一吻,得意地說道:“阿宛歡喜了,如何獎勵我?”他在她的耳邊輕輕吹出一句,“今晚,與我共浴罷?”
騰地一下,馮宛臉又紅了,她咬着脣嗔了他一眼,低聲惱道:“你就會說這個!”
衛子揚伸手搔了搔頭,鬱悶地說道:“我天天想着盼着,不說這個還說什麼?”
這一下,馮宛噎住了。
一行人回到衛府時,時辰已經不早。衛子揚扯着馮宛胡亂玩笑幾句,便匆匆趕往了書房。
他一走,馮宛便好好泡了一個熱湯。
這個晚上,她倒是睡得前所未有的好,有兩次還從夢中笑醒過來,可惜夢到了什麼,卻是根本記不住。
第二天轉眼就到了。
一大早,馮宛便帶着衆護衛施施然出門,朝着使者行館走去一一昨晚的事,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0沒有消息,馮宛便當一切都沒有發生。
與她意料的一樣,她那馬車走到哪裡,便被人圍觀到哪裡一一陳雅中毒的事沒有傳揚開去。他們看她,是因爲昨天衛子揚那一抱。
此刻的使者行館,已經住滿了人。大國有北鮮卑,小國則有六個。
使者最東邊,正是北鮮卑諸使所住的地方。馮宛進去時,清映公主和那個清俊的使臣都聚在花園裡0
緩緩走下馬車,示意衆人不必通報,馮宛悠閒地朝着花園中走去。
今天的她,是一襲紫色的,繡了雨後蓮花的春裳。這次她沒有着男裳,馮宛想着,既然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女的,穿不穿男裳也就意義不大。最重要的是,她知道朝庭實是不歡迎這些使者的,在不用擔心朝庭遷怒的前提下,她想用這身女裳會一會某些人。
便這般,馮宛宇花拂柳,翩躚而來。
坐在院落裡的衆人,剛開始還只是瞟了一眼,接着,一個一個都向這邊看來。再然後,清映公主和那清俊使臣也掉頭向馮宛看來。
清映公主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馮宛,一襲晉裳,廣袖凌風,裙裾飄揚,秀髮用玉釵隨意地挽起,那一縷縷飄垂在額前,白嫩頸後的髮絲,垂現出一種凌亂中又透着雍容的美。
明明極雍容,卻又極頹廢,明明極飄然,卻又有着似滄桑似冷漠的寂寞。
看着看着,坐在清映公主身側的一個青年目光灼熱地看着馮宛,低囈道:“這便是晉之仕女?”他的目光有點恍惚,有點失神,“久聞晉國世家子,閒適都雅,翩然有神仙之姿,卻直到今日纔看到。”
鮮卑人對於晉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結。在這種情結下,他們苦心模仿着晉庭世家子弟的每一個愛好,年復一年的癡迷中,他們甚至比晉國人還要在意風度,在意外表,在意那種衣履風流。當然,風度兩字,從來不是一件衣幾件佩飾能體現出來的。它們是一代又一代,把知識和智慧沉於血脈,把對這世間的認知浸入靈魂,再由內而外,慢慢浸潤而出的。所有,鮮卑人中,罕見有風度者。
此刻,馮宛給他們呈現的,便是一種風度,一種風華,她雍容而來,飄逸中透着淡淡的冷。彷彿是一個天生高高在上的人,她冷眼旁觀太久了,從裡到外都透着一種滄桑和無所謂。這一刻,便是美如清映公主,也顯得俗了,太俗了。
看着看着,清映公主慢慢抿起了雙脣,低下了頭馮宛微笑地來到了衆人面前。
望着清映公主和幾位正使,馮宛脣角淺淺一抿,微微一禮,還沒有開口,那清俊使臣已哈哈一笑,站起來走向她,“馮夫人好風采!”
