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夜天佑確實是被嚇到了，不過不是被夜天齊的秘密嚇到，而是被他獅子大開口和天真的想法嚇到了。
京城四大家族掌控了華夏經濟的命脈，但實際上，除了上四家之外，下四家的實力也不容小覷，他們大都富有，只不過沒有上四家這麼深厚的根基罷了。
比方說前幾天那個作死的韓栩所在的韓家，以及葉家和凌家，這幾年都已經躋身下四家了，雖說實力和上四家不能比，但是比其他的家族企業卻已然是龐然大物。
夜天齊開口要的是四大世家之首夜家的掌控權以及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突然讓夜天佑哭笑不得，不得不說他還真是個蠢貨！
“二哥，你確定？”
夜天佑的語氣帶着幾分涼薄，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從來跟誰都不親厚，整個夜家只有夜天翔跟他親，其他的人完全可以忽略存在感，就算是對夜家老爺子，夜天佑的態度也讓人覺得足夠結層冰……
“自然是確定的，這種事情我能隨便開玩笑嗎？”
夜天齊稍微挺直了脊背，但是他這些年發福太多，怎麼挺直脊背看起來也不如夜天佑那麼挺拔，明明他們相差也不過才三歲左右，可是夜天佑看起來像是永遠二十五歲，而他自己看起來像接近四十歲！
“二哥似乎誤解了我的意思，我不是問你你的秘密是否確定，我是問你提出來的條件是否確定。”
夜天佑淡淡地喝了口水，看夜天齊的眼神都透着幾分失望，沒想到夜家人也有這麼蠢的，果真是長見識了。
“你什麼意思？”
夜天齊心裡突然警鈴大作，看夜天佑的眼神也狐疑起來，他不是不知道夜天佑的手段，只是日子久了他忘記了而已。
聽聞他接任夜氏那一年，夜家長老堂突然暴斃三人，恰好都是以前小時候虐待過夜天翔的人，他們兄弟被當做夜家的接班人送進長老堂，夜天佑因爲年紀較大到，從基地回來之後到了八歲才進去，在這之前只有三歲的夜天翔已經在長老堂裡呆了兩年了……
夜天佑漫不經心地又喝了一口水，笑得很溫和，他家小貓說了，不值得爲陌生人生氣，所以他要經常笑。
“其實早上跟二哥說的已經很明白了，這幾年周家在夜氏的所爲，不用查老爺子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以爲老爺子會放任不管徹底把夜氏交給誰嗎？我之所以說只要查賬沒問題就放過周家人，也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了，只是，不知道二哥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
夜天齊的臉色隨着夜天佑的話一點點變得慘白，老三說老爺子知道周家人挪用夜氏的資金？怎麼可能？
“天佑，如果老爺子知道的話，又怎麼會放任不管四年？”
夜天齊明顯不信，他漲紅的臉上多了幾分焦灼，但更多的卻是狐疑，知道現在他還抱着一種僥倖心理，覺得岳父周昌明手裡的把柄夠分量！
“對啊，爺爺爲什麼要放任不管四年呢？”夜天佑嘴角維揚，搖了搖頭繼續道：“你覺得爺爺和雲家老爺子關係怎麼樣？”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爺爺爲了給雲家……不！不可能！爺爺不會這麼做的！我父親雖然不是爺爺親生的，但也是他的親侄子，他不可能這麼薄情！”
夜天齊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覺得夜天佑很可能是在拿老爺子嚇唬他，所以心裡還在掙扎，還奢望他的那些破事只有夜天佑知道。
