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看到燕皎然的出神,但是既然晉王已經決定讓應鐘還有孟秋他們在她的面前稱呼自己爲“主子”,那麼關於這些事情,他也不想隱瞞着了。不是他有多麼的大度,而是想着燕皎然既然是心向着自己這邊的,那麼有些事也不需要一再藏着掖着了。如果他的王妃想要知道的話,那麼自己就說說,如果她不想知道的話,他也無所謂。
晉王不想承認,其實他的內心是想要燕皎然去問他的。
因爲,這樣他才更能夠理直氣壯地去問燕皎然——雖然覺得現在變得這麼瞻前顧後的很不像原本的自己。
什麼時候自己也變得這麼瞻前顧後了?
晉王在內心嗤笑了自己一下,然後看燕皎然還在發呆,就乾脆將人抱到了牀上,開始寬衣解帶了。
······
聽到燕皎然結結巴巴的問話,晉王內心蕩漾了一下——這把小嗓子要是待會兒叫起來該多好聽啊,光是想想那勾魂似的聲音,晉王就嘖嘖嘖了——然後癱着一張臉用很正經的語氣道:“周大夫說過,三個月以後就可以了。”他這都等了四個多月了,晉王覺得自己簡直可以爲自己頒發一個獎章了。
等等,獎章是什麼東西?
聽到晉王的話,燕皎然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對方眼中那快要藏不住的小火苗,一時間,燕皎然覺得自己剛纔因爲脫光而有些涼的身體也熱火了起來:“那……那您溫柔點兒……”
說完這句話,燕皎然一下子就覺得很不好意思——小寶寶還在肚子裡呢,他們這做父母的,是不是也太急色了一點兒啊,嗚。
不過晉王完全沒有考慮到這個,他只是聽到自己的小王妃用那種柔媚得快要滴水的聲音求自己“溫柔”點兒,他感覺自己的胸腔就快要爆炸了!
理智?那是個什麼東西?
孩子?呵呵呵,晉王甚至想着就這麼個小東西讓他父王被迫禁·欲了好幾個月,現在要是還敢鬧騰的話生下來就“啪啪啪”給一通巴掌再說!
看到燕皎然氤氳着一雙朦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彷彿要表達自己的戀戀不捨和不離不棄似的。惹得晉王的心跳也跟着加速,氣血很快上升到一定高度。
他就知道,自己這個王妃就是自帶春·藥屬性的!那一雙氤氳朦朧的眼睛似乎帶着魔力,晉王原來並不像立刻就虎撲上去,可在接觸那一雙眼睛後,整個人就變得身不由己了。
帶着珍惜和強自壓抑的衝動,晉王將熱吻落在燕皎然光潔的額頭上,只是這樣,原本還帶點兒羞澀的人,就像是瞬間被引燃了*,口中溢出了輕微的呻yin之聲。
“嗯,王爺,快……”其實不僅晉王在忍耐,燕皎然也是一樣。畢竟她現在的體質,光靠她和晉王兩個人精神融洽是不夠的。所以現在一旦放開,燕皎然身體的渴望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就連理智也已經剩下不多,要不是心裡還是記掛着現在肚子裡的小寶寶,燕皎然恐怕自己就抱了上去。
被自己喜歡的女人用如此誘惑的嗓子催促,感受到對方比絲綢還要柔滑的肌膚,晉王此刻也忍耐的很是痛苦!不過,就算這樣,爲了不暴力的傷害牀上的人,他仍然拼命的壓制自己,溫柔的來過。
“別急我的王妃……”晉王嘴裡說着‘別急’,自己卻一副非常猴急的樣子迅速的將自己身上的累贅丟去,話音未落,晉王的身上就只剩下下半身的一條褻褲還呆在身上了。
身體的渴望一旦涌上來,燕皎然此刻或許已經完全沒有了理智,只是根據身體的需求,在無意識的找尋。在晉王低頭附身吻上來的時候,本能的擡起軟弱無力的胳膊,遞上自己嬌豔欲滴的紅脣迎了上去……
······
“醒了?”偷看別人還被人抓了這個正着,讓醒來之後就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臉的燕皎然呼吸一窒,心臟差點沒嚇跳出來。
或許是處於做賊心虛真的被嚇到了,也或許就是像平常那樣醒來之後,大腦很長時間都清醒不過,又或許是因爲好久沒有享受這樣酣暢淋漓的歡愉,燕皎然就這麼愣愣地看着晉王,傻呆呆的,不知道反應。
