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皇上駕到”猶如魔咒,一瞬間這兒的女人們全都忙活起來——不是在注意自己的身上,就是在檢查其他的什麼地方,生怕在皇帝面前落得個不好的印象。
只是這皇帝的速度略快,小宮女兒和小太監們只來得及將小皇子的尿布和地上的“水漬”搽乾淨並順帶用什麼東西去去味兒,趙婉清衣裙上沾着的那點兒卻是無能爲力了。
趙婉清倒是想去換一套衣服,不過皇后這兒想也不可能有她這種大臣女兒的衣服,更不用說大家都在這裡接見聖駕,她一個人卻半路離開。
穿着那樣的衣服內心直犯惡心,可要是不穿更不成體統。趙婉清內心各種不滿,可眼下也只能憋憋屈屈地站在那裡。
在場的人雖然不是那雪中送炭之輩,但也知道這不是落井下石的時候。只是都不知不覺地,遠離了趙婉清幾步,硬生生地讓趙婉清周邊兒空出了一圈兒。
趙婉清面色發燙,內心恨得一陣一陣的,不過她也知道這些人都是平日裡說親道熱的,一有事兒人家不反推你一把就不錯了,哪裡還想着幫忙,所以也只能咬碎了牙齒往肚裡吞。
等着吧,等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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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從晉王的口中得知現在的皇帝最少擔心他看起來老或者年紀大了,不過在這些人眼中,倒只是看到了一個大氣爽朗且精神矍鑠的老年人。
皇帝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後還跟着幾位皇室宗親和兩位異姓王。
見皇帝來了,那些個命婦都低頭行禮,半點兒想要偷覷聖顏的動作都沒有,深怕腦袋垂下的角度不夠低讓有心人看到了胡說什麼冒犯聖顏之類的。
“哈哈哈哈,皇后今兒這裡可真熱鬧。”皇帝的目光並沒有落在這些命婦或者臣女的身上,而是直接龍行虎步走到了費皇后的身邊——畢竟他活了這麼多年了,又是普天之下的主人,有什麼樣的美色沒見過?還用得着去看別人家的妻子嗎?
見費皇后只是溫婉地笑着,皇帝也不惱——看慣了那些總是對自己各種順從的美麗面孔,費皇后這種不進不退的態度偶爾也會讓皇帝頗感興趣。更何況,今天本來就是皇后的生辰。
想到這兒,皇帝笑道:“今兒皇后生辰,陪在朕身邊也二十多年了,朕便送皇后一件生辰禮——”說到這裡,皇帝故意略略停頓了一下,“百順街一條。以供皇后輦輿往來遊賞。”
壽禮居然是“百順街”!
大家一下驚呆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連自從皇帝來了都表現得十分風輕雲淡的皇后也眼睛微睜,一時半會兒的沒有反應過來。
燕皎然聽到系統精靈已經在說“皇帝果然不愧是土豪,24K,純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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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順街,可以說是大慶最繁華的街道之一。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紅磚綠瓦或者那眼色鮮豔的樓閣飛檐是酒肆、飯館、成衣鋪子、胭脂鋪、玉器店、茶樓等等。
除此以外,街上還有或蒼邁、或風雅、或清新、或世故的行人,車馬粼粼、人流如織。
據說從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到半夜,都有着商販們頗具穿透力的吆喝聲,偶爾還有一聲馬嘶長鳴,是商賈彙集,也是所有出行遊玩必去之地之一。
最重要的,百順街……是當初皇帝和費皇后初識的地方。
一時之間,饒是費皇后也覺得也忍不住心動了一下。
她看着皇帝,從那種已經爬滿了皺紋的臉上,從那花白的頭髮中,卻彷彿依稀看見了當年那個高大俊朗的青年:“……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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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皇帝幾乎是天底下最有錢有權的人,但是再怎麼說他還是個人來,而不是有超能力的外星人之類。
所以皇帝所說的送上百順街,實際上也是在皇宮之中打造一條和百順街一模一樣的“複製品”罷了。
饒是如此,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也是無法估量的。
燕皎然跟着晉王身後,隨着文武大臣、王公貴戚簇擁着龍車鳳輦出西直門外,轉彎向北,便見着了一座用一整塊白玉造成的牌坊,下面設有木柵欄的坊門。
進去之後便可見鱗次櫛比的各種鋪子,店鋪前揚着各式店招,有茶坊酒樓,古玩玉器、花木盆景之類,店小二也操着一口地道的百順方言,小巷深處居然還飄來了少女的一陣陣賣花聲。
費皇后聽着,嘴角掛起一絲微笑,眼神也透出了幾許懷念。
在店鋪的背面,並不是光禿禿的石牆,而是一條波光粼粼清澈碧透的河流——當然,這是皇帝讓人人工鑿制的。
河流這邊是店鋪林立,河流對岸則是遠山逶迤,花田芬芳,偶爾有幾間竹籬茅舍點綴,偶爾還可見幾位少女臂上挎着小籃嘻嘻哈哈結伴而行。
見狀,不管是去過還是沒去過百順街的都發出了讚歎之聲。
燕皎然也是如此。
不過她的關注點很快就歪了:“……這得都多浪費啊……”
雖然她的聲音很小,但晉王就在她的身邊,聞言立即看了她一眼。
燕皎然一愣,隨即向晉王示好地笑笑,正要告饒,卻感覺道一道讓人不舒服的目光,下意識的一看,正對上趙婉清含幽帶怨地看着自己身邊的男人。
趙婉清此時還是穿着那件被小皇子“賜福”了的衣裙,此刻站在那麼多大臣千金之中,雖然周圍隱隱有個空圈兒,但反而將她整個人凸顯了出來。
不知道她是想通了還是怎麼的,大大方方的站在那裡任人打量,眉眼間透出些自傲。
只在看見晉王時方變了面色,水潤的眸子暗藏無數複雜難言地情感,似幽怨,似憤怒,又似愛戀。
無論晉王站在哪裡,她的視線總是跟着他,那幅情深意重的模樣,就怕別人不知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