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操曹操到,那人羣轉眼已經到了門口。
一個溫潤的聲音隔着門傳了進來:“聽聞季家妹妹忽染重病,吾心中擔憂,特來探看,不知季妹妹可好了些?”
“回殿下的話,小女子只是偶感風寒,如今已然大好,只是病容實在不堪,還請殿下等小女子梳洗一番再親自答謝殿下!”
季雲姝搶先開口,心中思忖着。
興許這是個轉機。
門外的男聲頓了頓,似乎沒想到是她回的話,聲音帶上些興味:“那吾便在花廳等候佳人了。”
屋內。
看管她的小丫鬟目瞪口呆,季雲姝卻是冷厲的勾了勾嘴角:“沒聽見二殿下的話嗎,他在等我。”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給季雲姝梳洗。
她坐在銅鏡之前,看着鏡中那張姣好的面孔,笑了笑。
*
花廳。
“鴻吟,你說那季家小姐要見我,到底是有什麼目的?”二皇子輕搖摺扇,俊美的面容滿是困惑。
對面坐着個扣着半邊面具的男人,雖說帶着面具,卻遮不住不經意流出的似有似無的疏遠氣息,露出的下半張臉精緻卻神色淡漠。
“左右不過是名利二字罷了,二殿下何必放在心上。”
他聲音清冷,讓這燥夏無端添了幾分寒意。
思及自己來之前聽到的消息,二皇子臉上的玩味也退去些:“罷罷罷,左右不過一個與家丁外男私通的殘花敗柳,如今怕是又後悔了,又要攀附上來。可嘆季大人那樣的人物,竟生出這樣一個女兒!”
“殿下既知道,那又何必上這個套。”傅鴻吟擡了一眼,聲線極爲冷淡,倒是雲靖彥嘆了口氣:“我這不是好奇麼……”
話音才落,門口傳來一些輕快的腳步聲。
他們擡眼便見了身着素色衣裙的少女,雲靖彥眼底有驚豔之色,看向傅鴻吟時卻見他還是深色冷淡。
真是塊木頭。
愣怔間,那女子已經行到身前,盈盈一拜,聲音清澈悅耳:“小女子季雲姝,拜見二皇子殿下。”
雲靖彥方纔回神,輕咳一聲,忙去扶季雲姝:“季家妹妹多禮了。”
季雲姝直起身,道:“二皇子殿下,小女子正是與您有婚約的季府的二小姐季雲姝,今日行事唐突,實有一事相求。”
說是求人,季雲姝的態度卻是不卑不亢,腰板挺直,一旁的傅鴻吟轉來一眼,默不作聲。
二皇子脣角勾起玩味的弧度:“美人有求,自然不能不幫。”
季雲姝垂眸:“小女子想與您解除婚約,還想求您一樁事情。”
“哦?”二皇子驚訝,卻並不說話,一旁的傅鴻吟卻忽然開口:“是季相讓你過來這麼說的?”
季雲姝將視線轉到他身上,她自進來起就一直在暗暗留意那人,男子着一身樸素黑衣,即使坐着也是腰桿筆直。
只是,帶個面具是什麼原因?
她有點想不明白,可能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吧。
季雲姝淡定道:“是我自己這麼想的。”
傅鴻吟面具下漆黑的眸子緊緊盯着季雲姝的眼睛:“王妃之位,處尊居顯,你不想要?”
季雲姝與他對視:“鮮花着錦,烈火烹油,高處不勝寒,能有幾日風光。”
雖然臉上保持平靜,但是季雲姝心中還是有些忐忑,這男人……身上那股淡漠疏離的感覺總是讓她好生不自在。
在一旁看他們爭辯的二皇子愣怔幾秒,忽地大笑起來:“好一個高處不勝寒!衆人都想往那高處爬,你這小女子偏偏要反其道而行,只是既是如此,我若是放了你走,豈不是錯過了一顆稀世明珠?”
“我若是不退婚,你當如何?”
季雲姝卻是沒半分慌張:“二皇子自身難保,又何必拖着小女子一起下水呢。”
雲靖彥臉色猛地一沉。
“殿下,您脣色青紫,眼下發青,身材高大,卻是腳步虛浮無力,一看就是久病纏身之相,您這樣的身體,想必照顧好自己便是夠嗆了吧?”
季雲姝扯脣輕笑。
雲靖彥轉了一眼過去,旁邊的傅鴻吟卻也是同樣微勾脣角,眼神極爲冷淡:“季家二小姐真是口出狂言。”
“如果我說,我能對殿下的身體有所幫助呢?”她同樣是擡起眼眸,與他對視,語氣同他一般淡然:“那這位先生能否勸說二殿下退了這一樁親事。”
“口空無憑。”傅鴻吟淡然落座,顯然不屑於與她計較。
季雲姝暗自咬牙,不知道這個面具男到底是何方神聖,但云靖彥顯然十分樂意聽取他的意見。
爲今之計,還是先露兩手比較好。
季雲姝很輕的笑了下,看向一旁的雲靖彥:“二皇子,可否讓小女子替你切脈。”
雲靖彥再次看向面具男的方向,也就印證了季雲姝心中所想。
他對於這個男人的意見,十分尊重。
季雲姝垂眸,心中盤算着。
“好。”他伸出手。
片刻,季雲姝收回手,並不着急,只是說:“殿下是爲先天不足之症,是還在孃胎裡時母親中毒,帶到胎兒身上所造成的,此後多年仍餘毒未清。”
傅鴻吟看過來,似是有些驚愕。
“殿下,我說得可對?”季雲姝擡眼看向雲靖彥,見他微微點頭,便說:“那便是了,既然我能說出來病症,殿下定是想要我的方子了?”
“你且說來聽聽。”這句話是傅鴻吟說的,季雲姝聽得清楚,見他問了,反倒是笑了笑:“而今先生還未曾答應方纔小女子的提議,怕小女子便是不能如了先生的願。”
她擡起眼眸,望進那雙眸子裡,心中卻也是咯噔一下。
好冷的眼神。
“二皇子,那在下便爲這個姑娘求一個方便。”他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看向雲靖彥,那邊倒是爽快答應了:“好的,那你把方子寫了,不就是解除婚姻麼,有何難。”
果然,季雲姝微笑。
“那便一言爲定。”她揮了揮手,那便有小丫鬟便從後面端來筆墨紙硯,季雲姝捋着袖子,行雲流水般寫下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