自從和燕皎然在一起之後,晉王覺得自己似乎也變得心思怠懶起來。此時溫香軟玉在懷,在對上那一副眨巴着無辜眼睛,面上還帶着熟睡後遺留的健康粉紅的臉,俏嫩的鼻子,粉潤的嘴脣後,瞬間覺得心裡發酥,也完全清醒了過來。心思一轉,趁對方還沒清醒反應過來,晉王強行將人攬進懷裡,然後在對方的額頭又落下一吻。
“唔!”想要裝傻的燕皎然頓時像丟進油鍋的蝦子似的,手忙腳亂起來,卻不知道此刻自己光溜溜的往哪裡躲,只好將頭埋進晉王的胸口自欺欺人。
晉王知道這人應該是害羞(尷尬)了——他就喜歡他的王妃這種在牀上歡愉的時候放得開,事畢之後又一臉羞窘的反差,這感覺就好像是因爲自己才讓對方變化這麼大,大男人的心理滿足極了——於是也沒有再做其他的動作,只是一手撫摸燕皎然柔順的長髮,一手放在了那即使懷孕也滑溜溜的肚皮上面。
至於膩歪的情話什麼的,晉王是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說這個。笑話,自知之明這東西晉王還是有的,他知道自己不善言辭,更不會像是那些風流才子一樣出口成章,連表達自己的感情都可以用詩詞歌賦一套接着一套的,所以晉王就乾脆不說了。免得畫蛇添足。
再說了,作爲一個久經朝堂考驗,又是看過了許多京都繁華奢靡背後景象的男人,那些情話在他看來根本不夠明智和男人。
呵呵,當然,最重要的是就算是燕皎然這塊小嫩肉就算是再活一輩子也不是晉王這人的對手——雖然還有不少關於燕皎然的秘密沒有弄清楚,但燕皎然本身是個什麼樣的人,晉王還是很容易就把她給看得一清二楚了。
更何況,這一開始的時候,就是他的王妃先來各種關懷他,表現她對自己的仰慕依戀之情,所以自己就更不用說這些肉麻兮兮的話了。
所以,一切的一切,說白了就是晉王在裝模作樣,就算是他刻意把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往說出來的時候,其實內心也是算計着可以從燕皎然那兒得到多少“好處”。
所以說,燕皎然這個各種想法都想了可是最後行爲上卻只能順勢破罐子破摔的人,可是鬥不過表面上面癱實際上肚子裡彎彎繞繞賊多的晉王的——要不然他怎麼在京都幾乎沒有什麼交好的卻十幾年來都活得好好的?那可不是隻有皇帝的庇佑就可以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生存下來的。
······
因爲本來燕皎然肚子大起來之後基本上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的“豬一樣的生活”,所以晉王在陪着燕皎然躺了一會兒之後,還是起牀讓侍女將吃食端了進來。
本來懷了寶寶之後燕皎然的胃口就好的不了的,昨晚上又“累”了大半天,也沒和晉王客氣,直接就短期吃了個飽。
晉王這個時候卻做足了“舉案齊眉”的好夫君模樣,等燕皎然吃完了之後又讓人進來快速收拾完餐盤,又一把掀起被子自己也鑽了進去。
燕皎然沒想到晉王起牀了還想要睡“回籠覺”,直接用手輕輕地推了推晉王:“出去出去,脫了衣服再進來。”她自己還只穿着件肚兜和褻褲呢,雖然晉王的衣服料子一級棒,可是直接蹭在皮膚上還是感覺不太舒服。
吃飽喝足(從各個意義上)的晉王難得輕笑了一聲,然後脫了衣服,輕輕攬住燕皎然問道:“有沒有什麼不舒服?”說着還摸了摸對方的額頭,確保對方沒有額頭髮燙才真正的放心,昨天因爲燕皎然的配合,一不小心玩的有些過火。
燕皎然:“……”要是咱們換換你就知道舒不舒服了,簡直是將自己當做麪人兒來對待呢!要不是她的身體柔韌到常人比不了,說不定肚子裡的小寶寶沒事,她自己倒有事了——可是,要親口承認自己被折騰得不輕,那不就是變相地誇耀晉王在這方面的能力了嗎?這……這也太說不出口了點兒。
