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的巧克力玩偶因爲手指間的溫度慢慢地開始融化,*的觸感讓凌筱筱的手指開始打滑,她用力捏住手裡的巧克力玩偶,但卻加速了巧克力融化的速度。
“沒關係,化了也沒事,只要沒有劇烈動作就行。”
夜天佑低頭在凌筱筱耳邊說話,他不擅長拆炸彈,但是現在找拆彈專家過來顯然也來不及,一般來說炸彈觸發之後倒計時不會超過一小時。
“好。”凌筱筱覺得自己的嘴脣都在顫抖,所以她也不敢多說什麼,她現在手裡握着的是這一層樓很多人的性命,容不得任何的閃失。
慌亂的人羣在訓練有素的僱傭兵指揮下迅速疏散出去,宴會廳所處的位置正好是這個酒店的高層,居住的客人也非常少,不到十五分鐘,宴會廳裡就剩下了四個人,僱傭兵也都退到了下面幾個樓層,離開了炸彈的爆炸範圍。
Allen安排完手下的人去排查炸彈的事情之後走進空蕩蕩的宴會廳裡,臉色凝重,“Sky,怎麼樣了?”
埋頭在蛋糕裡的Sky並沒有擡頭,把整個蛋糕一點點剝下來,在中間那一層找到了炸彈的主體——大約十寸大小的黑色金屬盒子。
“機械鐘錶式的炸彈,Allen你能拆嗎?”
Sky的目光停留在臉色淡定的夜天佑身上,然後立刻轉開來,身邊的Allen觀察了一下這個盒子,然後點點頭。
“燃料線應該是綠色的那根。”夜天佑突然出聲,臉上沒有緊張或者異常的表情,相反看起來很從容。
Allen和Sky兩人對視了一眼,Allen頓了一下,猶豫道:“你怎麼覺得是綠色的?我覺得是黃色的這根。”
凌筱筱深吸了一口氣,儘量穩住僵住了十幾分鐘的手臂,炸彈上面顯示還有五分鐘,五分鐘之內成功拆彈或者爆炸。
“因爲這個炸彈外面有標誌,華夏軍用的制式炸彈,對方只是想給我們一個提醒,或者他們純粹只是想恐嚇。”
夜天佑瞥了一眼側面露出來的標誌,如果不是用電子遙控裝置的話,威力會小很多,但是精準度卻更好,對方這麼費勁心思的把炸彈放進蛋糕裡,只是爲了威脅。
“嗯,Allen你去查吧,這裡交給我。”
Sky拿起來旁邊的刀卻沒有下手,轉頭看Allen的目光帶着幾分催促,“站着幹嘛?快去啊!”
清脆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裡聽起來更美,但是Sky的表情卻完全不像平時那樣羞澀,卻也不凝重。
“剪吧,磨蹭什麼?”
