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蝶站在山腳,不仰望,不低頭,平視着眼前的山石,任由風吹亂她的發,任由偶爾的路人打量她,安靜的站在那裡,如同栩栩如生的石雕。
玉祺御劍飛行到集市買酒,在高空就看到一名女子站在山腳,粉色的衣裙,襯托她的嬌小玲瓏,她安靜的站着,仿若被一層淡淡的悲傷包圍,玉祺不忍上去詢問。“姑娘你有何事?”
雖事隔三年多,玉蝶還是在第一時間,就聽出了玉祺的聲音,扯出平時掛在臉上的笑容,轉身輕輕叫道:“玉祺師兄。”
玉祺看出女子的容貌,確實是玉蝶沒錯,這種勾魂攝魄的美豔,沒人可以再有了。只是玉祺奇怪的是,玉蝶不是應該回妖界了嗎?爲何會出現在玉華山腳,而且剛纔明明看到她很悲傷,爲何一瞬間卻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是看錯了吧?玉蝶一向沒心沒肺。
在玉祺思考的時候,玉蝶已經轉過身,繼續看着玉華山,只是此刻她看的卻是山頂。“我聽說玉葉師兄和玉甜要成親,所以我想看看。”
“上去吧!”玉祺沒辦法拒絕一個單純想看師妹婚禮的人,玉蝶曾是玉華山的一份子,當年若不是那樣的情況也不會離開。她與玉甜感情一向不錯,應該不會做出破壞婚禮的事。她若是想找麻煩,有很多時候她可以回來,選在這個時候或許真的是想看參加師妹的婚禮。
玉華山如此的場景玉蝶從未看過,嚴肅當中又不失溫馨,弟子們都忙得團團轉,玉祺師兄從外面回來乃因爲去買酒,不難看出這場婚禮的美好,他們的玉葉師兄,和最愛的玉甜是幸福的一對壁人。
看着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表情,心裡百感交集,曾經玉蝶也像大家那樣在這裡停留,可是那只是曾經,這裡再也沒有一個叫做玉蝶的人,從被趕走的那一天,那一刻。
玉祺將玉蝶帶進了練功場,那裡有玉字輩的師兄在佈置。
“師兄,玉蝶,回來了。”他該把玉蝶藏起來的,知道的人越多被師傅知道的可能越大,而且還不知到他們是否能接受玉蝶。
他們驚訝的看着玉祺身後的玉蝶,動作一下就停止了,玉蝶被趕下山是事實,現在玉祺將她帶進來,無疑就是拂了師傅的面子想,可是看着那雙充滿憂傷的眼睛,他們卻說不出任何絕情的話,玉蝶是多麼的無所謂,他們不是不瞭解,而當這樣無所謂的人,在別人面前流露出憂傷的情緒時,那是她真的受傷了。
“玉蝶想參加玉甜的婚禮。”他們曾經六個人在山上玩鬧,後來大師兄突然不見了,師傅什麼也沒說,六個人變成了五個人。
後來玉甜來了,一個如瓷娃娃般的人兒,帶着純淨的氣息闖進了他們的生活,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玉蝶曾是他們寵溺的女子,可是自從玉甜來了以後,大家開始疏遠玉蝶,她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好似大家的關心對她而言,無關緊要。
最後師傅將她敢下山,也沒有任何解釋。玉祺明白其中的用意,他同樣明白那樣對玉蝶不公平,他是不怎麼喜歡玉蝶那副無所謂的態度,所以他討厭玉蝶。
師傅將她趕下山的那一刻,玉祺明白他討厭不是這個人,只是那個態度,整日掛着微笑,對任何事都無所謂的人哭了,玉祺發現從始到終都不瞭解玉蝶。
在山腳看到她,他完全沒想到,但還是無法拒絕她的請求,因爲回家不需要任何理由。
“若讓你們爲難,我這就下山。”玉蝶小心翼翼的說,自尊和高傲曾在這裡丟下,所以變得卑微,在這裡,將重新拾起,當初你們看不起的自尊與高傲。
他們帶我重遊了一遍玉華山,不看不知道,玉華山真的變了很多,看來時間真的可以改變太多,然而改變不了玉蝶不存在與玉華山的事實。
他們帶玉蝶看了整個玉華山,唯獨沒有去玉蝶之前住的地方,若不是玉蝶執意要去看看,還真不會知道修仙界也可以如此無情。
廢墟,一片廢墟,玉蝶之前的住處已經被焚燒了,所有關於玉蝶的回憶,在那一刻就真的沒有了。
玉蝶以爲這次大鬧修仙門派,已經很不給面子了,原來華胥比玉蝶還要無情,不過一個住所也要將之毀掉,真狠心,玉蝶確實不該再有一絲情意了。這次玉蝶是徹底的與他們隔絕了,玉蝶是妖,而他們是修仙者,註定敵對。
