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皎然知道自己根本就瞞不過晉王,所以,晉王問什麼,她就老老實實地回答了什麼。她想的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因此想着自己都這麼老實了,晉王應該不會對自己生太大的氣吧?
但是,她完全低估了自己在晉王心中的重要程度,也完全低估了晉王因爲這件事情所引發的怒火!
因此,當她被晉王整個人打橫放在大腿上,當自己的臀部傳來疼痛的時候,她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被……被打了!
而且還是像小孩子那樣被打·屁·股了!
燕皎然反應過來之後,只覺得羞憤欲死——她都這麼大個人了,都是兩個,不對,即將是三個孩子的娘了,晉王居然還這麼對她!
氣憤之下,燕皎然決定不將自己現在肚子裡又有小寶寶的事情給晉王說了!讓他無知後悔去吧!
燕皎然表示,自己纔不是因爲自己現在的身體情況懷孕會讓晉王擔心掛念纔不說的呢!
只是,爲什麼晉王完全可以接觸到靈魂狀態的自己呢?
“或許,是因爲我們是已經綁定了靈魂的伴侶?”聽到燕皎然的喃喃自語,晉王低聲開口道。
燕皎然這才發現,自己剛纔已經不知不覺之中將內心疑惑說了出來,但是,新的問題又來了:“可是……系統並沒有表示我們是綁定了靈魂的伴侶啊……”
勾起嘴角無聲的笑了一下,晉王將燕皎然抱起來——輕飄飄的,就像是一朵雲又像是一縷風,這個時候晉王才真切的感受到這並不是一具血肉之軀——低頭在她的嘴脣上啄了一下。
果然,即使不是血肉之軀,那觸感還是一如既往的熟悉和真實:“你忘記了,之前那系統精靈,那個高位面的世界意識,都是通過腦電波的形式存在的,如果說腦電波就和靈魂等同的話,你想想,那系統涉及的方面,不也是靈魂嗎?那我們,不就是靈魂的伴侶嗎?”
聽着晉王帶着清冷和低啞的聲音響起,燕皎然只覺得全身都酥酥麻麻的,一顆心也像是泡在了溫熱的蜂蜜水裡,甜甜的又軟軟的——靈魂伴侶啊……這個詞語光是聽起來就那麼讓人心動……
······
“大概就是這個原因吧,所以我才能在別人都看不見摸不到你的時候依然不會受到阻礙,而墩仔因爲是我們的孩子,所以雖然不能碰觸,但他也能看到你。”晉王感慨似的說完——他也沒想到,這個世界居然這麼奇妙,他突然覺得,自己過去的那二十幾年裡看東西看問題的方式方法實在是太過狹隘了。
自從娶了燕皎然以後,他的世界就慢慢發生了變化,到後來甚至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他並不排斥這種變化,但是他覺得,自己似乎以後對待事情的各方各面上也應該用更開闊更灑脫的態度了。
這個念頭一出現,晉王就感覺心裡一動,隨之,不僅原本還有些凝滯的內力快速而平穩地流通起來,甚至連整個人都感覺一輕。
晉王明白,就在剛纔的時候,自己的武功境界又已經提升了一個小小的階層。
不要小看了這小小的一層,如果說之前面對敵人的毒箭,晉王只能夠躲過的話,那麼現在,晉王完全可以毫不避諱地正面面對——因爲他現在完全可以在身體周圍凝結一層真氣的“防護罩”,雖然時間還極爲短暫,但足夠在這短短的時間裡躲過致命的一擊了。
要知道,戰場上,哪怕是眨眼之間,就可以決定一條性命的存在與否。
但是,晉王知道,之所以自己現在能有這樣的變化,正是自己的王妃用命換來了的,因此他沒有半分欣喜,只是讓燕皎然快些回去。
雖然這樣有些無情,但是淼淼也說過,這個靈魂離開身體的時間不能太長,距離不能太遠,否則到時候會發生更嚴重的事情。
燕皎然雖然不捨,但是知道自己的情況並不是允許自己多逗留的。
只是……
“雖然我不太懂戰爭,但是,似乎軍營之中出了內賊……我是很相信王爺您的能力,不用我一介婦人幫助,但是,如果有更強大的武器幫助,您覺得可以用嗎?”見自己的危機似乎過去(?)了,而晉王的狀態也好了起來,燕皎然也終於有空餘的大腦空間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了。
聽見燕皎然這麼說,晉王還略略有些疑惑,燕皎然就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在他的耳邊說出了兩個字。
雖然只是輕輕的兩個字,但是落在晉王的耳中卻如同炸雷一般:“……炸藥?!”
