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打聽到了,少夫人被困鄴城,此去鄴城四百里,我們何時出發?”包飛縱馬來到沈玉嘉馬車旁稟報道。
“四百里!這般說來,距離長晉官道不遠了!”沈玉嘉掀開車簾,做到車頭道。
“的確,過了前面的樹林,便是長晉官道了,此行我們的路線極爲兇險,如今樑軍每日都有近千騎兵在晉城和長治間來回巡邏,就是不讓我等靠近鄴城啊。”包飛嘆道。
沈玉嘉心下也是一嘆,他一路打聽過來,自然知道,大梁後續的大軍渡黃河後,便開始從焦作一路北上,奪取了晉城、高平、長治、晉中和太原,幾乎要把整個冀州從中間破開,不僅把顏芷綺給困在鄴城,同時還阻隔了他們的進路。
“這大梁隱忍一年多,可不僅爲了休養生息,同時麻痹了西齊,偷偷拉攏北蒙與東齊共同奪冀,這難道便是戰術與戰略的差距!”
沈玉嘉暗歎一聲,仰頭看着越來越厚的雲層,伸手抓住毛茸茸的雪白貂皮大衣,緊了緊領口,讓身體更爲暖和,這東西是他從馬賊塔骨的牀上發現的,一共有兩牀,一牀疊一牀蓋,可真夠奢侈的,要知道如此大的一塊雪貂皮,簡直是價值連城啊,可惜,一牀被華永給了莘瑤琴,沈玉嘉當初見她赤身裸體,也不好收回了,另一牀被他拿回去後,被鳳元娘縫製成了外套給他,不僅把他這小白臉承託得更白了,還有幾分妖孽的韻味,對此沈玉嘉毫不在乎,這貂皮衣穿起來,可比棉襖更舒服,在這大冬天裡穿着,別提多暖和了,他纔不在乎人家會不會罵他娘炮呢。
吐出一口白氣,沈玉嘉緩緩下令道:“大雪將近,準備給馬套上白布。”
來之時,沈玉嘉就早有準備,不僅每人身着白衣,就連馬車都是白的,現在再把馬也弄白了,這大雪降臨後,可視度極地,別說敵人看不見了,就是他們自個,從車隊前都無法看清車隊後的情況。
沈玉嘉一行車馬大隊,快速從山坡林間衝出,橫渡官道,向着對面一處宛如山谷的谷口衝去。
大雪紛飛,阻擋了兩軍的視線,可也同樣遮擋了他們的視線,他們外外沒想到,纔剛剛路過官道不久,突然,包飛從馬上跳下來,扒開地面的積雪,把耳朵湊到地面,聽了片刻,便大叫一聲:“不好!後面有大隊人馬追來了!”
沈玉嘉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樑軍發現了,難道來的時候,就被他們的探子盯上了?也不對啊,自己人可是放出了一百名護衛沿路觀察過來,行駛一個月,走的都是山間小路,這時候又是寒冬季節,山野少有人煙,根本沒人知道他們的行跡啊。
“二公子,要不退回樹林吧!”華永焦急道。
“不行,他們就在後面,萬萬不能退,包飛,你來探路時,前方可有敵情?”沈玉嘉快速問道。
“沒有啊,別說前面,就是左右三裡內,也看不到半個人影啊!”包飛皺眉道。
“三里路並不遠,你回來時,恐怕是打掃腳印的痕跡被他們察覺了,所以就召集了附近的人馬跟了過來,現在只能走萌城,那邊大小路線繁多,山野遮蔽,而且萌城還沒有被大梁攻取,過路萌城可一路衝向鄴城了!”
“走萌城官道!”
這可太冒險了,倘若他們沒有運送貨物也就罷了,現在後面上百輛半輪半雪橇式的馬車,這種馬車可以隨時取掉雪橇,換上輪子走山路,在官道上則直接用雪橇代步,速度極爲快,但再快,它快不過騎兵啊,想要一路突破到鄴城談何容易。
“由我斷後,前面的車隊從兵分兩路,到四路,在到八路,最後化整爲零,四散而開,到鄴城集合,明白嗎。”沈玉嘉剛下令外,衆人快馬加鞭往萌城衝去。
“二公子,萬一他們人多勢衆,也分兵追趕呢?”華永不放心道,畢竟二公子這辦法更危險,很容易被對方逐一擊破,而且,這斷後居然由二公子來施行。
“無須擔心,我們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難道他們就知道嗎,這茫茫大雪中,他們想要追上所有馬車談何容易!絕對會選擇安全的方式,先追逐一條最近的線路,等抓住我後,逼問出我們的情況,纔敢真正分散追蹤,只要我們能頂過一炷香時間,其他人就安全了!而剛纔包飛已經把前面東南方探清了,那片山上全是枯木,我們只要逃到哪裡,他們就不好進來了搜索了。”
在說話時,沈玉嘉命華永駕着馬車,來到了隊伍後方。
血狼衛不敢離開二公子身旁,但爲了保護車隊,沈玉嘉還是支走了血狼衛,只留包飛華永在身邊,三人乘坐一馬一車,就遠遠的掉在了車隊後方,而前面的車隊,已經開始從一隊人,變成兩隊,漸漸的,變成了四隊,轉眼間就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後方,羣馬劇烈的踏擊地面,聲震越來越近,包飛耳目非同一般,就算看不起,也能聽清來者至少有近三百騎!
