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深一身筆挺的西裝襯得他優雅挺拔有餘,長腿邁開的步子不快不慢,多年商場上的歷練,讓他渾身透出一股穩重氣質,棱角分明的立體五官,像是染上了一層淡淡薄霧,令人可望而不可及。
餐廳內的服務生都認得他,每當他經過,自動避到一旁,讓開路。
身姿卓越偉岸的傅寒深踱步到餐廳門口,不期然地正巧碰見原本落荒而逃的宋言,他眉心微攏,眼神詭異地在她身上掃了個來回。
她不是跑了嗎?
宋言站在餐廳門口,眼神下意識的想要閃躲,可隨即一想,她又沒做錯什麼,憑什麼是她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
擡頭,她抿緊脣瓣,強迫自己對視上他,表面雖然冷靜,可難以忽略她眼神中恨恨的情愫。
只不過,傅寒深只是隨意掃了她一眼,便從她身邊越過,彷彿當她不存在,一絲尷尬的意味都沒有,一切都像是那麼自然和理所當然,只有淡淡一句輕嘲飄了過來,“我不給人第二次機會。”
“……”
第二次機會?
宋言一怔,慢慢的,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一股紊亂想罵人的衝動,被她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勉強壓下。
他以爲,她回來是找他?
強姦犯竟然也有這種自我良好的感覺,也不怕被人笑話。
恨恨剜了眼他離開的背影,見他穿得那麼西裝革履,宋言此時腦袋裡只想到四個字——衣冠禽獸。
如果人生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她只想輕輕把他一拖,扔進回收站裡,再點擊清空。
如果一切能這麼輕鬆容易,她就不需要感覺如此憤怒難忍。
回頭,剛巧見到之前帶宋小源去上洗手間的服務員,宋言忙上前詢問,“請問,之前那個孩子去哪了?”
“你說的是那個小朋友?”服務員立馬認出她,如實說,“剛纔已經被景先生帶走了,你們不是一起的嗎?他沒告訴你?”
被景臣帶走了?
宋言心底咯噔一跳,“他們有沒有說去哪?”
“景先生說帶小朋友去逛逛。”想起了什麼,服務員又道,“對了,他說叫你不用找,晚點他會把人送回去的,不用着急。”
不着急纔怪!
宋小源跟景臣離開,爲什麼事先沒通知她這個做母親的?何況他們才認識多久?前前後後加起來,還沒兩個小時呢!
從餐廳裡忙大步走出去,宋言趕緊在路邊攔下一輛車。
她記得之前景臣第一次預約她去給傅寒深檢查時打過她的電話,幸而她手機平時鮮少有人會打,名單內應該還有他的手機號。
然而,找到了號碼打過去,電話那頭卻傳來一陣機械忙音……
宋言要瘋了……
這邊,帶着宋小源在外面吃了些東西,景臣對這小傢伙挺有胃口的,本想抽空再帶他去哪裡玩一會,哪知宋小源卻婉拒了他,說,“等會宋大言回去找不到我可能會心急,我不能再跟你走了。”
景臣有些詫異的挑眉,“沒看出,原來你是這麼體貼大人的孩子。”
“那當然。”宋小源很想翻白眼,分明很多時候,都是他在體貼宋大言好不好,怎麼叫沒看出呢?
“我開車送你回去。”走到一邊打開車門,景臣示意他上車,“你們住哪?”
宋小源想,要他自己回去是不行的,第一,他沒錢打車;第二,一個小孩子坐陌生人的車會很危險,宋大言囑告過他不能隨便上陌生人的車。
所以看在跟景臣勉勉強強算是認識了的份上,宋小源只好上了他的車,報出他們居住的地方。
景臣繞到另一邊上來,聽聞住址之後,有些訝異。
在他印象裡,那個地址是普通人家會住的地方,雖然宋言跟宋小源看上去不是十分矜貴,也看不出什麼富態,但他總覺得這兩人教養修養都不錯,應該是大戶豪門才能培養出來的,卻沒曾想,原來是一般普通市民家戶……
不過他倒沒有歧視的意思,對於金錢家世什麼的,沒太在意,不像某個勢力的男人。
踏踏實實坐在副駕駛座上,宋小源猶豫了會,扭頭衝驅車的景臣問道,“你之前說宋大言在見一個很重要的人,你跟我都不能去打擾,她要見誰?爲什麼我不知道啊?”
早就知道這個小古靈精會問這種問題,景臣從車前拿過一份財經雜誌遞給他,揚眉問,“認識封面上的男人嗎?”
澄澈大眼睛移到封面雜誌上的人物,宋小源怔了怔,“no。2?”
“no。2?”這回輪到景臣愣了住,“什麼意思?”