Allen睨了一眼夜天佑,站在他們身邊,既然夜天佑從一開始就那麼淡定,他說的肯定沒問題,況且這幾久了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我剪了。”Sky屏住呼吸,分出來綠色的那根線,然後手上的水果刀突然一動。
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綠色的導線已經斷了,炸彈的定時燈滅了,鐘錶滴答的聲音也停止了,危機解除。
凌筱筱感覺到她手裡的巧克力幾乎化成了半液體狀,濃稠*的觸感很不舒服,整個後背上都是冷汗,貼在夜天佑的西服上也覺得涼嗖嗖的。
“好了,沒事了。”
夜天佑把她手裡的那個啓動裝置扔到蛋糕上,拽了旁邊的紙巾給凌筱筱擦手,動作仔細並且溫柔。
Allen轉頭看了一眼Sky:“我先下去排查可疑的人,你負責處理善後。”
“嗯,好。”Sky扔下水果刀,見夜天佑還在給凌筱筱擦手,眼裡多了幾分驚訝,語氣也恢復了平時的歡快:“你們先回家吧,我們會把人找出來的。”
“那我們就先走了。”
夜天佑摟着凌筱筱,拿着外套和包往外走,一會兒警方就會介入接管,接下來的事情就跟他們沒關係了。
凌筱筱不知道她是怎麼從樓上下來的,一直到她坐進車裡之後,暖氣熱得她的臉發燙,她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天佑……”
微微沙啞的聲音帶着幾分焦慮和不安,凌筱筱眼底的驚恐卻勝過之前在樓上的時候,從夜天佑站在她身後的那一瞬間起,她的呼吸就已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
“嗯?我們馬上就到家了,你先睡一會兒,困了吧。”
夜天佑回頭衝她笑了笑,板着臉一晚上的人現在看起來卻沒有太多的心情變化,似乎之前那個炸彈事件完全不影響他的心情。
“天佑……”
凌筱筱深吸了一口氣,見車子已經上了三環的高速還是選擇沉默了,有多少話等回到家之後再說也不遲,她始終相信他,可是今天的事情卻讓她很害怕,害怕出了意外之後會連累他。
“睡會兒吧,到家我叫你,乖。”
夜天佑打開了音樂,悠揚的曲子傳出來安撫着凌筱筱緊張的神經,她一言不發地閉上眼,靠在副駕駛座上平復自己的心情。
很快,銀色的跑車就回到了雲湖別墅,這會兒已經接近半夜兩點,白子航家裡的燈還亮着,孩子們應該睡着了,白子航大概在等他們回來接孩子。
夜天佑想了想,解開安全帶俯身在凌筱筱脣上吻了一下,睡不安穩的人幾乎是立刻就睜開了眼睛,微微蹙着的眉也漸漸舒展開來。
“到家了?”凌筱筱咳嗽了一下,法相自己的嗓子沙啞得不像話,擡頭在夜天佑脣上啄了一下,然後解開了安全帶。
“嗯,把小傢伙們抱回去就能睡覺了,白子航可能下個月要離開京城一段時間。”
夜天佑摸摸凌筱筱的臉頰,還是覺得應該告訴她這件事情,再者,他們似乎可以順便去度個蜜月,五年前他答應過她帶她去旅行的事情,終於可以實現了。
“爲什麼?”
凌筱筱條件反射的問道,問完了又咬着脣一臉糾結,看夜天佑的表情也很古怪。
“這是一級行動機密,老婆。”
夜天佑在她鼻尖上颳了一下,然後打開車門下來,凌筱筱吐吐舌頭跟上去,白子航家的大門卻已經開了。
門口的燈光微黃,和夜天佑身高一樣的白子航站在門口,目光帶着幾分睡意:“他們睡着了,在沙發上。”
說完,白子航讓到門邊上,夜天佑和凌筱筱走進來,一切看起來都那麼自然。
滿地的積木和玩具,還有槍械模型和飛鏢,凌筱筱看到沙袋和木人的時候嘴角抽了抽,果然,白子航更雲若彤那丫頭一樣,努力把她的兒子們往殺手方向培養……
沙發上的兩個小傢伙靠在一起睡得正香,身上蓋着一條毛絨絨的毯子,看起來是玩累了。
“你們怎麼耽擱了這麼久?”
白子航看了看牆上已經走過了兩點的時鐘,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之前凌筱筱告訴他最多一點前就會回來可是整整晚了一個小時。
“FE的蛋糕裡被人裝了炸彈,軍用的制式鐘錶*,型號應該是FI到F7之間的一種,你讓人去查查吧。”
夜天佑很坦白的說完,白子航的臉色卻突然變得難看起來,點了點頭:“我明天讓人去查,三天之內給你答覆。”
“嗯。”夜天佑點點頭,抱起來兩個孩子往外走,凌筱筱看了一眼白子航,欲言又止轉身跟了上去。
“筱筱,耽擱你幾分鐘時間。”
白子航的聲音響起來,話裡帶着幾分憂鬱,畢竟當着夜天佑的面夜會她似乎不太妥當……
夜天佑抱着孩子走到了門口,聽到他的話也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道:“我先帶他們回去,你一會兒回來吧。”
“好。”
凌筱筱看着夜天佑抱着孩子上了車,然後發動車子往前走了,整個過程只有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她的目光卻沒有離開過。
白子航關上了大門走過來,見她還站在沙發旁,突然笑了,“坐吧,我有東西要給你看,不會把你吃了,喝點兒什麼?”
