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了。
這個春節過得如此之快,讓紀蘭楨覺得彷彿只有一瞬。
班長單語依舊在早晚看自習、午間放英語聽力;她身邊的同學仍舊會以飛快的速度刷掉一本又一本的習題。所有人好像只是去課間休息了一下,接着就重振精神恢復到瞭如常的狀態。
除了班上的各位幾乎無一例外穿上了新年衣服外,那種你追我趕、刻苦學習的氣氛依然濃烈。就連結伴上廁所的女生,不再是聊八卦趣事,而是在討論試題或作業了。
同學們空前高漲的學習熱情令張虎通十分滿意,他自己就是一個幹勁十足的人,本來他還有些擔心,一個寒假會不會讓大家的心玩得野了,但見此情景,張虎通一顆心倒是踏實了很多。
開學後的第一堂數學課照例是測試,按照他的安排,後面其他科目的測驗也會陸續跟上。
畢竟一模在即,後面只有一輪接一輪的考試,留給大家查缺補漏的時間也不多了。
張虎通一邊簡單做了個開學發言,一邊就把試卷分發給了大家。教室裡靜得可怕,只有翻卷子的“嘩啦”聲響,還有動筆後的“沙沙”,像一個個蠶寶寶在奮力吞食桑葉,企圖讓自己長得更加壯實。
他站在講臺正中央,環視底下埋頭做題的學生,只見他們筆桿搖動,一排排的數字像特殊的記號,焊在還散發着新鮮油墨的試卷上。
高考是極少數自己能抓得住的機會啊。從農村出來、靠着優異成績打拼到今天尖子班的班主任,張虎通深諳此理。底下的學生,是自己三年兢兢業業教導成的,他比誰都希望他們能獲得滿意的結果。
爲了達成這個願望,他願意做他們身後揮鞭子的那個人,激勵他們拼命地向前。
……
一堂考試終於終了。
紀蘭楨活動了一下握筆僵硬的手指關節,輕輕舒了口氣。雖然她在寒假裡沒有掉以輕心,但一場考試下來,人處在高度緊張的情況下,仍然有些說不上來的疲憊。
趙鳴在一旁整理草稿紙,或許對算出的結果有些疑問,便來請教紀蘭楨。
等兩個人差不多理清頭緒,教室裡空蕩蕩的也就只剩下他們二人。
“走吧。”趙鳴說:“我請你吃飯。”
“不用,謝謝。我有約了。”
紀蘭楨話音剛落,那邊教室門口就響起“篤篤”的敲門聲,緊接着,周童童一幫人的腦袋從門後面探出來。
“走啦,就等你了。”
正午天空敞亮,而教室門前又沒有遮擋,光線流瀉而出,照在穿着藍白校服的少年少女身上,顯示出大好青春的意味。
說沒什麼不同,卻又這樣覺得,哪裡不太一樣了。
“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紀蘭楨同趙鳴匆匆道了別便加入了三人組的行列當中。
“噢,是不是我沒有眼力打擾到你們了?”周童童戲精附體,對紀蘭楨擠眉弄眼的。
紀蘭楨早已習慣了她的性格,也配合她演戲:“是呀。”她還裝作極其惋惜的樣子。
因爲戲做得太足,周童童還使了個眼神示意她往後看。
然後紀蘭楨不緊不慢地說:“你要是再來晚一點的話,我和趙鳴就可以再討論完一套密捲了。”
她只顧着同童童逗樂打趣,絲毫沒注意到走在最後的鄭麒往她出教室的方向擡頭望了一眼。
他的視線同趙鳴的在半空交匯,後者若無其事又低下頭去,似乎權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不知道食堂有沒有什麼改進,好久沒吃學校了,有點想念呢。“
平時他們都是紀蘭楨、周童童走最前邊,兩個男生並排走在後頭的,但今天紀蘭楨趁衆人不注意的間隙,偷偷往身後睨了眼。 ωωω ¤Tтkд n ¤c o
她在看鄭麒。
其實偷看鄭麒的也不止紀蘭楨一個,過路的學生也有不少人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
畢竟是四人組裡將近兩個月沒有出現的鄭麒,現而今他又回到一中校園,一路上收穫不少關注也是正常。
倒是鄭麒本人,一點看不出來闊別學校兩個月的樣子,穿着校服,衣服依舊敞開,板寸甚至比之前剃得還要更短點,怎麼看都還是很像學生,彷彿燒烤店裡熟練招呼他們的不是同一人一樣。
”還是原來的菜啊。“
周童童踮起腳搶先拿視線往窗口從頭到尾掃了一整遍,然後表情略有些失望。
取了餐盤,端了例湯,然後找了位置坐下,紀蘭楨終於有種迴歸正規的感覺。
周童童還在當嚶嚶怪:”什麼芹菜這麼老,我想吃外婆的水芹炒香乾,炒南瓜,怎麼會有外婆的南瓜蒸餃好吃!“
周童童這裡說的”外婆“就是紀蘭楨外婆。
紀蘭楨有些哭笑不得,合着自家的年夜飯周童童惦記到了現在。
不過她也只能心有餘力不足:”我外婆年紀大了身體不好,所以只能呆在鄉下,要不然以後等高考結束了我們再一塊去嚐嚐她的手藝?“
紀蘭楨說完,對上週童童泫然欲泣看起來蒙着水汽的大眼睛,然而她其實心裡清楚,這不過是要歸功於這位帶上的美瞳罷了。
周童童煞有介事地感嘆一句:
”我好希望外婆馬上能出現,她就像會魔法的萬能女巫婆婆。“
胖子本來吃着的,一聽這話直接”噗“地差點把嘴裡的飯噴出來:
”你腦袋瓜轉得可真靈光啊。“
他爲她又大又新奇的腦洞給徹底折服了。
周童童聽得出這是在損自己,不服氣了:”你別在這陰陽怪氣,你就說說這個寒假你做了多少卷?“
胖子聽了這話臉垮地就像個被霜打過的茄子:”咱別提了行不行?“
四人組裡除吳定國外,其餘三個人勉強算完成了任務量,就是這胖子,立下的目標甚至是一半都沒完成。
”那我之前就說過嘛,我哥要來,這三五年見不着一回的,見到了自然就多說說話.......作業,我就忘記了。“
吳定國聲音高開低走,到了最後比只蚊子哼哼高不了多少。
”我錯了。”
他說完去瞅周童童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