“二哥，我只知道爺爺每年都能拿到夜氏最新的賬本，其實說查賬也只是走個過場，真實的數據都記錄着的，你覺得老爺子會爲了雲家的兒媳婦放棄追回被周家挪走的幾億利潤嗎？”
夜天佑搖頭，原來是周昌明手裡捏着心雅阿姨的把柄，這事兒他直接告訴雲家老爺子比較實在，不用他動手，周家就可以就此消失了……
“這……你覺得不可能嗎？”
夜天齊看着夜天佑，想從他眼中找出撒謊的痕跡，卻發現一無所獲，因爲夜天佑的目光和表情一樣涼薄，不管他是不是在笑，都讓人從心底裡覺得毛骨悚然！
“一個月之內，我要看到周家人主動離職，每個人離職之前，他們所在的崗位賬目都是清晰的，這樣的話，爺爺也不會追究你的責任，不然……”
夜天佑頓了一下，笑道：“這事兒給雲家老爺子知道了，周家估計就要滅族了吧。”
夜天齊沒想到他談了半天居然是這個結果，看到休息室的門打開來，一個白色身影慢慢地走了出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發福的臉兩隻小眼睛一瞪，冷嘲熱諷起來。
“沒想到老三也是個涼薄的人，還以爲你有多心疼凌筱筱，看樣子也不過就是做個樣子罷了，不過也是，夜氏那麼大的家業，自然不會爲了一個女人放棄一點利益的。”
夜天佑皺眉，臉色卻已經冷到了冰點，這個蠢貨不僅扶不上牆，連威脅人都找不對要害，真是挑戰他忍耐的底線！
“爲了我放棄十幾億的股份？他最還好是留着那些錢，養孩子很花錢的。”凌筱筱的軟糯的聲音響起來，嘲諷的意味更濃。
夜天佑驚訝的回頭，見她穿戴整齊地出來了，就朝她招了招手，“過來坐。”
凌筱筱挨着夜天佑坐下來，順手抱了個保證在手裡，她其實沒睡醒，但是兩個小傢伙在休息室裡面鬧騰把她吵醒了，等她把玩累了的兩個小東西哄睡着，自己反倒清醒了。
夜天齊被凌筱筱的話氣得七竅生煙，卻找不出來反駁的話，乾瞪眼半天，然後才道：“想不到你能爲了錢不顧自己生母的名譽？真叫人大開眼界。”
“至今爲止我還真不知道雲家怕過什麼？不如你挑戰一下極限試試，看看雲家會不會給周家留個全屍？你們使勁兒鬧吧，我樂見其成。”
凌筱筱說完，衝夜天齊比了個慢走不送的動作，臉上的表情很淡。
她剛纔在門口都聽見了，周家敢拿唐雅的過去來說事兒，無疑是想威脅天佑要封口費，可惜知道這些內幕的人巴不得裝不知道，周家恩倒好，還想拿這個來談條件，真是豬一樣的智商，捉急得很……
夜天齊震驚了，如果說凌筱筱自己都不在乎的話，這些消息確實沒什麼用處，即便是被人爆出來，也只能給周家帶來滅頂之災。
“二哥，慢走，一個月的時間沒忘了。”夜天佑笑着說完，拉着夜天佑走進休息室裡，扔下來夜天齊愣愣的，似乎不知道他哪裡出了問題，居然沒談成？
凌筱筱揉揉眉心，轉頭看着夜天佑道：“夜家居然也有這種蠢貨？他怎麼沒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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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夜天佑不厚道地笑了，知道她是被夜天齊的話氣着了，摸摸她的腦袋安撫道：“天翔很聰明，你不用擔心遺傳的問題。”
……
從夜天佑這裡沒有得到意料中的結果，夜天齊整個人都沒了主意，渾渾噩噩地下樓，一言不發。
夜天齊從電梯出來之後直接被周美嬌拖到了安全通道里，夫妻兩大眼瞪小眼的對望了半天，終於周美嬌還是沉不住氣，問出口來。
“談得怎麼樣了？有戲嗎？”