因此,燕皎然自然不肯輕易如了這個把自己折騰了半宿的傢伙的意,所有故意強撐着裝出雲淡風輕的樣子,說道:“還行,就是懶得動。”而且,燕皎然不想說的是,她以爲自己這一晚上的折騰會讓身體有些不適,但其實,除了有些乏力怠懶外,並沒有什麼疼痛之類的,甚至她還可以冥冥之中感覺到自己肚子裡的小寶寶更加的……開心了?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晉王也知道自己問得有點兒“馬後炮”,不過誰叫一面對自己的王妃,他就把持不住呢?以前都能在牀上“大戰三百回合”的,可現在燕皎然是雙身子了,還是得顧忌着點兒。
不過看着燕皎然一臉彆扭,耳根子卻紅得發燙的樣子,晉王還是心裡大大地滿足了,忍不住低頭又親吻起對方嫩滑的臉蛋兒——要不是擔心咬痛燕皎然,而且堂堂晉王妃頂着個咬痕在臉上怎麼也說不過去。
不過,如果真的是可以的話,晉王真的想在燕皎然身上顯眼的地方——比如臉頰上——做個什麼標記什麼的。
這種心思,大概是所有雄性生物都有的通病——我的地盤我的東西打個標記,別人都不許覬覦!
感受到晉王的吻越來越往下,燕皎然一驚:“王、王爺……!”不會還來吧?!
晉王沒有說話,手指輕輕在燕皎然的身上撫過,燕皎然身上每一寸肌膚他都用脣親吻過,手指所到之處,腦海中都能描繪出那裡的樣子,每觸到一處毫無二致的柔軟細滑且充滿彈性的肌膚觸感,他就在心裡想:這裡是我的,這裡也是我的。
最後將整個人抱在懷裡,手上貼在那鼓起的肚子上,晉王心中的滿足無以言表。
燕皎然似乎感受到晉王的心情,沉默了一小會兒,笑道:“王爺,您……”話還沒有說完,燕皎然就感覺到肚子突然一動。她瞬間瞪大了眼睛,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晉王的手本來就放在燕皎然的肚子上面,再加上是習武之人,自然也感覺到了這細微的震動。
一時間,夫妻倆面面相覷,兩人的眼中都帶着不敢置信和細微的驚喜。
······
似乎是知道了燕皎然和晉王的期待,那肚子裡的小生命又動了動——作爲肚子裡揣着小包子的燕皎然,此時的感受更是深刻。她的嘴角露出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大大笑容,一臉激動又生怕自己弄錯地看着晉王:“王、王爺……寶、寶寶他……他……”
因爲太過激動,燕皎然連一句簡單的話都無法表達清楚。
晉王此刻的表情也比燕皎然穩重不到哪兒去。
雖然臉上的大表情沒有變,但實際上嘴角也不知不覺地彎了起來,他低着頭看着燕皎然,一雙漆黑如星的眸子裡也像是落入了光點,帶着一種激動和喜悅的心情:“……他動了。”
短短的三個字,卻彷彿讓晉王需要比當初抄家別人的時候更大的勇氣才能說出來。似乎是怕自己弄錯了,晉王看向了燕皎然。
心有靈犀一般,燕皎然也回望着晉王,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晉王便小心翼翼地將他們身上的被子掀起來,然後給燕皎然身後塞上枕頭和被子讓她靠着,又給她身上披上外衣,輕輕地拉起燕皎然柔軟的肚兜。
兩人四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燕皎然凸起的肚皮。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兩人期待的目光太有壓力,那白皙的肚皮現在是一動不動。不過燕皎然和晉王都沒着急,晉王更是將手掌放在了燕皎然的皮膚上。
晉王的手掌是和他給人完全不同的乾燥溫暖,幾乎是在他附上燕皎然的肚子的時候,手心下方就傳來一下輕輕的猶如羽毛撓癢癢般的觸感,卻讓這個直面過許多生死的大男人呆在了原處。
這種感覺,更勝於當初晉王在剛得知燕皎然有孕的時候,那種狂喜之情——因爲,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小傢伙的動作。從來沒有像是這個時候,晉王感覺到自己的孩子是“活着”的,是活生生的一個小生命!
