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敏看出丁怡的疏遠冷淡,咬了咬牙根,低聲說:“其實還有一個法子的。”
丁柔眼瞼跳動,丁敏會不會同她想得一樣?丁怡有些倦怠的問道,“還有?”
“最近幾日在侯府上陪伴大姐,我看了許多,二房太太一直不肯老實,她弄出如此多的事情,不就是想讓大姐生氣?進而離間大姐同侯爺的感情,我看她就像氣壞了大姐。”
“你想說什麼?”
“侯府如今的當家人是大姐您,二房又住在蘭陵侯府上,二房太太不是很喜歡錶小姐嗎?您還沒法子讓表小姐同二老爺見面?到時您再去雖然陰狠了些,但沒別有用心的二房太太,如何也不會出這等事情,這叫以一彼之道還施彼身,讓她們吵去,也讓二房太太知道貴妾的滋味。”
丁敏略帶一絲得意,這法子可是她自己想出來的。丁柔抿了抿嘴脣,擡眸看向深思的丁怡,她對丁敏更爲的忌憚了。丁姝看向丁敏的目光也帶着警惕,丁怡笑着說:“我在好好想想,我累了,幾位妹妹先回吧。”
三姐妹起身,各自讓丁怡好生歇息,丁柔走在最後,繞過屏風時,丁怡突然說:“六妹妹,你先停一下,我有個事問你。”
丁敏回頭先看了一眼丁怡,又眯着眼睛盯着丁柔半晌,面帶笑容說:“既然大姐叫你了,你留下吧。”
丁敏走出了屋子,籠在袖口裡的手攥得緊緊的,眸色陰晦不明,她爲丁怡想到了這麼好的法子,最後還便宜丁柔?丁敏如何能甘心?
屋子中,丁柔走到丁怡近前,垂首站着,聽見闔眼的丁怡問道:“你是不是像丁敏想得一樣?”
捲翹的睫毛輕顫,丁柔低頭看着露出她裙襬處的鞋尖兒·輕輕的嗯了一聲,她亦不是良善的好人,誰對不起她,她會報復。
丁怡睜開眼·伸手拽住丁柔的袖子,將她拉坐在自己身邊,丁怡輕輕碰觸丁柔的臉頰:
“我單獨留下你,就是擔心你想歪了,按說五妹妹是我嫡親的妹妹,可我不知怎麼偏就看重你,許是你幫過我。罵醒過我,五妹妹許配給表弟,朱家簡單些,四姨母疼她得緊,我是不用擔心的,朱家表弟可沒上杆子當小妾的表妹。”
丁柔低聲說:“二太太過分了些,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按三姐姐說的應該讓她知道大姐姐的得委屈。”
丁怡淺笑,見到丁柔眼底的不忿,笑容越發的濃了,手搭在她的肩頭,將丁柔拉近,在梳妝檯上放置的鏡子裡映出眉眼相似的兩人,除了眸子略有不同,丁怡臉上帶着病態的蒼白外,她們姐妹很是相像。
“六妹妹同她不一樣,你是爲我不平,而三妹妹是想討好於我,是別有所圖。”
丁怡撩撥着丁柔耳邊的足金耳環,說道:“你雖然聰慧,但太過計較得失。別人對你一分好你便還一分,別人對你不好了,你會加倍還回去,在尋常家裡,你這麼做沒什麼,但六妹妹是註定嫁望族的人。須知後宅裡的人沒有人是傻子,你呀,弱點在於太精明,太自我,眼裡容不得沙子,強剛易折啊,六妹妹將來成親了,你就不是一個人了,有丈夫,有兒女,還有操持的一大家子人,甚至你身上擔着夫家的名譽。”
丁怡見丁柔有些不明白,聰慧的她很少露出這分神色,接着說道:“我雖然掌握着蘭陵侯府,婆母被母親警告了,她不會再管表妹的事情,但不管不意味着她不知道,先不說我如何算計二房老爺,這種事如何都瞞不過她,二弟妹一定會鬧開的,到時婆母會以爲我薄涼,如此算計兄弟一家,即便我有孃家做依靠,她心裡也會輕看我一些,會更爲偏向二房去,侯爺不見得會感激我,反倒認爲我大好的局面會被二弟妹翻盤,”
“二太太設計的大姐夫,侯府太夫人不知道?我也沒看她給你做主,還不是都偏向着二房太太?”
“她能同我一樣嗎?我是蘭陵侯夫人,是趙家族長夫人。”丁怡自信的微笑,眸子神采飛揚,“無論我同二太太如何爭,也不能讓外人看笑話,侯府爵位尊貴,我們一大家子人才有富庶的日子過,錚哥兒纔是尊貴的蘭陵侯世子,開國到現在也就五十多年,當初太祖皇帝大封功臣,其中是有隱王之亂,但陛下登基後,削爵的,將爵的可不是一家兩家,如今世襲侯爵沒剩下幾家了,我怎能爲了一時之快讓蘭陵侯府蒙羞?
