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靜靜的看着丁柔,向裡面側身,然開了一塊位置,丁柔念頭一轉,坐在炕上退下鞋襪,躺在太夫人身邊。直直的看着頂棚,帳簾的花sè繡法...
“惠丫頭落到如今田地,是你二叔識人不清,但她坐不住嫡妻的位置,屢次被人算計,那像是丁家的小姐?六丫兒,內宅的日子不是容易過的,我可以將惠丫頭接回來,也可以讓人暴打你二姐夫,甚至也可把那個什麼貴妾的給賣了,別管她是不是官家小姐,只要爲妾她的生死便cào控在當家主母手裡。
身爲當家主母不可一時意氣用事,將惠丫頭領回來,外面的人如何說?和離...和離的女子好聽嗎?廣西離京城數千裡,消息傳遞困難,一旦被你父親的政敵抓住了,顛倒黑白一番,秦家的品xìng我信不過,你父親仕途看好,我不能眼看着他被這等醜事給毀了前程。”
丁家的小姐,無論是出嫁的,還是尚在閨中的,貞靜賢淑,不可因惠丫頭毀了名聲。名mén世家娶兒媳fù,不僅要看孃家的家世,同樣還要看人,惠丫頭值得旁人同情,可背地裡同樣會說,丁家教養的女兒不行,攏不住丈夫,鎮不住後宅,讓個小妾爬到頭上作威作福。從送信人口中,惠丫頭竟然下跪...”
太夫人語氣鋒利起來,“固然有那’貴妾‘的手段,可惠丫頭是...太讓我失望了,她是將自己送上給人作踐,難怪剛一入府就是小奶奶,有時你自己不要尊嚴,還指望着別人尊重你?秦家纔會眼看着惠丫頭被欺凌,那貴妾纔敢作威作福。”
“二姐姐是怕丈夫...”
太夫人面向丁柔,含笑看着她,丁柔說不下去爲丁惠開解的話,整個事情聽起來就是個局,是貴妾設下的,太夫人淡淡的道:“爲了個女人要死要活,不堪大用,雖說秦家千畝良田一顆獨苗,不是也有庶子嗎?只要惠丫頭站穩了,誰敢指責她?正妻求着妾入mén,恆古未見。”
丁柔側躺着,同太夫人面面相視,彎起了嘴角:“我明白的。”
太夫人摸了摸孫女的臉頰,“我的六丫兒不會像惠丫頭,你爲惠丫頭謀劃,我不反對,一不許危害丁家,二不許和離,其他的隨你。”
“嗯。”
“太祖皇后那般決絕的奇女子..最後也是讓太祖皇帝在後宮裡靜養,你道爲何?”
丁柔也想不通,那般優勢下,太祖皇后怎麼沒休夫呢,搖搖頭道:“不知道。”
“太祖皇后登基後,太祖皇后下詔廢除程朱理學,廢除在宋時興起的裹腳,准許寡fù再嫁,同時...也曾下詔如果夫妻不合,可和離。”
丁柔手撐着腦袋,翹起了身子,“怎麼會?”
“除了和離這一項,太祖皇后都做到了,但你可知當時的引起了多少的風波?太祖皇后差一點坐不穩皇后位置,不是因她是開國皇后,早被讀書人上書請太祖皇帝廢后了。上千年的觀念,哪能是一條政令能破除的?”
太夫人拉下丁柔,手指點了點她的眉間,道:“行事不可意氣用事,需考慮大局。”
“嗯。”
丁柔主動靠近太夫人懷裡,深刻認識到在現代是個人行爲,在古代卻是家族行爲,“我不會讓您失望。“
太夫人拍了拍丁柔的後背,“睡吧。”
一夜無話,清晨丁柔像往常一樣起netg,給太夫人掖好被子,穿上衣服去承鬆園院子裡晨讀,再冷丁柔也會堅持,她需要掌握的東西太多了,容不得她驕傲自滿,只有不斷的豐富學識,不斷的向前,她才能真正的做到掌握自己的命運,不做家族的棄子,回了丁府,丁柔就沒想過再能離開。
讀了半個小時,丁柔在院子裡慢跑起來,腳下嘎吱嘎吱的踩雪聲,清晨往來的下人見怪不怪了,哪日沒見到六小姐才奇怪,身體是自己的,在醫療相對落後,感冒拉肚子都會死人的古代,丁柔更注重身體保健,活着,只爲了活的更好,活得更有有滋有味。
丁柔正準備回屋陪太夫人用早膳時,老太爺身邊的親隨叫住了她,“老太爺讓六小姐去書房。”
“現在?”
“是。”
丁柔調轉方向,去了書房,一進mén見老太爺穿着薄衫,在宣紙上寫着什麼,丁柔看他的行筆知道是在關鍵時刻,靜靜的站在一旁,這一站就是一刻鐘,期間丁柔身體沒一絲晃動,沒出一點聲響,老太爺寫下了最後一筆後,長長的吐氣,吸氣,看了丁柔,net邊帶出一絲笑容,“你也來看看,老夫寫得如何?”