“噗!”
凌筱筱笑了笑,聲音有點啞:“溫水。”
白子航給她倒了一杯溫水,然後在她對面坐下來,隨手把桌上的一個很厚的文件夾遞過去,目光卻帶着幾分不忍。
“你看之前我想提醒你一下,我不確定這些東西夜天佑是否想讓你知道,但是我覺得你有權利知道,不然,萬一有一天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卻沒有人能夠幫你……”
“白子航!”
凌筱筱的眼圈突然紅了,沙啞的聲音並沒有因爲喝了溫水稍微好轉,並且似乎還在加劇。
“嗯?”
白子航抿着脣打開文件夾的第一頁,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是覺得如果有一天他死了,至少她身邊還有愛她的人,護着她讓她不在世家爭鬥中成爲利益的犧牲品。
“出去出任務的時候一切小心,以後不要再說那樣的話,不然我哭給你看。”
凌筱筱咬着脣聲音沙啞地威脅,但是聽起來卻帶着哭腔,她從來沒有感到這麼無力,以及憤怒。
眼睜睜看着最重要的朋友一步步走向死亡,可是她卻什麼忙也幫不上,不僅如此她甚至做不到犧牲自己或者孩子去交換延長他生命的解藥……
她爲自己的出身感到憤怒,並不是痛恨那個不負責任的爹,而是對整個雲家千百年來的制度和冷血感到無比的憤怒!
“你可千萬別哭,不然夜天佑那個記仇的小氣鬼不知道要怎麼整我呢!筱筱,你忘了我現在跟他是上下屬的關係嗎?雖說以前白述跟他的級別是一樣的,但是我跟他們不一樣。”
白子航笑了笑,見她手裡的溫水喝完了,然後把文件轉到了她面前。
凌筱筱放下杯子目光停留在第一頁上,這些資料實際上不是正規打印出來的東西,看樣子應該是一本類似於日記的東西,上面的字體都是漂亮的小楷字。
“這是……什麼?”
白子航的目光黯淡了幾分,卻又透着不遠提起的悲傷,聲音也冷了下來:“我母親的日記,你是除了我之外第二個看這本日記的活人。”
凌筱筱張大了嘴,但幾乎是立刻她的目光就停留在了第一頁日記的日期上,這並不是完整的日記內容,只是被截取出來的一部分,看紙張的大小應該是很小的筆記本,那麼……
“這裡面有什麼東西是我必須知道的嗎?”
幾乎是下意識的閉眼,凌筱筱不敢去觸碰一些陰暗面的東西,她怕自己會接受不了,不管是關於誰的事。
“關於你的家族、父母、還有愛人,你覺得你不應該知道嗎?”
白子航定定地看着凌筱筱,眼裡沒有笑意,很明顯他決定讓她知道這些東西也下了很大的決心,起碼他應該不會想去觸碰關於他母親的一些傷痛過往……
“嗯,我想知道。”
凌筱筱點頭,揉了揉疼得厲害的太陽穴,大概是因爲神經過度緊張的原因,她現在覺得整個大腦都不能正常運轉了,她以爲白子航叫住她是想跟她聊天……
“我給你弄杯咖啡來,你慢慢看吧。”
白子航起身走進廚房裡,順手打開冰箱打量着能做點什麼宵夜。
她大概在舞會上沒吃多少東西,看臉色就知道她又餓又冷,再加上受到炸彈的驚嚇,本不該今天跟她說這些事情的,但是他馬上就要走,萬一回不來的話,自己也沒有什麼遺憾。
凌筱筱的目光落在日記文件的第一頁,上面的日期是二十五年前,上面只有實驗次數和實驗種類以及不良反映的記錄,實驗者的代號和一堆她看不懂的數據,但是她看到了上面的X字樣。
“白子航……”
廚房裡的白子航正好端着一杯咖啡走出來,香氣濃郁的拿鐵放在茶几上,凌筱筱的卻覺得渾身冰冷。
“X種類的病毒實驗,是不是唯一沒有解藥的?”
