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瑋等人拿着任命奔赴高麗王都開城的時候,是洪武十年二月二十七日。
此時,文天瑞還在開城整頓秩序,普查戶口,並且參與審訊開城官員,從他們口中得到政變前後的一系列事件的真相。
同一日,蘇絕率領精銳騎兵在高麗國楊廣道中南部沿海地區追上了李義方和他的逃難隊伍。
雙方一陣大戰,李義方隨行的親兵護衛全部被殺死,李義方本人和他的家眷被蘇絕全部活捉。
據說被活捉的時候這傢伙哭得和個娘們一樣,不停求饒,哀求蘇絕不要把他殺死,還願意給蘇絕很多錢,讓蘇絕放了他。
他可能沒意識到親自帶兵追殺他的不是什麼偏將俾將,而是第六兵團司令官,大明五虎上將之一的大將軍蘇絕。
他也沒有意識到沒有一個大明士兵會因爲一筆錢把他放走。
他是癡心妄想。
蘇絕對他很是不屑,直接把他押回了開城。
有了這個政變主導者,高麗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也就都可以知道了,李義方爲了活命,把知道的所有消息都告訴了蘇絕和文天瑞,把兩人聽得直皺眉頭。
他們因爲國王與文官的凌辱而忍無可忍,於是發起兵變,囚禁國王,殺死文官仇人,清洗文官勢力,擁立新王,然後內部就開始發生矛盾了,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以至於發生了李高事件。
李高事件過後,他們也沒有發生內部矛盾的機會了,因爲大明來了,滿打滿算也就維持了三個多月的武人政權分崩離析,李義方決定抵抗,鄭仲夫決定逃跑。
李義方很剛,鄭仲夫一派的人卻非常膽小,跑得飛快,以至於蘇絕追上了李義方,卻追不上鄭仲夫。
“看起來,鄭仲夫那羣人我們是追不上了,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逃到倭國去。”
蘇絕雙手抱在胸前,不爽道:“倭國孤懸海外,想要把他們帶回來受審,恐怕沒那麼容易。”
文天瑞也是同樣的感覺,覺得此番行動未能盡全功,是一件讓人很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沒辦法,人已經跑遠了,追也追不上了。
幾天之後,乘船抵達開城的胡瑋將蘇詠霖的命令傳達到位。
政治上,首先需要從僅剩的高麗王室中選拔出一個好控制的成爲傀儡高麗國王,再以他的名義任命胡瑋爲正式的高麗國相。
然後在開城建立起以“高麗國相”胡瑋爲首的大明行政團隊,接管高麗朝廷對高麗地方的統治權,穩固高麗中央體制,不使高麗地方陷入混亂,從大義名份上站穩腳跟,立於不敗之地。
軍事上,明軍的軍事行動暫時停止,停留在當前戰線,轉而進行休整和後勤補充。
接着,開城行政團隊以傳檄的方式對剩下沒有軍事佔領的地區進行統治權宣誓,接受統治的暫時不打,不接受統治的立刻以雷霆萬鈞之勢蕩平,展現強悍的武力。
這是當前需要從政治軍事上完成的工作。
這個起始工作完成之後,開城中央行政團隊成功建立、人手充沛以後,開始逐漸向地方人口聚居地展開土地改革,以開城爲中心,逐漸建立起明國式的四級行政體制。
胡瑋爲首的開城中央行政團隊需要對高麗進行明國化改造,當明國化改造徹底成功之後,就是高麗王向大明上表請求內附的時候,屆時高麗王國就會變成大明的高麗行省。
當然,最讓蘇絕和文天瑞感到愉快的,就是未來的征伐倭國的計劃。
“倭國雖然孤懸海外,但是一則藏匿南宋餘孽、高麗反賊,二則其國內據說廣有金銀,對大明幣制改革有很大的幫助,所以大明對倭國是勢在必得,這一戰也是遲早的事情。”
胡瑋笑道:“主席已經給了我一個五年目標,要我在五年內爲十萬大軍積蓄一年海外遠征所需要的一切物資,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若是稍微有點懈怠,這個目標就很難達成了。”
文天瑞和胡瑋是老戰友、老朋友,他對胡瑋很友好,便調侃他。
“你的能耐別人不清楚,我還不清楚?大興府尹這個位置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好的,上一個沒做好的,現在正在做鄉指導員,你卻能從這個位置上一躍而上,老胡啊,你不簡單。”
胡瑋苦笑着搖了搖頭。
“得了吧,我們這幫老戰友就數你位置最高,你可是大兵團的書記,你還說我不簡單?你是最不簡單的好嗎?”
當着元老級人物蘇絕的面,文天瑞只是笑笑,沒說什麼。
等兩人單獨約了吃飯聚會的時候,文天瑞才把話給說開。
“我在軍隊裡啊,軍隊系統獨立於行政系統,之前幾次大清洗都沒波及到我,你身處漩渦中心,卻能全身而退,甚至還步步高昇,你當然不簡單了。
說真的,這次,我可真爲你捏了把汗,你當時寫信給我讓我託關係照顧一下你的家人,我可真的是嚇得不輕,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仔細說說。”
“那時候說真的,真的挺危險的。”
胡瑋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我和喬豐沒關係,主要是魯甸,我和魯甸是老鄉,在軍隊裡打仗的時候他還是我的老上級,照顧過我,之前在公務上也有一些合作,辦的比較好。
之後有一次,他就說想把我引薦給一個大人物,叫喬豐,說絕對能幫我更上一層樓,我當時覺得不對勁,但還是去見了他,結果見面之後沒多久,他言語裡就開始暗示我。
他的意思大概就是想要利用我大興府尹的身份幫他在中都辦點事情,還說什麼禮尚往來,官員之間應該互相幫助,互相提攜,我就知道這裡頭有問題了。”
“那你幫了嗎?”
“當然沒幫啊!這要是幫了我還能坐在這裡和你聊天啊?我早就去庫頁州建設邊疆了。”
胡瑋沒好氣的白了文天瑞一眼,開口道:“那個事情不對勁,我想來想去沒幫他,婉言拒絕了,當時魯甸還勸過我,說什麼不幫他的話後果很嚴重,會得罪人什麼的。
我當時想他一個組織部副主任,腦袋上還有一個正牌主任,他難道就能爲所欲爲?我不相信,沒理他,結果我把他給想簡單了,因爲我沒幫他,他後面就開始給我小鞋穿。
之前,大興府很多需要用錢的地方以前都是好端端的批准下來,那段時間可難了,正好那段時間財政部三個財神爺都不在中都,我去財政部去了好幾次,都是沒消息。
我那是求爺爺告奶奶,天天就差打個地鋪睡在財政部大院裡了,最後一個和我比較熟悉的員外郎看不過去了,偷偷給我塞了張紙條,說上面有人打招呼要對付我,要我小心點。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這傢伙已經把手伸到財政部了,我就心裡一驚,覺得這肯定要出事,他一個組織部副主任居然能把手伸到財政部,阻攔我大興府的正常工作,他到底有什麼通天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