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過後, 兩人都沒有再提及錄製節目的這件事,日子彷彿也回覆到了平日裡的樣子,不過, 沈清彥漸漸的發覺, 該死的, 完全和平日不同。
比如說, 沈太太以前雖然不會對他表現得太過親暱, 但至少不像現在這樣,客客氣氣的,猶如對待一個陌生人。
又比如說, 以前沈太太雖然也是安安靜靜的,但是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 時不時的出神, 而出神時的神色看上去不是落寞就是迷茫, 好像讓人看不清也抓不牢。
爲此,沈清彥每每看到, 總是會想盡辦法打斷她的出神,就比如現在。
“讓讓。”沈清彥說着話時,用膝蓋頂了頂顧小北的腿,示意她讓開點,讓他從她的腿和茶几間的窄縫中穿過。
顧小北迴神, 莫名的看了他一眼, 又看了眼對面很寬敞的通道, 意思很明顯, 從那裡走不就好了, 不就是繞幾步路嗎,幹嘛非要往她這裡擠。
不過顧小北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努了努嘴,什麼也沒說,側了側腿,給他讓路。
沈清彥卻不過去了,直接在她旁邊的沙發坐了下來,問,“想什麼呢?”
顧小北聞言只搖了搖頭,低頭擺弄着手機。
家屬院的廚房裡方佳佳和劉姨正在準備晚餐,沈清彥不便發作,只能氣悶的瞄了一眼正在和陶桃微信聊天的某個小女人,冷冷道,“我的電話打了三十多遍都不接,倒是和她聊得熱絡。”
顧小北擡頭看了他一眼,覺得他發火發得莫名其妙,又低下頭回復陶桃的微信。
沈清彥被沈太太的無視給氣到了,伸手不由分說的奪過她的手機。
“你幹嘛?”顧小北打字打到一半手機被抽走,皺着眉看向他。
“我在和你說話,沒聽到?”沈清彥盯着身邊的人。
“你想說什麼?”
“以後不準不接我的電話。”某個男人傲嬌的要求。
顧小北頓了一秒,沒想到他還在琢磨幾天前的事情,想了想道,“那你呢?”
“我什麼?”沈清彥不解的皺眉。
“是不是我第一時間接你的電話,回你的電話,你也會同樣這樣?”顧小北淡淡道。
“當然。”沈清彥挑了挑眉,理所當然的說道。
反倒是顧小北愣了愣,原本不過是負氣的要求得到他肯定的答覆,讓她有些意外。
“怎麼,不相信?”被懷疑的某個男人陰惻惻的道。
顧小北搖了搖頭,低聲道,“好。”希望你真的如你所說的,可以做到。
兩人說着話的時候,餐廳處傳來飯菜香,沈清彥起身,捉住顧小北的右手,握在手中,牽着她往餐廳走,“吃飯。”
顧小北掙了掙,感覺到沈清彥又用了點力,她掙不開,遂也不再掙了,任由他牽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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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律師,下週去美國的行程已經訂好了,我發你郵箱了。”周放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彙報,期間還偷瞄了一眼面色沉黑的埋首在手上案子中的某個男人。
“嗯。”沈清彥冷冷的應了聲。
隨着沈清彥的開口,周放感覺周圍的空氣溫度彷彿又降低了幾度。
“還有事?”沈清彥眼角餘光瞥到周放還杵在他的辦公室內,斜了他一眼。
“沒,沒事,我,先出去了。”堂堂法學院的高材生,在清正也工作了好幾年了,愣生生被沈清彥嚇得結巴了。
等逃出了沈清彥的辦公室,周放纔敢擦擦額頭被嚇出的虛汗,想了想,掏出手機給遠在申城的某人打了個求救的電話。
沈大律師的心情不好,照他看來,大概率是因爲沈太太,而敢在發怒的老虎鬍鬚上拔毛的,他能想到的只有人在申城的那位。
他下週還要陪沈清彥出差,可不想一路上都苦逼的承受着低氣壓。
沈清彥接到蕭正安電話的時候剛剛審完手上的一個案子,看了眼來電顯示,接了起來。
“聽說你心情不好?”電話那頭是幸災樂禍的調笑聲。
沈清彥目光往門口的方向掃了一眼,很快就想通了蕭正安是怎麼知道的了,不過他正好有事要找蕭正安,也不和他計較了。
“怎麼了?誰惹你心情不好了?說出來讓我樂樂?”沒聽到沈清彥的聲音,蕭正安繼續不怕死的調侃。
沈清彥不理他的調侃,正色道,“我下週出差,電視臺的節目嘉賓你自己去做。”
蕭正安意外的挑了挑眉,“你不是說要幫你的前女友嗎?怎麼,不幫了?”
“我只是說幫她做第一期的節目嘉賓,並沒有說三季都當嘉賓。”沈大律師不愧爲沈大律師,思維清晰,說得讓人無法反駁。
蕭正安想了一瞬,探究的問,“小北知道了?”