凌筱筱的聲音始終在顫抖,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牙關碰撞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恐懼感讓她完全不能呼吸,心臟就像被人捉住一樣。
“目前來說,所有的病毒實驗都是有解藥的,只不過,那些解藥沒有控制在我們手裡。”白子航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看向凌筱筱的目光也多了幾分異樣,聲音微顫。
“筱筱,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情,你在克洛維從一歲待到八歲的記憶,是不是有些東西很模糊並且……很蒼白?你不覺得很不真實嗎?”
凌筱筱的心裡“咯噔”一下,猛地擡起頭來看向白子航,想到自己身體裡超強的耐藥性,渾身顫抖起來。
“你是說……我跟你們一樣……都在實驗基地裡呆過?可是我有八歲以前的記憶,並且很完整。”
白子航點點頭,微微笑了下,“實際上世家的孩子每一代都會被挑選出來最有潛質的送到基地去,年齡一般是三歲到五歲之間,五歲之後就會被送回來,並沒有人覺得不妥。”
“你們都是這樣被送去的嗎?”
凌筱筱的聲音很輕,她隱約知道天佑在那個地獄一樣的地方呆過,也知道白述和天佑大概是一起的,同時應該還有很多跟他們一樣的人,但是她自己呢?
“一開始實驗基地並不是什麼可怕的地方,相反作爲最有資格的世家繼承人被送去是很榮耀的事情,一直到幾十年前,X種病毒被發現,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白子航看到她面前的日記只看了一頁,嘆了口氣,“你三歲的時候在實驗基地見過夜天佑,他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想告訴你這些事情,但是我必須讓你知道,否則如果有一天他出了什麼事情,而我……”
“他在那裡呆了多久?”
凌筱筱暴躁地打斷他的話,她不願意去設想白子航死了或者是夜天佑出了事情,潛意識裡抗拒的東西,讓人根本沒辦法接受得了。
“從三歲開始,一直到他八歲見到你的時候,連續五年的時間。一般來說每個家族都會挑出來兩個繼承人候選,夜天佑爲了不讓夜天翔被送去,對夜家的長老堂做了承諾,所以他是迄今爲止在實驗基地呆的時間最久的人。”
白子航的語氣很平靜,當年白述被送去基地的時候父親就知道他們兄妹兩人肯定也逃不掉,所以讓他藏拙並且不學無術,但是後來選中的人是子櫻之後父親完全崩潰了,爲了讓家族把子櫻替換下來,他們付出了血的代價……
“但是我不明白我是怎麼逃脫的,我的記憶又是從哪裡來的?”
凌筱筱覺得心口堵得慌,並不是因爲自己遭受過的經歷,而是因爲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她的家族做出來的事情,而那些冷血可怕的雲家人,現在想要她的孩子!
“雲慕錦用了手段威脅雲家老爺子也就是你爺爺放了你,老爺子怕你是他親生女兒的事情曝光,只好妥協放了你,你呆在那裡前後時間不超過半年,所以沒有印象很正常,至於你的記憶受到了藥物影響,所以很蒼白。”
白子航解釋道:“這個日記是我最近從律師手裡拿到保險箱鑰匙之後纔看到的,在母親留給我的遺物裡,夜天佑肯定記得你,只是他不見得願意告訴你這些事。”
實際上夜天佑根本沒想過告訴她這些事,因爲在他查到凌筱筱身世之後直接把機密檔案毀掉了。
“那你爲什麼告訴我這些?”凌筱筱的聲音已經開始發顫,腦子嗡嗡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