他把她虛扶一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說道:“那一日在皇宮中,某見到夫人風采,便想着,怕是整個晉地,也難有夫人這般人物。今日一見,更是嗟嘆不已。”
說到這裡,他轉頭看向濤映公主,哈哈笑道:“清映,你雖是美貌,論風姿,卻比馮夫人遜色多矣”
他說這話時,許只是隨口道來。只是話一落地,清映公主的臉色便變白了。
她擡起頭來,直直地看着馮宛,看了一會,清映公主勉強一笑,低聲說道:“馮夫人自是不凡,不然,也不會讓衛將軍那般喜歡了。”
她不知想到了什麼,朝着馮宛一福,垂眸說道:“馮夫人稍侯,清映馬上過來。”說罷,她急急退了席。
廚房中,清映公主忙活了一陣後,端起一個瓷壺轉身便走。
剛剛轉身,一婢輕步上前,她扯了扯清映公主的衣袖,急急說道:“公主,不可,萬萬不可。”
清映公主腳步一僵。
那婢擋在了她身前,她朝四下看了一眼,見沒人注意到這邊,壓低聲音又說道:“公主,那馮夫人是代表衛將軍和陳朝前來,你這樣,會激怒他們的。”
清映公主的手顫了顫,她蒼白着臉低低說道:“可我不想再看到她了。稱不知道,昨晚”…”腳譁音一啞,清映公辛慢慢地把午中瓷壺放翹兜上。她低着頭,慢慢的,一滴,二滴,三滴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流下。
那婢女連忙掏出手帕給她拭淚。清映公主一把接過,用手帕抹着眼,哽咽地說道:“自從在戰場上見到他,我就無時無刻不在想他。做夢是他,吃飯是他。我不顧一切向母后求着前來和親,便是想與他在一起。可他,你看他那樣子,哪裡是能容得下別的女人的?他整顆心,都給那有夫之婦奪了去!”
眨下幾滴淚水,清映公主哽咽道:“沒時間了,可我不能這樣回去,我要留下來,要留在他的身邊……”
說到這裡,清映公主騰地擡起頭來她低低的,急急地說道:“英姐姐你放心,我這是世間奇藥,它要半載後才發作。現在服下去根本沒表現,便是最了不起的大夫也查不出來的。”
清映公主雙眼熠熠發光,輕輕說道:“她服了這藥,我便是必須回去也可以安心了。我可以等半載,半載後,我一定會讓他答應娶我的!”
婢女對上她的淚眼,蹙眉低頭。
見她動搖了,清映公主得意的一笑。她用那手帕在眼睛上拭了拭,輕步走了出來。
這時,那婢女說道:“公主,這個由我來奉上吧0”說罷,她伸手接過了瓷壺。
花園中,馮宛果然還在,遠遠看到那清俊使臣湊在馮宛面前說着話,清映公主的臉上閃過一抹冷笑,不過轉眼,她便恢復了那甜美乖巧的模樣。
輕步走來,清映公主甜美地喚道:“馮姐姐。”
這聲音當真動聽,剛纔她還是一臉不愉,這一轉眼便恢復了?