“沒戲，夜天佑給我一個月時間，讓周家補上所有賬目然後自動離職，他不追究後果，否則的話，這事兒就是公事公辦了。”
夜天齊垂頭喪氣地說完，暗淡的眼神已經沒有任何神采，他也覺得自己這麼做是在虎口拔毛，一不小心就被吃的連渣都不剩！
“什麼？你這個是豬腦子嗎？這麼點兒事兒你都辦不好，你還能幹什麼啊？啊！你說啊！”
周美嬌笑盈盈的臉立刻拉了下來，難看至極的表情帶着嘲諷，就像她這些年來慣用的那種表情，看的夜天齊心裡一陣難受。
“你爸手裡的那些照片如果真的落到別人手裡的話，最先死的就是周家，雲家的手段和作風想必你們都聽說過，夜天佑料定了這一點，所以他根本不打算插手。”
夜天齊咬着牙解釋道，結婚十年了，他每天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老婆罵他沒本事掙錢……
周美嬌的臉色變了幾變，然後才反應過來事情的嚴重性，最後她失望至極地道：“我們唯一一次翻身的希望都沒了嗎？十年白忙活了，還得連本帶利地還給人家？憑什麼啊？”
“你跟你家人說說，你大姐二姐和你兩個哥哥這幾年沒少得利，按比例換清楚賬目，然後安靜的離開，老三雖然冷情，但是不會背地裡捅刀子，他說了清帳不會再追究，那就一定不會追究。”
夜天齊嘆氣，卻不知道他們這一時貪念惹了多大的麻煩！
……
雲家，安馨園。
雲慕錦閒庭信步地在花園裡散步，自從上次見到凌筱筱本人之後，他和唐雅的心都放了下來，因爲他們都知道，凌筱筱對他們的態度至少不算差。
“少爺，老爺請您和夫人過去他那裡吃飯。”
傭人低眉順眼地站在院門口，看着春色盎然的小院子，以及正在聊天的一對璧人，想畫裡的神仙眷侶，不沾染人間煙火氣息。
“不去，吃過了。”
雲慕錦頭都沒擡，滿吞吞地跟在唐新雅身後，他們倆兒最近在打賭，賭老爺子什麼時候沉不住氣放他們自由！
“老爺舊疾復發了，他說如果少爺不過去的話，以後看一眼少一眼了。”
傳話的傭人嘆氣，一連着十幾天了，不管老爺子找什麼藉口見少爺或者夫人，少爺都是兩個字回答：不去！
親父子鬧成這樣的可不多見，況且他們已經鬧了二十年了，有什麼仇怨能持續二十年？
唐心雅突然止住腳步，轉身看雲慕錦，語氣很認真：“你們是親父子倆兒嗎？”
雲慕錦覺得好笑，忍不住摸摸她的頭，點頭道：“我覺得按照醫學遺傳上來說的話，確實是的，可是情感上來說的話，應該不是。”
“呃……”唐心雅嘴角抽了抽，無奈道：“你今年四十多了吧？你爸呢？”
雲慕錦轉頭看過來傳話的小丫頭，問道：“老爺子今年高齡？”
“老爺今年快八十高壽了。”
傳話的傭人已經忍不了了，少爺這些話隨便哪句讓老爺聽去了，都是要被氣出病來的，這兩父子真是……
“小雅，你想說什麼？”
雲慕錦看着唐心雅，眼神很平靜，他的生活平靜地過了四十年，現在他突然覺得厭倦了，他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想要，只要她在身邊就夠了。
“你過去吧，你已經不是二十歲了。”
唐心雅拍拍他的手，然後轉身繼續朝花園深處走，每天折騰一下花草，然後安靜地看看書也是挺好的，尤其是在她知道筱筱已經不恨她之後，心情更好了。
傭人見夫人發話了，心底一喜，可還是雲慕錦卻快步跟了上去，聲音仍然淡淡的：“不去！”
唐心雅嘆口氣，轉身看着小姑娘，笑道：“你們家少爺不去，我去行嗎？”
傭人驚呆了，然後喜上眉梢連忙點頭，這兩年多以來，老爺沒少讓她過來請少爺和夫人，可是這是第一次夫人肯跟他們說話！
“不行！我不准你去，我也不去。”
雲慕錦很固執，突然皺起眉來，唐心雅瞥了他一眼，語氣勸慰：“萬一有什麼事呢？”
傭人很激靈，一聽唐心雅說有事情，立刻會想剛纔她聽到那些事情，迅速的答道：“確實是有事情，好像是關於威廉·克洛維的事情，老爺說無比清少爺和夫人一起過去。”
