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九章

劉據一路上兜兜轉轉好久纔回到了宮裡,此刻天已經黑了,宮裡已經掌起了燈火,侍婢們都在各自閒散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誰也沒有注意到劉據的身影。劉據悄無聲息的走了進去,推開房門又輕掩了起來,牀上的錦被中凸起了一團,劉據輕聲笑了一下,這個女子睡覺的時候總是這個樣子,若是他不在,那麼她睡覺總是會蜷縮成一團,似乎很怕冷一樣。劉據輕嘆一聲,將衣服脫了下來搭在架子上。

史節早已聽到有聲音傳來,只是久未見動靜,以爲是夜素馨值夜來看她一眼,可是如此良久未出去,便道:‘馨兒,你不用照看我了,去照看着進兒吧,別出了什麼事。對了,太子回來了嗎?’問的話出去了半天,卻還是得不到一點回音,史節不由的有些納悶了,這到底算是怎麼一回事啊?今天白天太子和那位鉤弋夫人聊得無比開懷,竟然都不在乎她的負氣離去,現在這個馨兒竟然也不拿她當一回事,哼,真是想要把她給氣死嗎?

史節正欲起身發怒,可是突然間自己的錦被就被打開了,一具有些冰冷的身軀將她抱在懷裡,史節來不及躲避,臉面朝着他的懷中落下,直撞得她鼻尖發疼,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可是這具軀體是那麼的熟悉,讓她更加難受。她掄起拳頭就去捶打,邊打邊罵道:‘誰讓你自作主張鑽進我的被窩裡的?還不趕緊出去!’

‘呵,原來是在吃醋啊!’

‘誰吃醋了啊!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吃醋了?’史節擡起頭氣沖沖地看着他,卻又旋即低下了聲音有些傷神,‘我不明白依依怎麼會突然間就當上了鉤弋夫人了呢?’

‘她做了我父皇的女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離得我們近了,倒也好彼此照顧了。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日她的父母爲了救我們而慘死的場景。她是個可憐的女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正因爲我知道,所以我才難以接受。這個皇宮是個水深火熱的地方,若不是因爲這裡有你,我也是斷然不會進來的。還記得剛開始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把你誤認爲是我以前最愛的那個人,但是卻因爲你的身份,我始終不肯正視自己心中的那份觸動,所以後來我明知道我不該來,可是這裡有個你,即便是萬劫不復,我也要陪着你一起淪落。’

‘你這麼說的好似這裡真的是個牢獄一般,而我就好像是這裡最大的囚犯一般,你嫁給我好像就是我一生最大的榮譽一般,你也將自己看的太值錢了些吧。’

‘是啊,我是太擡舉自己了,那麼我就想要在擡舉自己一次。’史節心中一橫,跪坐在劉據的面前,直視着他,道,‘若是我告訴你我不喜歡這裡的一切,我想要離開這裡,我不想做什麼太子妃,也不想讓你做什麼太子,我們什麼都不要,只剩下孤零零的彼此,就這樣離開這裡的是是非非,天高水闊的任我們自由飛翔,好不好?’

劉據的目光驟然間憂鬱了,他緊緊地看着史節,卻不作聲。史節亦怔怔的看着他,可是他良久都沒有迴應,史節無力的吐了口氣,道:‘好吧,算是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我知道你爲了這個太子之位做了很多的爭取,現在讓你放棄,的確是爲難你了。沒關係,不管未來的你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不會離開你的。只是依依她做了這個位子着實讓我的心裡很不舒服。我想不明白,爲什麼皇上一定要封她這個封號,她可以做夫人,可以成爲父皇任何的一個妃子,但是我卻獨獨不願意她是這個鉤弋夫人。’

‘爲什麼?’

‘如果我說是我的直覺,你會信嗎?’

劉據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裡,下巴輕輕的摩挲着她的發跡,輕言道:‘節兒,我知道你很擔心我。這些年你都看到了,我爲了這個太子之位做了很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但是現在死的人已經太多了,我若是現在突然抽身離去······我怎麼對得起母后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呢?還有這些年爲了我而死去的人?節兒,你曾經也爲了我差點死去,所以你更應該明白我所處的環境。我知道你擔心我,不過你放心好了,有父皇在,我不會有事的。’

史節沉默着,她能說些什麼呢?難道要告訴他他未來的結局嗎?不要說告訴他的結局了,就是他真的已經知道了,他難道就能放棄一切嗎?他不會的,所以現在她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陪在他的身邊,儘量讓他以後的每一天都開開心心的·······‘據,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在你的身邊,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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