馮宛回過頭來。
這時,清映公主已經腳步輕快地在她身邊落坐,她仰慕地看着馮宛,嬌脆地說道:“姐姐身上這衣裳真好看,它是哪裡做的?我也要去做一身來。”
在她與馮宛輕快地寒喧中,那婢女走了過來。她朝着馮宛微微一福,舉起那瓷壺,在馮宛的杯前斟滿。
酒水汩汩而下中,清映公主清脆笑道:“馮姐姐知道這是什麼嗎?這叫青碧,是收集雪山的水,研以雪蓮花,再配以青果,與碧玉一起蒸良而成。它味道可好着呢,姐姐嚐嚐。”在她說話時,那婢女也給清映公主滿了一杯。清映公主捧起自己的杯子,雙目明亮地看着馮宛,等着她也一道喝下。
馮宛慢慢舉起了杯子,但沒有立刻送到嘴邊。
這個清映公主,從第一眼見到,她就本能的不喜。當然,她也感覺得到,清映公主是不喜歡自己的。
當然,這不是理由。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排斥,這本是很尋常的事。
讓馮宛警惕的,卻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她想來想去,越發覺得鼓動嫵娘下毒,把髒水灑在自己身上的,胡使的可能性大。
而胡使中,讓她感覺最不舒服的,便是這個清映公主。
因此,在今天前來時,她便打定了主意,不碰胡使的任何東西。前世時,與陳雅馮芸打交道地過程中,她知道了太多宮中害人的伎倆,也懂得了謹慎的重要性。
要不是她一直太過謹慎,太會保護自己,最後的陳雅,也不會被逼得假借趙俊的名義來陷害她了。
因此,她只是撫摸着那杯沿,端起它,慢慢搖晃着,欣賞着駔光下青碧的美麗。
這般晃着時,她的目光餘角,不動聲色地察看着衆人的神色。
那婢女低着頭蹲福着,一動沒動,清映公主是美目漣漣地看着自己,笑容甜美。兩人都沒有異狀。
馮宛慢慢一笑。
在清映公主的期待中,她把杯子放在几上,搖頭說道:“我不喝。”
“爲什麼?”清映公主訝聲說道:“馮姐姐,你不喜歡嗎?”
馮宛從善如流,她點頭道:“是,我不喜歡。”一邊說,她一邊慢條斯理地端起那杯子,把滿滿一杯的青碧灑脫地倒在草地上。
見到這情景,清映公主臉上的鬱怒一閃而過。而在她的身後,一個青年使臣沉不住氣,冷聲說道:“馮夫人好大的脾性!我們公主以貴客對你,你便是這樣對公主的?”
說到這裡,他朝那婢女喝道:“再給馮夫人滿上!”
“是。”
汩汩池水聲傳來,那婢女又給馮宛斟了一滿杯。
望着那滿滿一杯青碧,對上院落中的衆使臉上的慍怒。馮宛突然一笑。
她的笑聲清悅,優美而恬然,彷彿山間流泉靜靜流過。
清笑中,馮宛慢騰騰地舉起那灑杯,再次一斜,任由那青碧如泉水一般,汩汩流落於草地。
“錚一一”的一聲佩劍出鞘聲傳來。馮宛似是不知道身後的衆鮮卑人,已經怒形於色,已經拔劍。她慢條斯理地欣賞着青碧在陽光下呈現的七彩光芒,一邊搖頭曬道:“嘗聞鮮卑之貴人,無論風雅,舉止,端秀,還是學識,都與晉世家子同。今日一見,才知不過如此。嗯晉地放誕的名士比比皆是,難不成他們不想喝主人家的東西時,連信手倒掉的事也做不得?”
這話一出,幾個正使不由露出了一些愧色。他們在鮮卑也是貴族出身,平素也以風雅示人。正如馮宛所說的,晉地真正的名士,一衝到朋友家裡,便大叫“老狗我來了”的有,在客人家脫光衣服,不着寸縷還大言不慚的有,喝醉了睡在朋友妻子旁的也有,不相識的少女死了,跪於靈前啕啕痛哭的更有。這些人的所言所行,比之馮宛這倒酒,何止荒唐百倍千倍?
慚愧,想當初時,他們還對那些名士嚮往不已,津津樂道的。
沉默中,那清俊的使臣長嘆一聲,道:“馮夫人說得對,是我等愚了。”
面對他的歉意,馮宛卻是清聲一笑。她施施然站起,微笑道:“來得夠久了,也該走了。”說罷,她便這麼衣袍一甩,悠然自得地朝外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這一次衆人都沒有阻攔。
馮宛走出花園時,慢慢停下腳步,朝着那被重重疊疊樹木遮擋住的清映公主等人看去。
望了一眼,她雙手微微握緊,暗中忖道:剛纔我第二次倒酒時,清映公主的表情有點不對……,莫非,真是她要害我?想到這裡,她加快腳步,決定去城門司令那裡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