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嘉走着迴路,剛繞過假山,卻不見張公公的身影,他微微一呆,心裡剛想到這可如何是好,沒人帶他出去?
卻忽而聽到,身後一聲輕喚:“戴大人!”
沈玉嘉聞言,渾身一震,光聽這聲音,都不用看她長什麼樣,沈玉嘉也夠酥麻了,待他轉身望去,霎時,便對上了一對水靈靈的桃花眼。
“啊!紫貴妃。”
沈玉嘉深施一禮,垂首低目道:“貴妃娘娘莫非有事找臣?”
紫瑩身材高挑,瘦似竹竿,雙肩一層銀色軟紗遮蓋,裡面並無衣物,只有一塊巴掌高紫色綢緞束胸遮羞,將她那如桃花眼般,似可勾人心魂的鎖骨香肩,水蛇細腰盡數呈現軟紗下。
這是一個骨感美人,沈玉嘉興趣不大,況且對方還是李曄的老婆,他就算有興趣,也不敢仰首一飽眼福。
“戴大人,你這般兢兢戰戰的,連看也不看本官一眼,莫非是怕本宮吃了你不成?”紫瑩素手遮脣,輕輕笑道。
沈玉嘉聞言,身子壓得更低了,他心中冷笑,口中卻恭敬道:“娘娘說笑了,臣本是山野小民,不成見過像娘娘這般美若天仙的絕世佳人,怕一時驚愣木訥,惹得娘娘不悅,所以臣乾脆還是不看好。”
這話說起來雖有些調戲的意味,可是沈玉嘉說得不卑不亢,理所當然,那恭敬的神態讓紫瑩完全挑不出任何作假的嫌疑。
紫瑩抿嘴一笑,一雙桃花運笑得宛似月牙,但好似她想起了什麼,立即直了直腰桿,停止笑聲道:“戴大人,我弟弟的案子,你查得怎麼樣了?”
“說來慚愧,臣複覈幾日,所查到的案情與刑部一般無二,怕是要讓娘娘失望了。”
紫瑩果然就是一臉失望的神色,只是沈玉嘉不看,她這一臉的愁容美態,算是打水漂了。
“若是案情有什麼新的進展,戴大人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本宮。”
沈玉嘉怎敢說個不字啊,立即再次壓低身子,道:“臣明白。”
看着沈玉嘉一直都不敢望她一眼,紫瑩秀眉微蹙,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忍不住道:“戴大人,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沈玉嘉立即搖頭,道:“絕對沒有,這是臣第一次入京。”
“哦,那倒是本宮看錯了,戴大人也不必老低着身子,讓外人見到了,還以爲本官在欺壓你。”
“這丫的莫不是在那裡見過我?”
沈玉嘉心中狐疑,他原來在洛陽待的時間也不算斷了,雖然久不出寧府,可是也在寧府中,見過不少人,沒準被這丫的見過也說不定啊。
但人家既然都要讓挺直腰桿了,他若是一直拒絕,反而惹人懷疑。乾脆,他就微微昂首,和紫瑩對視了一眼,這一眼,沈玉嘉頓時就看到她那雙桃花眼,頭一次表露出不同的神采,茫然與疑惑。
紫瑩雙目失神了一會兒,不自覺的上前一步湊近沈玉嘉,朱脣輕起正要詢問,忽而余光中,看到遠處廊檐下走來的張公公,她立即小退半步,道:“採花賊一案,戴大人定要好好辦理,不容閃失,本官也要給家裡一個交代。”
“臣明白。”
兩人一說一答間,張公公走到近前,將一幅畫卷交於紫瑩,而後在紫瑩吩咐下,張公公立刻帶着沈玉嘉離開。
望着沈玉嘉離去的背影,紫瑩眉宇間盡顯疑惑,她攤開手中畫卷,看了一眼畫中漫天繽紛,粉紅飄零的景物,這景物中,一人手持一根桃樹枝,正在鞭打幾名書生,這畫神韻不俗,把那些書生怒罵、驚恐、逃竄的神態一一呈現,而那持桃花枝的人,卻沒有臉,這倒是極爲奇怪的一件事情。
當沈玉嘉回到戴府,立即招來趙穆,悄聲的叮囑幾句,趙穆便轉身離去了。
吃了晚飯,沈玉嘉在後院甩了一下繩,這是他每日只要有時間,都必須堅持的基本功,如今他甩的繩子,可不是小兒玩的跳繩,而是粗如小兒手臂般的麻繩,在麻繩上,還綁有一個個鐵環增加重量。
飯後的運動,讓沈玉嘉出了一身汗,他洗過澡後,便躺倒牀上倒頭入睡。
第二天,沈玉嘉按着規章辦事,複覈過後的案情全部整理,提交大理寺,還沒複覈到的部分,也開始各方面着手。
直到四天後,沈玉嘉才整理完案件,這關是一件案子,都要複覈將近十天時間,倘若所有案子都是如此,那麼大理寺可真夠累人的。
沈玉嘉也知道,只有京都的特殊案子,纔回複覈這般久,若是普通的地方小案件,只是一道卷宗送到刑部,而刑部的人也只是看一眼,該批的就直接劃一筆,若是有人託關係找上門,把這案子攔在的刑部裡,不上報朝廷,那麼該給面子的,便好說話了,可若是不想給面子的,照劃不誤。
