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過去了兩三天,一直都沒有破案的跡象。
這期間魏寧還主動下山了兩趟,想要詢問一下公安偵破的情況。
可是他們在山上都沒發現什麼線索,到了山下就更別提了。
在公社派出所的公安們眼裡,整個現場和案發的情況都說明,這件事情絕對不是一次臨時起意的犯罪,肯定是經過長期的踩點觀察和謀劃的。
小偷非常小心謹慎,沒在現場留下任何的痕跡,而且這個小偷似乎很善於隱藏自己,村裡人都沒有發現有陌生人進出村子。
一個是因爲可能小偷就是本村人或是本村鄉親熟悉的一些人。
再一個也有可能是這小偷,對行動時間把握的非常好,他動手的時候可能正好趕上大家都在家裡面吃飯,沒有人出門自然就沒人發現他。
公社公安也是愁啊。
他們現在就怕什麼案子跟江雲川和陶茹這兩口子扯上關係,因爲一旦扯上關係,那就是領導眼皮子底下的大案。
不破案都不行,可是想破案也得能破掉啊!
與此同時,魏寧的心情是越來越憂鬱壓抑。
在經費被偷的第二天,毛鬍子上山的時候就交給了劉可平五百塊錢。
說是陶茹那邊讓他帶過來的。
劉可平也並沒多想什麼,而是把這五百塊錢又想要交給魏寧。
魏寧卻直接拒絕了。
她除了埋頭出力幹活之外,平時的時候幾乎是一語不發,就連吃飯時也是自己端着碗在一個角落裡,整個人似乎呆呆的,有時候跟她說話,她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大平,這錢你先管着,還是組織幾個男知青,下山去我說的地方把種豬先買上。”
兩位老教授還是覺得他們的工作不能耽誤。
不過兩個老人什麼沒見過,看到魏寧現在的工作狀況,心裡也有些擔心,不由得提醒跟着他們工作的其他知青,要多關注一下那小姑娘的身心狀況,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出什麼事。
但是就算他們在知青點裡面什麼都不說,外頭的人卻不會那麼容易的放過魏寧。
特別是村裡的人也不知道是怎麼着,都覺得就是因爲魏寧才搞的丟了那麼一大筆錢。
魏寧覺得自己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在對她指指點點。
這讓她心裡承受的壓力巨增。
其他的知青們想的也比較簡單,讓魏寧趕緊忙起來,就不用去想那麼多事情了。
但偏偏是這天魏寧到小河溝邊洗衣服,聽到那裡有幾個村裡女人又說起了這件事情。
“怎麼大隊長說那錢還找不回來嗎?”
“找什麼呀,事情都過了這麼些天了,就算是能找着又怎麼樣,估計早就讓那小偷揮霍光了。”
“什麼人呀,才這麼幾天就能花掉那麼些錢,現在要是公安能幫着把人給找出來,保證錢還能追回來。”
“你說的那是咱村裡,有錢也沒地方花,要是放在公社上,估計這錢現在早就花出去了,你沒打聽打聽?上小陶他們家那個飯店去吃頓飯都花不少錢呢。”
幾個正在洗衣服的女人彼此之間討論着。
魏寧這些日子原本就不願意和人打交道,因此她尋找的那處洗衣服的地方是在一堆蘆葦叢的另一邊。
蘆葦把她的身影給遮住了,但是那邊傳來說話的聲音卻聽了一清二楚。
她本想離開的卻又不想再鬧出更大的動靜,叫別人發現自己。
只好繼續在那裡,一邊洗着衣服一邊聽。
“你們說這錢丟的蹊不蹊蹺?”
“那還有個不蹊蹺的?咱都是過來人,這些事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想想就知道了。”
“我看就是那管錢的小姑娘自己拿的,這事太好了,哭一場,那錢就到手了,這麼容易,那不是方便嗎?”
“可是呢,我就說,有這麼巧的,我看那小丫頭不吭聲,倒不像是能幹這事兒的吧?”
“會咬人的狗還不叫呢!”
“你沒看現在就跟沒事人似的,天天該幹啥幹啥了?等過幾天這事兒再過去了,那可不就自由自在的了?”
“還能是這樣呀,那可得跟大隊長那邊都要說道說道,別把這人給放跑了!”
幾個女人越說越煞有其事。
魏寧在這邊聽得全身發抖。
她最害怕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原本丟錢之後,她最擔心就是別人會認爲這事跟她有關。
經過這十年,這些受過苦的人,誰不是風聲鶴唳?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父親不就是因爲堅守着自己過往的原則,不肯在那次運動之中站隊,最終成了被針對打壓得對象,還被冤枉偷竊,如今還在遙遠的鄉下受苦。
她現在也成了被人懷疑的對象,以後這日子還怎麼過下去?
如果在這小山村中壞了口碑,那很有可能會受到更多殘酷的對待。
這姑娘已經完全鑽進了牛角尖,越想越害怕,越想就越委屈。
與其被當成一個罪犯,她覺得自己還不如一死以明志。
這樣想着,她竟突然站起身來,一頭就扎進了水裡。
這裡投水那麼大的動靜,這邊幾個說閒話的女人們自然是聽見了。
現在正好是雨季,山裡河水豐沛,魏寧洗衣服那個位置,水又相對較深,關鍵她真是個不會游泳的。
這下子可好,整個人一下子就被水給沖走了。
“哎喲,有人掉河裡了!”
那幾個女人嚇壞了,一齊大聲叫了起來。
這時,村裡好些人正好在不遠處的田裡幹活,聽到消息,立刻衝過來,有幾個人跳下了水,過去施救。
還有人在下游的位置伸着長竹杆幫着去攔截。
但是魏寧就跟失去了希望一樣,也不主動自救。
幸好,河水到了下游,水域是越來越窄,有些地方還算比較淺得。
在田裡幹活得人也多,最終還是把魏寧給救了上來。
小溪村還有位老郎中,過來幫着壓肚子,又拍背,讓她把水吐了出來。
魏寧還是醒了,但整個人跟死了一眼,眼裡都沒有希望了。
村裡人到蘆葦後頭一看,她洗了一半的衣服還撂在那裡。
那幾個說閒話的女人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