宋小源沒回答他,反問驚訝問,“你說宋大言跟他在一起?”
“嗯。”景臣點了點頭,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應該是正在一起的吧。
宋小源一對小眉頭忽而糾結的擰在一起,眉心有些憂心忡忡,宋大言正跟傅寒深在一起?
這對他來說,本該是一件好事的,至少從no。4一會就飆升到no。2,簡直跟天上掉餡餅一樣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可內心……卻並不太希望宋大言跟傅寒深有什麼交纏,因爲……
扭頭,宋小源衝景臣不解問,“你幹嘛要撮合宋大言跟no。2?”
聽聞,景臣意味深長地道,“這件事,說來就話長了……”
“那就長話短說吧。”
“……”
也不覺得尷尬,清了清喉嚨,景臣道,“簡單來說,就是這位no。2三十二年還沒一個老婆,他家人心急抱孫子,逼他不成,因爲我跟他的關係近,又是身邊美女雲集,就改爲來逼我給他介紹,奈何那麼多人他愣是一個沒看上,而有一次因爲機緣巧合,跟你姐姐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意思,我就撮合撮合看吧……”
“……”
“再簡單點來說,我就想讓你姐姐成功把他從一堆單身狗裡面解救出來,免得他中毒太深,以後斷子絕孫。”
“你也是操碎了心。”
“……”
不久,終於驅車回到家,景臣想送他上樓,又被宋小源幾句話拒絕,他也就作罷。
在宋小源下車前,他忍不住問他,“如果這個男人是no。2,那麼,no。1是誰?”
他很想知道,到底還有誰,在這個小傢伙心裡面,排名比傅寒深還高。
結果宋小源的回答,讓他內心十分忐忑。
他神秘眨眨可愛的大眼睛,說,“這是秘密。”
“秘密……”反覆重複這句話,景臣無奈聳聳肩,“那就是秘密吧……”
之後,待宋小源上了樓,他這才驅車離開,絕塵而去……
上了樓,來到門前,宋小源還沒能掏出鑰匙打開門,面前的門卻驟然打開,擡頭去看時,女人溫暖地懷抱將他擁了住,“你跑哪裡去了?!”
耳邊是她質問又帶着憤怒的聲音。
但仔細聽,不難聽出,她語氣帶着滿是恐懼跟顫慄,彷彿像個懼怕黑暗的孤獨的人,害怕失去他這盞唯一一線的光亮。
宋小源甚至能感覺得到,她的身子在顫抖。
她很害怕……
這才意識到,因爲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跟着景臣離開沒有告知她一聲,是一件多麼錯誤的決定。
宋小源內疚了。
儘管不去問任何話語,甚至無需多想,他大概也能知道,當發覺他不見後,她是多麼恐懼。
她怕失去他,他心底一直都清楚,就好比每天晚上睡覺時,看似開始是他主動跟她擠在一起,但最後往往是她緊緊把他抱住。
這是不是跟他出生時有什麼關係,他不懂,他唯一懂的是,這些年,她帶着他很辛苦……
輕輕推開她,伸出白嫩小手,溫柔地擦掉她眼眶邊的淚珠,宋小源抿緊了脣,忽然很想安撫好她心底裡那種強烈的不安,“宋大言,不管任何時候,我都不會真正離開你。”
也不知是他的語氣問題,還是他那麼認真神情原因,原本一胸腔斥責的話,頓時咔在喉嚨裡說不出來,反倒像是被什麼哽住了一般,眼眶莫名酸澀得更厲害了。
一句話也不想再多說,宋言只是緊緊把他的小身板抱了住,那些因害怕失去的恐懼而顫抖的身體,也被宋小源輕輕抱了住,彷彿突然間,就這麼被安撫,被慰藉,被撫平了某些傷口。
就覺得,有他在身邊,就已經很足夠了。
對她來說,真的是足夠了……
“好了。”耿耿鼻子,宋言抱起他進屋,然後放到沙發中坐好,正義言辭地說道,“吃我豆腐這麼久你也夠了,從實招來今天你到底想幹嘛?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宋小源就知道,他們之間的感動不會超過十秒鐘,無奈攤攤手,“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咯。”
“ok,這件事咱們暫且不談。”宋言點點頭,隨即湊下來,一對紅腫的眸緊盯他,“那就來說說,你幹嘛騙人?”
“騙人?”瞬間明白過來她說的是什麼,宋小源又有些心虛了,“不說你是我姐姐,別人不懂情況會對你有意見。”
“……”宋言還是心軟了,“以後不要對別人說我是你姐姐了。”
“好。”
“真乖。”
“那以後就說你是我表姐吧,這樣更好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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