······
“準確地說,是炸彈。”燕皎然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說出的是多麼驚世駭俗的語言,畢竟男人和女人的思考方式不一樣,而燕皎然認爲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女人,並沒有那些女強人一般敏銳而寬廣的眼光,因此她看到的只是這對晉王的助益。
當初她緊緊憑藉着三顆從系統中購買的炸彈,就差點將海王島夷爲平地,更是徹底擊退了那原本將他們一羣人圍得嚴嚴實實的反叛的海盜,徹底扭轉了局勢。因此現在想來,這東西的存在也一定能夠將現在這些入侵的外族徹底地擊退出去!
她很想晉王,非常非常想,所以她希望戰事能夠早些結束,讓晉王快些回來。
但是晉王和燕皎然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在他聽到燕皎然說出了炸彈以及曾經在海王島使用過之後,晉王就知道,這是非常可用的。
戰爭,自古以來都是非常殘酷的,晉王自然不會考慮現在炸藥的出現會不會引起什麼*冷兵器的變遷爭端,他只需要減少己方的損失,並且取得戰爭的徹底勝利便可以了。
其實,準確說來,炸藥這種東西早就已經發明——那就是煙花。
並不是大家不懂得居安思危,只將這原本是武器的東西用來玩樂,而是這個時候後發明的火藥不僅需要明火點燃,而且爆炸威力也不大——最多能夠炸斷手指什麼的——因此誰都沒有往戰爭方面上想。
但是晉王和燕皎然不一樣,他們經歷過另一個科技發達的世界,在那個時候,炸藥用作武器的技術已經十分成熟了,就算晉王並不是這方面的狂熱者,在軍事戰爭這方面,他還是作爲一個男人去了解了不少。
更何況,燕皎然曾經在系統失去購買功能之前還買了不少東西的製作配方,其中這梯恩梯炸藥就算其中一種。
只是,燕皎然畢竟是個化學盲,所以完全不懂那裡面的東西到底什麼是什麼。
“你去將這東西交給雩風和應鐘,他們兩個應該對這方面比較熟悉。”
······
應鐘燕皎然認識,就是那次晉王帶着她去那船塢的時候那個很得暮雨欣賞的那個年輕男子,沒想到他在這方面也有涉獵,但是那個雩風……
聽自家王爺說,是個道士?!
經過季白、李太醫和周大夫輪番把脈,確定身體的毒素已經徹底清除,並且腹中的胎兒也安然無恙之後,燕皎然終於能夠鬆口氣去問這件事情了。
孟秋聽到燕皎然問這件事,那張俊臉上出現了一種很奇特且難以形容的表情,不等燕皎然繼續深問下去,季白就在一旁說:“反正我已經遞了消息出去了,大概過幾天,那傢伙就會趕過來……的吧?”