她同侯爺在一處,另嫁的話還可用藉口遮掩過去,外人不過議論兩句我善妒罷了,一旦成了二老爺的妾室兄弟相爭,共用一個女子,這可不是吃醋泛酸的小事兒,說句大不敬的話,陛下不滿世襲勳貴由來已久,御史都盯着呢。”
丁柔咬着嘴脣,雖然她已經知道宗族在古人心中有時重於國家,但她畢竟有着現代的靈魂,現代時宗族觀念淡薄,她的叔叔嬸嬸什麼的,見面不過是點點頭,他們倒黴也牽連不到丁柔身上,各掃門前雪罷了。
丁怡笑着說:“左右不過是個妾室,只要侯爺心在我處,她想不開,我多個奴婢用。用這種手段進門,你當侯爺會看得起她?侯爺的性子六妹妹不知,最惱恨算計他。”
“大姐姐說得我明白了,可我……”丁柔脣邊露出嘲諷,“我即便想到了,也不一定做到。”
丁怡搖了搖頭,嘆息道:“六妹妹的性子,將來會吃苦頭的,好在聽母親說,丁家小姐不會再嫁入勳貴之家,你嫁個有官職有本事的丈夫,雖然妾室的事避免不了,但不用像我一般顧忌太多,咳咳……咳咳”
丁柔給丁怡捶背,心疼的說:“您又熬夜了?你身子怎麼受得住?”
“同賢妃娘娘孃家一起做生意,能不討好賢妃娘娘嗎?我要是不算計清楚了,不說掙不到銀子,沒準本錢都得搭進去,有好幾家看蘭陵侯府不順眼,都惦記着府裡在南邊的商道,蘇杭的珠場。”
見丁柔想說什麼,丁怡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說:“忙過這幾日,我會輕鬆些,六妹妹,我很怕死,不會拿性命身子說笑。”
丁柔扶着她重新躺下,爲她掖好被角時,聽着丁怡喃嚀:“我想活着看錚哥兒娶媳婦……”
丁柔眼眶有一分潮溼,笑着應道:“大姐姐一定會看見的,銀子可以少賺些,多少的銀子都買不來壽命。”
“嗯,我知道。”丁怡眼角滾落淚珠,“你去吧,我歇歇。”
丁柔放下了幔帳,聽着丁怡均勻的呼吸聲,她擦了擦眼角,丁怡當她親妹妹一樣,在蘭陵侯府這些日子,處處指點她如何主持勳貴之家的中饋,會說起朝中的夫人們的脾氣喜好,甚至宮裡的娘娘們的消息也只告訴她,今日教導她如何做一名合格的族長夫人,丁怡有些觀點丁柔可能不贊同,但不能否定她對自己的好。
丁怡所教的也許丁柔一輩子用不上,但她仍感激丁怡。丁柔走到門口時,見到蘭陵侯站在外面,眸子裡溢滿了疼惜憐愛,癡癡的望着牀榻方向,看他的神色,剛纔的話應該都聽見了,周圍的沒有丫頭伺候着,是他遣散了吧。
“大姐夫安。”
丁柔福了福,蘭陵侯推開一步,讓開了丁柔出門的道路,丁柔垂着腦袋,越過蘭陵侯,腳步急促了一些。
蘭陵侯瞄了一眼丁柔,無奈的笑笑,走進屋中,坐在牀榻前的椅子上,讓人取過書冊,一邊看書一邊陪着熟睡的丁怡。
丁家三位小姐住在一處跨院裡,先回來的丁敏雖然在看書,但丁姝看得出她的心思沒用在看書上,半個時辰過去了,書本一頁都沒再番,就是一個字一個字看,也太久了。
直到聽見門口的丫頭聲音:“六小姐安。”
丁敏合上書本,見丁柔走近,勉強笑道:“六妹妹回來了?”
丁柔喝了口茶水,她知道丁敏關心什麼,經歷方纔丁怡提點她的事兒,丁柔對一心想取代丁怡的丁敏更爲看不上,丁敏如今行事沒有什麼道德底線,只要能嫁給蘭陵侯,她好像什麼都肯做,丁柔一直記得她同楊門主的密談,以前以爲丁敏不會喪心病狂的謀害丁怡性命,但現在丁柔有些拿不住了。
將敏留在蘭陵侯府太危險了,丁柔向丁姝苦着臉說:“五姐姐,我想念祖母了。”
丁姝眨了眨眼睛,仰着脖子不看可憐兮兮的丁柔,“嗯?想祖母了?”
“五姐姐,好姐姐,告訴我吧,咱們是不是明日就能回去了?”丁柔湊近丁姝,“大姐姐好了身上好了許多,母親也應該放心了,再住下去,還以爲丁家養不起小姐了呢,都到大姐姐府上吃大戶去了。”
丁姝道:“我去同大姐姐說,明日送咱們回去,六妹妹,你怎麼謝我?”
“我知道五姐姐想見四姨太太了。”
“好啊,你又笑我。”
“嘻嘻,實話,實話,四姨太太的壽日,五姐姐怎能不去?”
丁敏咳嗽了兩聲,但兩個打鬧的姐妹根本沒理會她,丁敏抿着嘴脣,看了丁柔一眼,重新拿起書本猛看。
p求兩張粉紅,謝謝。丁怡其實對丁柔很好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