丁柔一命走到老太爺身邊,目光快掃過桌子上鋪着宣紙,丁柔讚道:“好,真好。”
老太爺暢快的大笑,“是老夫近幾年寫得最好的。”
丁柔讚歎的點頭,“祖父的字真好,深得王柳真髓。”
“你呢。”
丁柔罕見的臉紅了,“我那手字拿不出手的。”
“不盡然。”老太爺從一旁的紙張裡出抽出兩張,“這是你寫的。”
“是孫女練字時寫的。”
“你不是腕力不足,也不是沒恆心,是太過刻意。”
老太爺指了指身邊的位置,丁柔現多了把椅子,丁柔坐下,老太爺起身,丁柔想起來時,被他按住肩頭,道“提筆。”
丁柔拿起máo筆,手被老太爺的手攥住,隨着他在宣紙上寫字,丁柔愣了一瞬,老太爺道:“不得分神。”
丁柔認真的感受如何下筆,如何藏鋒,一個教的認真,一個學的仔細,他們全然忘記了用膳的時辰,太夫人聽說後,命人用溫和熱着飯菜,欣慰的笑道,“老爺多久沒教過人寫字了?”
丁家老太爺的墨寶千金難求,平生只教過三人,一是當今萬歲,二是兩個兒子,丁柔爲最後一個。
書房裡,老太爺把着丁柔的手,寫了五六張後,便鬆開讓她自己寫,同樣一詩詞,同樣的字,等到丁柔再落筆時同往常有些不同,看了許久老太爺縷着鬍子,“孺子可教。”
等到丁柔停筆後,身子彷彿麪條一樣軟在椅子上,原來寫字也需要入定,老太爺道:“第二個書架上的書,你拿回去仔細看看。”
撇下丁柔,丁老太爺拄着手杖離去,沒說一句多餘的話,丁柔顧不得老太爺今日的反常,闔眼體會方纔寫字時的狀態,過了一會,拿起最後寫的一張,丁柔笑了,原來她也能練好字的。
聽老太爺的話,從書架上拿了書籍,此時腹中才有飢餓感,丁柔走出了書房時,日頭已經在正當空了,早膳省了,可以直接用午膳了。
丁柔去了太夫人房中,聽見動次間有人說話,看mén口站着丫頭,屋裡的人是大太太和二太太。隱約聽見細微的哭聲,丁柔不好進去,先去小隔間休息,嵐心端着點心玫瑰糕,“是太夫人特意吩咐廚房給做的。”
鬆軟的玫瑰糕是丁柔的最愛,她不願用太甜太軟的糕點,“母親,二嬸什麼時候來的?”
“早膳後就到了。”
是來詢問如何處置丁惠吧,丁柔又咬了口玫瑰糕,太夫人會讓大太太給大哥丁蕭送信的,這事只有太夫人開口才能有效果,丁蕭是長房嫡長子,哪是丁柔能指使得動的。
大哥丁蕭,大姐丁怡是雙生,今年不都只有二十歲?丁蕭的兒子都有三歲了。丁柔想着秦家來京城後的安排,太夫人的意思,只要不涉及丁家名聲,隨丁柔設計,但她也不會過多的netbsp;
“秦家,秦家。”
秦家不僅有良田,聽說還有些生意,是那名貴妾拉到的生意,而合作的人,是錢老闆——下屬,以爲攀上楚凌王府就能耀武揚威?王府認識她是誰?
“母親,您放心我不敢在虧待瑜兒,老爺昨日同我說了,務必給瑜兒找個好人家。”
二太太眼睛紅腫,嗚咽道:“兒媳不敢擅自做主,母親,您看周家如何?”
“周家?”
“四姨太太也有心同咱們府上聯姻,幾個侄女唯有瑜姐兒合適。”
原本二太太就一直同四姨太太王氏聯繫着,話裡話外的意思是看重了周世顯,四姨太太不願意讓兒子娶個庶女,可她們家皇商的身份,高不成低不就,想娶嫡女也是小mén小戶的,四姨太太相不中,後知道丁棟升官成爲副主考,四姨太太動了心思,不指望求丁姝了,兒子又不喜歡丁柔,四姨太太也覺得丁柔太鋒芒畢1ù,不好把握,況且她怕兒子被丁柔永遠的壓着,便看重了丁敏,幾次探大太太的口信,大太太以她不易早嫁爲理由拒絕了。
如今丁敏生母去世,如何也得守三年孝的,四姨太太知道兒子等不起,丁二老爺雖然是閒職但在京城是出名的名士,交友廣闊,領着兒子周世顯參加了幾次文會,周世顯回來後頻頻說起丁樑對他的幫助,語氣裡很是敬佩他。四姨太太聽了琢磨,丁瑜雖然是庶女,但總比能嫁給兒子的小姐家裡條件要好些,點頭算是應下了。
太夫人皺了皺眉嘆道:“等這次科舉後再說。”
“兒媳擔心一旦周家侄子高中,婚事有變。”
“我嫌棄周家皇商的身份,等得不是科舉結果,是下個月內務府招標。”
太夫人意思很明顯,以周家的人脈來說很可能被奪了皇商的身份,到時就是清清白白的舉人人家,纔可同丁家聯姻。
一輛青布馬車從丁府側mén而出,向錢府行去,丁柔撩開馬車的一角,看着熱鬧的街道,她終於贏得了獨自外出的機會,這也算是走出的第一步。
ps看看明天能不能雙更,不是夜不想多更,是沒寫過這種類型的文,很費腦子,大綱什麼的都推翻重寫過,碼字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