說到最後,季白也有點兒不確定了。
這讓燕皎然更加好奇那個雩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不過,燕皎然的這點兒好奇心也只是一閃而逝——畢竟比起自家王爺,其他男人着實不能在燕皎然心中留下什麼太深的痕跡。
明確了雩風最早也要幾天後才能趕到,燕皎然先找到應鐘,將那梯恩梯炸藥的方子給了他——但其實,應鐘更偏重的是這種炸藥的裝載以及保存等方面,畢竟,這種炸藥雖然是相對其他炸藥要安全得多,但是燕皎然可是打算到時候運往朔關的,這一路上磕磕碰碰的都不能避免,必須地做好最強的安全措施。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燕皎然發現現在的世道已經開始亂了起來。雖然建州因爲偏遠的關係,還沒有收到影響,但是從那秦曉彤的嘴裡,她發現這段時間百姓之中那反慶復旻的聲音越來越大,有不少地方——尤其是蜀疆和淮州等地,已經發生了好幾起那朝廷官兵與反賊的衝突,死傷陸陸續續加起來也有好幾百人了。
而按照這樣的情況下去,這樣的情況只會愈演愈烈。
唯一值得情緒的是,現在的朝堂在晉王遠赴邊關之前進行了全新的管理方式,要不然,現在無新皇,又內亂不斷,早就應該出現民不聊生的情形了。
而現在,只是人心惶惶而已,已經是很良好的情況了。
······
五天之後,雩風風塵僕僕地趕來了。
當時燕皎然正在給墩仔和淼淼喂粥。
墩仔和淼淼都一歲多了,他們這個年紀,已經長出了幾顆白白的小牙齒,要吃的東西也不僅僅限於*了。
燕皎然曾經買過專門介紹養育孩子的書籍,再加上老夫人她們的經驗之談,因此用軟米和海魚肉鬆以及菠菜泥熬得爛爛的、稠稠的,給兩個小寶貝填肚子——當然,稀釋的淨化原液是必不可少的。
不知道是不是那段時間燕皎然中毒昏迷過,墩仔自從燕皎然甦醒之後便黏她黏得緊,連以往最喜歡抱着不放手的淼淼都要暫時屈居第二位了。
自己兒子親近自己,燕皎然自然也歡喜得很,因此除了平常的事情外,剩下的所有空間時間都和寶寶們黏糊去了——自認爲有一顆純爺們兒心的萌寶寶淼淼表示,這氛圍實在是甜得她還沒有長完的牙都要掉了。
而對於燕皎然的這種狀態,老夫人也表示喜聞樂見——一來嘛,大概是因爲自己的孫子晉王雲在淵從小就是爹不疼娘不……來不及愛,所以她老人家對這種母子溫情特別的在意;二來嘛,則是因爲燕皎然之前才中過毒,雖然幸得神醫妙手回春讓她醒了過來的,但是老夫人表示這種折騰自家孫媳婦兒受不受得了,還有孫媳婦兒肚子裡的自己的另一個曾孫子受不受得了。
因此,見到燕皎然心情放鬆,吃的好睡的好,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她的一顆心也放下不少——她知道,在自家孫子不在的這段時間,孫媳婦在這段時間是一直咬牙扛着這一切的……倒不是沒想過讓雲家的其他叔伯親戚來,但一來他們是遠親,二來……發生了之前慫恿晉王納妾以及各種吃裡扒外的事情後,老夫人是一點兒都不相信他們了。
本來這世道就夠亂的了,她可不想打開門之後引進一羣流口水的豺狼虎豹進來。
喂完了米粥,又哼着歌將兩個小粘人精(淼淼:我纔不是纔不是黏人精,都是墩仔那個一點兒男子漢氣概都沒有的傢伙)哄睡着了,燕皎然才急急忙忙地去見那位雩風道長。
······
從殷正的話裡來說,雩風現在說是道士,其實以前乾的是方士這一行。而一說到方士,就不可避免地會想到丹藥、煉丹等等。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據說雩風早些時候做過丹童,所以對煉丹爐有點兒熱愛,他並不執着于丹藥,實際還對丹藥有些鄙視。
聽孟秋和季白說,在和他們相識之後,他還經常對他們這些兄弟們講些哪裡的丹士服丹把自己給吃死了,哪個丹士嘴裡的大蒜味兒能臭死臭蟲等等類似的八卦。
當時聽到這裡,燕皎然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吃丹藥結果卻反而腫了熹貴妃的謀害的皇帝。