對方人雖然不多,要真打沈玉嘉根本不懼對方,可是,對方全是騎兵,這大雪遮擋視線,他們就算敵不過,要逃還是輕而易舉的,如此一來,沈玉嘉就要被他們纏上了,待時間一久,他們要面對的,可就不止是這點點騎兵了!
紛飛雪花裡,朦朦朧朧間,一排漆黑的影跡出現在沈玉嘉等人視線中,羣馬踏飛的雪花,如同駭浪般奔騰而起,雖然只是三百多人,可是面對他們的沈玉嘉,只有三人,同時向後看去的景象,是極爲的壯觀啊。
“跑!”
沈玉嘉大喝一聲,華永一甩馬繮,馬車立即狂衝而出,濺起一片雪花。
包飛扛起一把火槍,朝着後面的身影“嘭”的一聲,瞬時間擊斃一人,這時他才縱馬跟上了沈玉嘉的馬車。
“是火槍!果然是敵軍,大家快上,抓活的,不要讓他們跑了!”後面的大梁騎兵個個興奮無比,若是能抓到前面的人,畢竟能逼問出他們此行的目的,同時也是大功一件啊!這說明,大梁的第一把火槍,就是被他們獻上去的,能不是大功嗎!
火槍造出來已經有不少時日了,可是除了西齊,其他勢力根本碰都沒碰過,畢竟,只從西齊有了火槍,大小戰役他們還從來未輸過,一直把火槍緊緊扣在自己手裡,如今,離開西齊的火槍就三把,還都是沈玉嘉送給西蒙的。
包飛沒想到,這一下反而激起了對方的兇性,對他們開始窮追猛打,宛如一羣餓極的野狼。
沈玉嘉座的可是雪橇馬車啊,速度根本比不上戰馬,才一盞茶的功夫,就已經被對方追到三十丈內,急的包飛立即一拉馬繮,戰馬轉頭向着東北方衝去。
“嘭!”
包飛再次開出一槍,同時大喝道:“逆賊小兒,有種衝爺爺來!”
包飛是想要引開大梁騎兵,可是他這樣做,不但沒有把他們引開,反而更加追着馬車不放了,看來,這幫人是純當車裡有大量的火槍,否則那傢伙爲什麼這麼急要引開他們啊。
包飛沒想到自己的舉動,反而引得對方死追馬車不放,急的他想要再次衝回去,然而,馬車走的是東南,他剛纔往東北跑了幾十丈距離,現在回頭一看,中間已經被大批的樑軍阻隔啦!
“不好!”
包飛悔的腸子都青了,他大怒之下,幾槍過去,果然吸引到了一批騎兵向他衝來,可是來人也只是二十多個,那一邊還有三百騎兵追着二公子的馬車呢。
包飛只能一邊退,一邊繞路想要回到二公子身邊,然而對面明顯看出了他的異動,立即向着左右分開,開始朝着他包餃子而去。
這邊包飛即將要陷入困境,而那一邊沈玉嘉也不好過,後面那一羣傢伙就像是癡漢看到裸女,全他孃的瘋了。
“二公子快過來,我們要棄掉馬車了!”華永說着,抓住沈玉嘉,把他往馬上一扔,而後抽出長劍,“唰唰”兩下,就把套在馬脖子與馬鞍上的繩索斬斷。
“你瘋了!”
沈玉嘉豈會不明白華永的用意啊,可是華永毫不理會他,雙手緊握劍柄,他突然大吼一聲,一劍劈下。
“嘭!嘭!”
劍光似電,眨眼間,馬車兩邊推手,應聲而斷,兩截斷木立即從沈玉嘉胯下戰馬的左右兩邊脫落,再也沒有束縛的戰馬嘶鳴一聲,宛如離弦的箭就此衝了出去,而後方的雪橇馬車,速度頓時就慢了下來,慣性的劃出了三丈遠,便停了下來,不多時,就被後面的騎兵給掩埋住了。
一片刀光劍影中,聲聲慘嚎隨之遠遠傳來,沈玉嘉心下震驚,他還從未有過這種心痛的感覺,華永爲了自己,居然放棄了一切,這要他以後如何面對王一姐母女?
“此賊居然爲了那人放棄逃跑,看來他定是這隊人馬的將領了,快追!”
大梁三百騎兵不僅把華永圍住搏殺,就連沈玉嘉也不肯放過,看到上百人向着自己衝來,沈玉嘉狠狠一咬牙,抓住斷掉的馬繮,縱馬向着東南方山上的枯樹林沖去。
沈玉嘉的法子的確奏效了,敵軍沒有注意他的車隊,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還沒到前面山腳呢,就被對方追上了,而且華永爲了他,選擇了放棄逃生,看來,也是擔心兩人共座一馬,定會被追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