婚禮當天,玉蝶是最後進場的,不認識的弟子疑惑的望着玉蝶,想不出要報什麼名頭,玉蝶微微一笑對他說:“六師姐玉蝶。”
新弟子驚訝的看着玉蝶,眼中閃爍着崇拜的光芒。
衡行看着傳說中的六師姐很是激動,是傳說一點也沒錯。
在玉華山有兩個人位置是空出來的,玉字輩排行第一和第六的位置。
新來的弟子都很奇怪,玉字輩他們只有二師兄以下的師兄,而五師兄下來就到七師姐,所以都奇怪。除了是大師兄和六師姐以外,其他都一無所知,現在有幸見到怎能不激動。於是大聲喊道:“玉字輩六師姐玉蝶到。”
在場的人基本上都是參加過比試大會的人,對於玉蝶的身份自然知道,玉華山知道其他門派以玉蝶這個例子爲戒,但玉華山的人並沒有多表示,所以後來的弟子都不知道玉蝶是妖的事實,一時之間場面都冷了下來。
知道玉蝶回來了的人,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然後邊注意華胥的色,婚禮依舊熱鬧,玉蝶卻感覺十分安靜。
曾經將玉蝶當做親生女兒的華氏冰清,看着玉蝶的眼神沒有了憐愛,只有害怕,她悄悄握緊華胥的手,而華胥也緊握她的手,眼神不善的看着玉蝶,彷彿玉蝶是隻即將撲上去咬他的獅子。
玉葉則是將玉甜擋在身後,看着玉蝶的神情同樣奇怪,或者說大家看玉蝶的眼神都帶着戒備。
“原來幸福如此簡單。”玉蝶的聲音不大不小的響起。
“玉蝶師姐。”聽見玉蝶的聲音玉甜纔回過神來,她來了,她真的來了。
玉甜的激動在大多數人看來都很奇怪,一個妖能有必要那麼激動嗎?然而華胥聽到玉甜叫玉蝶的稱呼,臉色沉了下來。
玉甜想上前去拉玉蝶卻被玉葉拉住,動彈不得,玉甜不解的看着玉葉想着:他們是故意辦這場婚禮引玉蝶師姐來的?這個疑問在玉甜腦子裡徘徊。
“玉甜注意言辭,這個人三年前已經被爲師逐出師門了。”華胥臉色不好,因爲玉蝶一事致使玉華山至今蒙羞,她今日出現,無疑就是將當初的事再次呈現在大家面前。
“不說玉蝶倒忘了,三年前一事,在場各位前輩,還欠玉蝶一個交代。”當初說玉蝶是妖的理由呢?難道過去三年,還要用容貌相似來打圓場嗎?“當年的理由玉蝶不服,如今玉蝶依舊不服,是玉蝶身上有妖氣,還是玉蝶是被看出本體?”
“你已被逐出師門,今日玉華山大婚,看在你曾是玉葉師妹的份上,速速離去。”華胥不願那件事再被談起,玉蝶是人是妖已無所謂,她註定會被犧牲。
玉蝶笑了,不似以往的調笑,真的就是笑了,眉眼都帶笑的那種,看似發至肺腑的笑意,卻是充滿了諷刺意味。
“華掌門,三年前不分青紅皁白,將玉蝶趕出師門,現在還要執迷不悟嗎?看來這三年,華掌門對當初一事一點愧疚都沒有,玉蝶從小生在玉華山,是人是妖難道你不清楚?”
“玉蝶明白,爲了在修仙界的名聲,犧牲個把人常有的事,修仙界不過打着俠義心腸的幌子,坐着不爲人知的壞事。也是玉蝶當初弱小,就是被你們如此對待,也無法反擊,那今日呢?你們是否就要說替天行道,在這裡將玉蝶除掉。”
最震驚的人,莫過於,當初和玉蝶有過相處的明華明忠二人,師妹至今未找到,雪姑娘去處也無法找到,三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而此刻她如此高調的出現,兩人之間的震驚無法言欲。
明華明忠本就站在玄機門掌門定海道人身後,對於兩人的神情自然看在眼裡,於是上前一步道:“敢問小徒雨花是否在你手上?”
玉蝶這時看到了明華和明忠,還以爲他們會自己找到師妹纔回去,沒想到是先搬了救兵才找人,看來這其中玉葉不少提醒,三年間修仙門派之間處得如此好,可喜可賀呀。“雨花,玉蝶不識得,不過鄒姬,玉蝶倒是識得。”
“鄒姬?你知道鄒姬,她還活着?不,她已經死了,你去了冥界?冥界不開你不能進去。”周清道人反覆幾次,抓着玉蝶然後放開再抓住,神情激動。
鄒姬是他這輩子不願提起的人,也是他唯一的大錯,他守着這個秘密多年,怎麼可能被別人知道?
“周清道人,今日是我師妹大婚,請不要宣賓奪主,你若想知道事後大可來找我。”說這句話玉蝶自然明白,定海道人不會來找,玉蝶是公認的妖,和她扯上關係準沒好事,爲了門派着想,不會傻到被牽着鼻子走,之所以說出這個人名,不過就是想將局勢搞得更亂一些,其他得可沒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