這雩風之所以對煉丹癡迷,是因爲他喜歡看煉丹過程中各種變化,比如膽礬這種藍色晶體加熱變成白色粉末,加水後又變藍,反反覆覆就夠他玩兩天的。
當然,也正是因爲這樣,晉王在打算製作炸藥的時候,一下子就想到了雩風——其實方士,就是最早期的化學家的雛形,而炸藥,就是化學這一行業的。
因爲大家都說雩風的道士,因此在燕皎然的現象中,有着“雩風”這個名字的男人應該是十分清俊出塵的,但實際上,當燕皎然見到的時候,是一個頭發亂糟糟臉上還帶着亂七八糟的黑印子的男人,他正捧着燕皎然重新用紙筆抄錄的梯恩梯的方子看的如癡如醉。
據說當時接到消息的時候,雩風正在煉製他新混合的幾種東西,因爲不留神,火候沒掌握好,因此發生了小心爆炸,結果給薰了個灰頭土臉。又因爲晉王催的急,而且他也對這種神奇的梯恩梯十分好奇,因此什麼東西都沒收拾,甚至梳洗都來不及(……)就急急忙忙地快馬加鞭趕過來了。
即使聽了這樣的解釋,燕皎然也就覺得面上的笑容有點兒僵——這形象的落差也太大了點兒,不過……她也不是沒有聽說過那些所謂的“研究狂人”,知道他們一旦“發功”,那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視外界於無物的。
想當初暮雨還爲了研究船隻而好幾個月沒回家,連自己有兒子都是別人費盡周折才告訴他的。當時蘇子洛挺着大肚子威脅自家夫君說這件事要記一輩子,並且連寶寶出生之後還要給寶寶說,可把當時燕皎然笑得肚子疼。
大概是這樣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於那雩風被孟秋這些兄弟們壓下去洗漱乾淨變成了仙氣飄飄的道長一枚,在燕皎然的腦海裡那個猶如流浪漢的模樣也揮之不去。
但是,撇去這些不談,雩風的能力的確是有目共睹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那梯恩梯炸藥所需要的材料,他就湊得八·九不離十了,接下來,就是按照那個方子進行實驗和改進了。
······
晉王不在,御旻來的次數反而多了——畢竟都是女人,而且……是女人幾乎都抵擋不住萌萌的寶寶的魅力——不過,不當海盜頭子之後,御旻更多的是時間是和秦曉彤一起到處走,這讓孟陽頗爲怨念,畢竟電燈泡這種東西,不管是知不知道這個概念都不太受歡迎的。
而秦曉彤的態度也挺奇怪,要說對孟陽沒感覺吧,但是面對孟陽的時候總是和別人不同,是以被孟陽撩撥就跟炸了毛的貓兒一樣;但要說她對孟陽有感覺吧,每次孟陽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她又像是泥鰍一樣滑走了。
燕皎然發現,自己自從成了親有孩子之後,似乎對這些事兒越來越感興趣了。
當然,另一件牽動燕皎然的事兒自然就是墩仔和淼淼,平日裡,蘇子洛也會帶着她家的那個小帥哥一起來“啊啊呀呀”,所以燕皎然這段日子過得算是忙碌且快樂。
這天早晨,燕皎然難得起了個早牀,摸了摸自己已經有些圓圓的肚子——很奇怪,明明沒有診斷出來的時候,小腹好像沒有什麼變化,但是自從中毒昏迷醒來之後,自己的肚子就跟吹起了似的一天比一天要大一點兒——準備起牀。
卻不想,剛剛穿好衣服就突然聽到一陣破空聲,然後梳妝檯上旁的柱子上紮了一支飛鏢。
“啊——!”身爲孕婦,燕皎然現在的膽子要比平時小很多,她的這一聲尖叫也引起了守在外面的孟秋他們的注意,趕緊進來一看,卻並沒有發現歹人,卻發現那飛鏢的箭頭上釘着一封小小的紙書。
而在這短短時間裡探查了外面一週的殷正也面色凝重地進來了,他和孟秋對視一眼,孟秋拔出飛鏢取下那紙條展開,一下子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
燕皎然一看,只見那約一指寬的紙條上只寫了四句話——韓王歸,朝廷亂,爲新帝,念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