“……”無法反駁。
“你不會和小北吵架了吧?”沒聽到沈清彥的回答,蕭正安自行腦補了一下。
“沒有。”沈清彥不悅的冷聲道,明明是沈太太找他吵架,纔不是他要吵呢。
“所以你心情不好?”蕭正安完全不理沈清彥的反駁。
“沒有。”沈清彥冷哼,完全不想再聽他說下去了,“你自己記得去和編導溝通錄製的時間,就這樣。”
說完,沈清彥就準備收線,蕭正安着急道,“誒,等等等等。”
“還有什麼事?”
蕭正安這才正色道,“清彥,不管你和小北之間發生了什麼,你不要欺負她。”
沈清彥沒有出聲,直接掛了電話。
哼,他欺負沈太太?明明這段時間是沈太太在欺負他好不好?
就最近沈太太對他那愛理不理的態度,不就明擺着嗎?
其實兩人這兩年多來的婚姻,大多時候都相處的有些彆扭,只不過以前那會兒是沈清彥對顧小北愛搭不理的。
這次換成顧小北對沈清彥愛搭不理了,涇渭分明的劃分清楚了楚河漢界,沈清彥卻覺得哪兒哪兒都不舒坦了。
想了想,還是決定把節目錄制的事情丟還給蕭正安,反正他也沒有多想要參加,幫人幫一次就夠了。
嗯,不想再看到沈太太紅着眼眶,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想到這裡,沈清彥拿過手機,在微信上點了幾個字,點擊發送,發送成功後,沈清彥勾了勾脣角,心情似乎好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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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的下午,沈清彥走出會議室時接到金書怡的電話,想了想,還是接了起來。
“清彥,晚上有沒有空,能不能一起吃個飯?”電話那頭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我明天一早要出差。”
也不知電話那頭的人聽沒聽出沈清彥的婉拒,繼續道,“不會耽擱你太久時間的。”
沈清彥頓了頓,不知想到什麼,點頭答應,“好,你把餐廳地址發給我。”
掛了金書怡的電話,沈清彥一邊往辦公室走,一邊給某個小女人打電話,“我今晚有個飯局,不回來吃飯了。”
“哦。”顧小北一邊整理着東西,一邊情緒不高的應着。
“我明天一早要出差,能不能幫我收拾一下行李啊?”沈清彥進了辦公室,反手關上門,放軟了語氣問。
顧小北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想到上週某人突兀的給她發了個消息,說是電視臺的節目錄制工作丟還給蕭正安了,心下不免軟了幾分,低聲應道,“好。”
沈清彥就低低的笑了起來,末了,低啞着道,“乖了,等我回來。”
顧小北看着掛斷的電話,無奈的扯了扯脣,他怕是都沒有聽出她聲音裡隱藏的低落和難過吧。
出神了沒幾秒,導控室的門被推開,闖進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抹身影疾步走到顧小北面前,看到在整理東西的人,語氣控制不住的焦急,“小北姐,你怎麼……”
“康康,你跟我出來一下。”顧小北打斷他的話,把人往外拉。
兩人去到樓梯間,顧小北才放開康康,淡淡道,“你不要激動,臺裡的人員流動本來就很正常。”
“正常嗎?別人我不知道,但是你我知道,不是一般的事情你不會主動提辭職的。”康康激動的臉都紅了。
“是我主動提出辭職的。”顧小北的聲音裡沒有什麼情緒。
“爲什麼?是不是姓劉的那個老男人對你說什麼了?”康康握住顧小北的手腕,迫切的問。
“原因已經不重要了,結果就是我已經辭職了。” 從她提出辭職那刻開始,那些事已經不重要了。
“走,你跟我去找我爸,我讓我爸給你換部門。”說着,康康就要拽着人往外走。
顧小北掙開他的鉗制,淡淡道,“不用爲了這麼點小事麻煩江臺長,其實我自己也想走的。”
“你騙我。”康康連眼眶也紅了。
顧小北看着面前的大男孩,低嘆了口氣,柔和的道,“康康,這裡和我以前以爲的完全不同,我是真的想走。”
“而且,康康,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其實我已經結婚了,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康康直接愣在了當場,腦中突然閃過過年時顧小北上了一個男人的車,當時他以爲是她的男朋友,原來那個男人是她的丈夫嗎?
顧小北看着康康的模樣,低語,“康康,你的業務能力很好,又有江臺長給你保駕護航,好好努力,我祝你前程似錦。”
然後,不再看他一眼,閃身離開了樓梯間。
康康看着消失在樓梯間的人影,雙手覆上雙眼壓了壓,任由不爲人知的心思宣泄。
如果我能再早點遇到你,如果你願意在我身邊,那麼我寧願不要所謂的前程似錦,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