採花賊一案,在官方內轟動極大,但是民間少有人知,不過這也都是暫時性的,當案子久久還沒水落石出,一些人可就坐不住了。
於是乎,洛陽城內,時不時都能在大街小巷裡,聽到一些流言蜚語,什麼那家的閨女被人給偷香了,什麼那家的兒子被人給爆了,這些消息雖然並未準確,可是如同指桑罵槐啊,當紫琛奉得知後,氣得牙齒都快咬碎了。
若你說紫琛奉是沉不住氣,那你可錯了,對比於那些得知消息的被害女子家庭,紫琛奉已經算是得道昇天了,至於那些被害的家庭,可是如一鍋鍋燒在露天廣場上的滾油,在面臨了傾盆大雨時,剎時間炸開鍋了。
這事情,越演越烈,而且事請的來龍去脈也越來越清晰,許多人都開始知道,究竟是那家的閨女被糟蹋咯,並且,這事情漸漸的,它還有轉向,一下子就把矛頭,對準了衙門,在得知府尹家裡貌似也出了點問題後,百姓們震驚了,這叫咋回事,那賊人未免也太大膽了吧,連當朝皇帝的小舅子也那啥了,他那是什麼賊人啊,簡直就是神人啊!
如此一來,這矛頭再次一轉,這一下,直接對準了刑部。
也不知道那個不怕死的,扇動了一些百姓,成羣結隊的去刑部鬧事,要討一個說法。
才短短半天時間,刑部外,居然是人山人海,受害者,鬧事者,看熱鬧的,那全都來了,急得柯烈親自到刑部外解釋,他好說歹說了一個時辰,終於,這矛頭再次一轉,這一次,便直接對準了大理寺。
大理寺距離刑部沒多遠啊,刑部外的鬧事,於承恩可是看得真切,現在得知柯烈這傢伙,居然把矛頭對準他,氣得差點就暈死過去了。
於承恩可不能暈啊,他若是暈了,大理寺還不得被這羣人給拆了。
“唉吆,戴大人,我說戴大人啊,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閒情在這裡喝茶啊。”
沈玉嘉坐在大理寺正堂的椅子上,聞言放下茶杯,微微笑道:“這從宮裡賜下的茶葉,果然非同一般,於大人要不要嚐嚐?”
“別喝了。”
於承恩緊鎖眉頭,一臉痛苦的叫道:“刑部人多勢衆,百姓不敢過於滋事,然而,我大理寺缺乏人手,每一個會武藝的,他們若是強衝進來,你我就等着被陛下問罪吧!”
“既然於大人都這樣說了,那本官還不趕緊多喝一點,小心過了這頓,下一頓可就得吃草了。”
於承恩搖搖頭,他是徹底的無語了,直到現在他都沒弄明白,這究竟是咋了?本來還密不通風的牆,突然就崩塌了。
看着焦急的於承恩,沈玉嘉笑了笑,道:“於大人放心,這案子你就如實說,並且,把轉辦此案的我,也給供出去,如此一來,百姓有了目標,也就不會在大理寺鬧事了。”
於承恩聞言微微一震,他驚訝的看着沈玉嘉,眉頭皺了許久,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道:“這事情不對勁啊,倘若沒有人把消息放出去,不可能傳遍得如此快,莫非這個人就是……戴大人?”
正所謂,薑還是老的辣,於承恩也不是白乾少卿的,其實他一早就知道有人在搞鬼,可是究竟是誰,直到剛纔都還沒想明白,但聽到沈玉嘉這些話後,他就知道了,把事請給鬧大的,十有八九就是這小傢伙了!
“冤枉啊!”
沈玉嘉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一臉的無辜表情,道:“於大人,話可不能亂說啊,本官把事請傳揚出去,這對本官一點好處也沒有啊。”
“這也是。”
於承恩剛剛點點頭,忽然眉頭又是一皺,急道:“唉吆,都到這節骨眼上了,戴大人你還有閒情坐着啊,你不是說要平息的嗎,趕緊出去吧。”
“於大人啊,你這是想讓我去死啊,我可不能現身啊,否則矛頭就不能指向我了,而是要指向你了,你說是你去跟百姓解釋呢,還是我去呢?”
於承恩聞言,一開始還有些不明白,可是想了想過後,立即知道沈玉嘉的用意,他點點頭,暗歎一聲便走出了大理寺。
不久之後,當羣民如潮水涌到大理寺,可是不等他們鬧事,大理寺走出一人,神情莊重而悲天憫人的述說許久,直到最後羣民才明白,有一位年紀大約二十五左右的青年,居然是大理寺少卿,而且他還是轉辦此案的朝廷重臣,現在此人就在查案,而且採花賊已經捉拿了,相比用不了多久,便可還被害家庭一個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