唐心雅的表情突然變了，聲音也帶了幾分不悅：“威廉怎麼了？”
雲慕錦皺眉，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咱們過去吧。”他知道她心裡很記掛威廉，雖然她從來都不提，但是不表示他不知道。
傭人舒了口氣，趕緊前面帶路，雖說這兩年老爺把少爺和夫人禁足在安馨園裡，但實際上子除了不讓出雲家，他們可以自由走動，只不過，他們從不出來。
穿過長長的花園，四周都是春天的氣息，雖然天氣還是微涼，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冬天那麼冷了。
雲慕錦拉着唐心雅往老爺子的院子去，路上遇見的傭人和雲家人，眼神都很複雜，那樣的複雜，是對於權利的畏懼，以及對這個家族真正主人的敬意。
雲家老爺子坐在沙發裡，面前放着茶具正在煮茶。
雲慕錦和唐心雅徑自在他對面坐下來，卻一言不發。
茶水氤氳，香氣飄散在整個不大的客廳裡，暖意融融的氣氛，卻沒能讓雲慕錦的臉色好一點。
“雲慕錦，你啞巴了嗎？”
雲老爺子的說話的語氣並不慈愛，哪怕已經是七十多高齡的人，對自己這個唯一的老來子也毫不客氣。
唐心雅好奇的四處看了看，目光停留在客廳裡四處的山水畫上，然後收回來目光，所有畫上的字都是一個人的字，並且是個女人。
“找我來有事？”
雲慕錦冷着臉說出來一句話，險些把唐心雅給嗆死，她認識他這麼些年，從沒見過他跟誰這麼說話。
想來，這態度應該是父子特色？
“哼！沒事就不能找你來了？”
老爺子冷哼一聲，看着雲慕錦半天，然後把一個大信封扔到他面前，一言不發地繼續煮茶喝，不再搭理他了。
雲慕錦打開信封，裡面全是照片，他看到第一張的時候就知道是什麼事情了，於是直接把信封又封起來，臉色更差了。
“誰活的不耐煩了？”
唐心雅揉揉眉心，她覺得自己最好先回避比較好，人家父子鬥法跟她似乎沒什麼關係！
“周昌明，夜天齊的岳父。”
雲家老爺子挑挑眉，雲慕錦現在倒是淡定得很，不知道當年是誰揚言要讓凌青城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
“那你處理了不就得了，給我看幹什麼？我知道和不知道有區別嗎？”
雲慕錦仍然冷着個臉，他不能理解他父親，爲了雲家擴張軍事進行實驗研究，不惜犧牲自己的兒子和孫女，究竟是爲了什麼？
雲家的財富和權勢，即便是這些年逐漸有所消減，四大家族仍然不能匹敵，他到底想要什麼？
“哼！你沒看見我病了嗎？處理不了！聽夜家老爺子說，他家那個小子要娶你女兒，婚期定在今年秋天，夜家那個小子比你當年狂多了，跟夜老頭兒說的原話是愛去不去，所以夜老頭也跟我說愛去不去，一個個無法無天的……”
唐心雅和雲慕錦對望一眼，然後沉默了，夜天佑那小子確實比較狠，只是老頭子這麼說又想幹什麼？
“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麼？白子航不會娶筱筱的，筱筱也不會嫁他，白家拿不到解藥不會任你差遣，主意打錯了。”
雲慕錦的語氣很生硬，二十多年來他跟他這個偏執的父親都是這麼說話的，只有在外面纔會稍微注意一下語氣，沒人的時候，，陌生人都不如！
“我找你來自然是要X類原生菌的解藥，你可以不給，若曦馬上就會知道這件事，你寧願看着白子航死也不願意妥協，她會怎麼看你？”
雲老爺子笑了笑，接近八十歲的人看起來身體還很硬朗，只是他臉色卻不太好，看起來是真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