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相守何難

骨髓移植手術分三個時期:準備期、手術期、恢復期。恢復期是最爲危險的時期, 新植入的骨髓還沒有開始生產白細胞,病人隨時都有可能因感染而致死。這段時期要經歷2-6個星期,新骨髓才能開始有效地生產血細胞。

丁綺羅有龐大的資金做後盾, 一切條件都是最好的, 成功率當然要比普通人高上許多, 但醫生說仍然需要高度重視。

席幽夢看着丁綺羅因爲化療而變得稀疏的頭髮總是會眼紅, 丁綺羅卻總是笑着說還會再長出來。

丁綺羅倒是十分樂觀, 完全沒有一般病人的多愁善感。有席幽夢相陪,丁綺羅與醫護人員配合得很好。在一旁看着的李雲旅心裡極不是滋味。

“李先生,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馬行空不知道何時已站在馬行空身後, 與他一起看着病房裡相伴的兩個女人。

李雲旅輕笑一聲:“馬先生,你又有什麼打算呢?”

馬行空眼神閃了閃:“聽說丁小姐的手術進行得很成功。”

李雲旅溫柔的看着丁綺柔:“是的, 只要能安全度過恢復期, 問題就不大了。”

“我很高興我們不是敵人。”馬行空意有所指的說。

李雲旅沉默了一下才道:“馬先生, 我只是希望給她幸福……”

馬行空一揮手:“我不喜歡說這種話,我是爲了自已幸福。既然它不來, 我就去追,就這麼簡單。”

“馬先生,強扭的瓜會甜嗎?”李雲旅低聲問。

馬行空自信一笑:“捂都能捂熟。”

丁憲知道丁綺羅已經醒了,卻沒有再去看她一眼。他坐在自已的書房裡,撫摸着已經陪伴他許多年的舊照。

“雲天, 你說我做的對不對呢?”丁憲對着照片中的男孩說。其實如果他想, 完全可以打電話, 甚至見面, 可是他並不想。過去太久的事情, 連他自已都記得不太清楚。當初爲什麼分開,爲什麼沒有堅持, 那時候的感覺早已忘記。真正見面了,又能怎樣?

丁憲長嘆一聲,閉眼將後頸靠向椅背,手中的照片滑落,被窗外的風吹起打了個旋,落在地面上。

照片上那個緬腆的男孩眉眼間滿是愁緒,靜靜的看着眼前的虛無,似乎在訴說着一切不能回頭。

席幽夢捧着鮮蘑白菜水餃怔怔的看着擋在身前的李雲旅:“醫生說,綺羅吃藥膳對白血病的治療有幫助。”

李雲旅溫和的說:“馬伕人,醫生說綺羅移植的骨髓已經開始製造白細胞,你以後可以不用再來了。”

席幽夢臉色一變:“李雲旅……”

“馬伕人,請別忘記,你現在的身份。”李雲旅依然客氣,但席幽夢卻感覺到他的毫不退讓。

“我要見綺羅……”席幽夢不想在病房外和李雲旅發生爭執,她端着食盒的手愈捏愈緊,往李雲旅身邊擠去。

“馬伕人!”李雲旅的聲音陡然變得嚴厲,兩人拉扯間,裝有水餃的食盒掉在地面上,裡面的餃子都摔得碎爛如泥。

“雲旅……誰在外面?”病房是虛掩的,丁綺羅現在還下不了牀,聽到門外有重物落地的聲響,下意識便叫喚起李雲旅的名字。

“沒什麼,我不小心撞掉了東西。”李雲旅大聲說道,隨即壓低的嗓音:“馬伕人,你要我在綺羅面前說出你已經結婚的事實嗎?”

席幽夢的雙臂被李雲旅箍住,她伸手捂住嘴,臉色蒼白得象死人一樣。

“李先生,內人情緒激動,我會好好照顧,你可以放開手了。”馬行空從背後環住席幽夢。

李雲旅見狀鬆開手:“好吧,綺羅的病情雖然已有好轉,但我認爲還不適合受到刺激,希望馬伕人不要再來探望了。”

席幽夢魂不守舍的被馬行空拉走,雖然並沒有發出聲音,但悽慘的神情仍然讓李雲旅有些不忍。

“綺羅,今天感覺怎麼樣?”李雲旅一腳踏進病房,立即自然的把門帶上,門外一地的水餃很快就被清潔工人清掃乾淨。

“還好,幽夢呢?她今天還沒來嗎?”丁綺羅的臉依然沒有恢復,但那雙靈動的眼卻神采奕奕,滿是期待。

李雲旅心中頓時有些微不愉,不過他依然一臉溫柔的在病牀邊坐下:“她說有些事要忙,暫時來不了。”

丁綺羅很是疑惑,但李雲旅說的總不會有假吧?何況她也不想把自已和席幽夢的事情拿出來談論,於是笑笑便閉上眼小寐。

有些時候,要得到某些東西就得使用手段,千萬不能心慈手軟……李雲旅想到丁憲的話,精神一振。他做得沒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將來綺羅可以過得更好。席幽夢這樣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好好照顧綺羅,他會比席幽夢做得更好。

席幽夢失魂落魄的模樣讓馬行空看了十分生氣:“幽夢,你清醒一點,現在你是我的老婆。”

“都是你們在逼我,你們都在逼我……”席幽夢兩眼失神,嘴裡喃喃自語。

“幽夢!”馬行空覺得有些不對,試探的伸手拍拍席幽夢的臉。

席幽夢突然猛的抓住馬行空的手一咬,馬行空痛得差點跳起來。他正不知道是該把席幽夢推開還是一腳踹到一邊的時候,席幽夢突然又鬆開嘴,看都不看他一眼,嘴裡碎碎念着什麼一個勁的往前走。

馬行空舉手一看,好傢伙,掌上正反兩面各一道深深的牙印,都見血了。馬行空覺得有些毛骨悚然,這該不用打什麼打犬疫苗吧?

席幽夢那瘋狂的勁頭把馬行空嚇住了,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要不要追上去。其實想想,席幽夢拿刀捅他的時候,和剛纔那表情說不出的相似,她該不會是精神有問題吧?

馬行空磨蹭了半天,決定還是不追上去,萬一席幽夢一時想不開又咬他怎麼辦?馬行空想着想着就決定先回醫院消毒傷口,順便再包紮一樣,至於席幽夢,還是讓她冷靜冷靜吧!。他就再喜歡席幽夢,也不想拿自已的生命開玩笑。

席幽夢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她只是有些衝動,壓抑不住的衝動。她咬馬行空的時候,心裡很清楚正在咬,但卻停不下來。席幽夢覺得渾身發冷,心裡就象有一隻野獸關不住,時時刻刻都想出來。她恨,她怨,她想毀了所有一切給她製造苦難的人。

席幽夢站在高架橋上望着橋下滔滔的江水,身後是呼嘯而過的車輛,大風颳亂她的頭髮,吹得她睜不開眼睛。

爲什麼會這樣……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