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白棋擋下對殺的着法張磊當然有所防備,假如不是胸有成竹,他又怎麼敢強行沖斷挑起戰鬥。
二路單扳,這是張磊早就準備好的對殺手筋,如果白棋敢扳住,黑棋五路先手長後再中腹沖斷,白棋四子棋筋便被徵死,這盤棋就已經可以結束了;如果白棋不敢扳住而是愚形拐出,則黑棋中腹沖斷中腹拔子之後再從右上大飛守角,先手逼迫白棋補棋然後再守左下角,白棋所得不過是三十多目的實空,顯然無法和黑棋兩個角再加一條邊的龐大陣勢相抗衡。
換句話說,當把這顆子擺在棋盤上時,張磊已經確信,無論對面小男孩兒怎樣應對,黑棋都將確立全局性的勝勢。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張磊再擡起頭來看看對面的小男孩兒,還是方纔那種無驚無喜的模樣。
“呵,到底是上幼兒園的小孩兒,連最起碼的勝負心都沒有,棋都下成了這個樣子居然還沉得住氣。”儘管自已也才十歲出頭,但張磊在確信拿下這盤棋沒問題之後也開始有了上手的心態。
“趙老師,白棋是不是不行了?”兩位觀戰的麗澤小學教師水平雖然不是很高,但也不是那種只會擺木頭的初學者,太深了看不明白,但算個十步八步的能力還是有的,黑棋二路扳後,上邊和中間白棋難以兩全,見到自已學校的學生大佔上風,心中暗喜,悄悄伏在趙鐵樹耳邊小聲問道。
“呵,要說現在就不行了可能還有點兒太早,不過黑棋大優是肯定的。”趙鐵樹微笑答道。
盛名之下其實難符,聽道場的那些人把王一飛吹得有多神,原來實力也不過爾爾,和張磊這樣水平的小學生都撐不過一個回合,也不知道去年他怎麼會成爲挑戰成都棋手的人選。
白棋六路打吃,王一飛弈來還是一臉輕鬆,似乎沒有一點兒面臨難局,左右爲難的意思。
“哈,不敢跑了吧!”黑棋長出一子之後上方兩顆白子幾乎無法動彈,而中腹數顆白子亦是支離破碎,補不勝補,張磊知道勝利在望,拍在棋盤上的棋子所發出的聲音也顯得格個清脆。
“嘿。”謝元清和劉江波兩位老師互相對視一眼,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
“比想象中要輕鬆的多。”記錄桌後的趙鐵樹把棋盤上剛剛放下棋子的位置記在紙上,然後擡起頭來望向李飛揚,心說:看你還吹不吹,演砸了吧。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沮喪和失望的神情並沒有出現在李飛揚臉上,相反,其人嘴角微微向上翹起,看樣子好象是在微笑。
“怎麼回事兒?難道他不認爲王一飛已經陷入困境?”看到李飛揚鎮定自若的樣子,趙鐵樹心裡沒來由地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白棋三路愚形彎出:幾乎不能動彈和不能動彈還是有差別的,而就是對這一點點差別的敏感體現了棋手的實力。
“啊,這兩個子還敢跑,他是不是下棋下蒙了?”看到這意料外的一手,張磊差點給嚇了一跳。
按照常識,既然要活動上邊兩子,之前就不應該做打吃和長出的交換,既然做了這個交換,那就不該再逃那兩顆子,白棋思路如此前後矛盾,豈不表明對手已方寸大亂,不能進行冷靜思考了嗎?
黑棋六路先手拐和對方的並交換後在二路爬:對於這一棋形,黑棋只有二路爬和戰鬥和三路外靠棄子兩種應法,假如是外靠棄子,由於之前有過打吃的交換,則以後黑棋中腹沖斷時白棋就能反打後挺出一頭,這個結果遠沒有當初二路不扳而直接沖斷來得好,所以,無論從心情上,還是從行棋的節奏上,張磊都不會願意放棄上邊數子。
黑棋既爬,白棋當然三路長出,黑棋再爬,白棋再長。
下一步,如果黑棋還爬,則白棋從後邊的二路拐是絕對先手,爲了做活,黑棋只有繼續在二路爬下去,棋語有云:兩番收腹成猶小,七子沿邊活也輸,佈局階段就在二路爬這麼多個子顯然不好。
因此,黑棋三路鼻頂,強手,同時也是張磊早就計算好的手筋。
假如白棋不敢拐下去而向外出頭,則黑棋二路渡回,不僅棋形完整而且實空巨大,黑棋沒有不滿意的道理。
而白棋若敢拐下去,則黑棋二路先手夾後現從上邊扳住殺氣,白棋几子將差一氣被吃。
此招一出,張磊是信心百倍,就等着對方舉手投降,白棋高舉。
毫不猶豫,不等張磊的手完全縮回去,王一飛的棋子已經落在棋盤之上,啪的一聲脆響,正是張磊所最期待的二路彎下。
“哈,這回我看你還怎麼耗下去!”黑棋按原定計劃二路緊貼下去,在張磊耳畔彷彿已經聽到了勝利號角的鳴奏。
好象不知道危險已經來臨,白棋一路扳阻渡。
閻王叫你三更死,哪個敢留到五更。
張磊沒有義務提醒對方所犯的過錯,四路扳封住白子外逃的出路,剩下的就是一步一步地收氣,直到有一方的棋子從棋盤上拿掉。
“可以結束了。”四對三,簡單的收氣明顯白棋氣短,謝元清和劉江波心裡的那塊石頭終於落在了地上。
但與之相反,趙鐵樹臉上的神情卻慢慢變得嚴峻起來。
因爲,王一飛手中捏着的一顆棋子已經擺在了棋盤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