燕皎然比晉王更加的激動,她拉着晉王的手,一雙眼睛彷彿融進了揉碎的星星,亮晶晶的“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寶寶動哎……真不敢相信,他是在和我們打招呼嗎?”
見到燕皎然如此情緒外露,晉王也不自覺地柔和了臉部冷硬的線條,聲音溫柔的不可思議:“一定是的。”
“真不敢相信,他就在我的肚子裡慢慢地成長……”燕皎然捂着嘴,聲音裡帶着顫音,眼中也閃動着激動的淚花兒。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肚子裡有個小寶貝,但是就是在剛纔,燕皎然才真的有一種“母子連心”的感覺——小寶寶動了,他是一個有生命的寶貝!
比起燕皎然,晉王的心情也沒淡定多少。
雖然在外人看來,晉王冷心冷清不似人類,似乎只想着給人帶去血腥和災難以及家破人亡,但誰也不知道,小時候的晉王,也是飽受“克父克母命中孤寡少親緣”的非議。
那個時候,面對着祖父、母親和父親的相繼離世,連一直和自己關係很親近的祖母的身體也每況愈下,一日不如一日。
那個時候,晉王心裡也不是沒有焦慮過,畢竟他也是個人,也不願意一開始就被人稱之爲沒血沒淚的傢伙。而且克父克母之類的名聲,是個人都不會想要。
只是,後來經歷了更多的時候,不再是那個天真無知的小孩子之後,晉王對這種事情也並不在乎了。不過,也因此,晉王對生辰八字甚至於鬼神之類的言論是完全不相信了。
只是現在重新感受到一種血脈的聯繫,卻讓晉王那冷硬了許久的心也不由得跳動得快了些許——這是和自己的王妃在一起時不同的感覺。
大概是“休息”好了,大概在半盞茶的功夫後,燕皎然和晉王又同時感受到了那種震動感。而且,兩人都清楚地可以看到,燕皎然的肚皮上有一處微微的凸起。放在以往,這絕對會讓兩人驚駭,可此時,兩人心中只有滿滿的幸福感。
······
雖然還想再和寶寶互動一會兒,但是因爲燕皎然這樣坐久了不舒服而且也擔心會受涼,因此晉王又想讓燕皎然躺下休息一會兒。
但是因爲有了剛剛寶寶的“賣力演出”,燕皎然現在一點兒也不困,反而興奮得不行。見晉王要她躺下來休息,她就像擰麻花似的:“王爺,我一點兒都不累。”興奮了一會兒,燕皎然又開始擔憂了:“王爺……如果……如果小寶寶是個女孩兒怎麼辦?”
平日裡大家都是“小世子”、“小世子”地說着,燕皎然也知道大家都更希望這一胎是個男孩兒,不僅雲家會有後,而且燕皎然也會在王府的地位無可動搖,但是……因爲擔心那什麼輻射對胎兒不好,所以後來燕皎然也根本沒有讓系統幫忙檢測小寶寶的性別。而燕皎然也怕小寶寶認爲大家都重男輕女,所以都是儘可能地用“小寶寶”、“孩子”、“小寶貝”一類模糊性別的稱呼。
不過,現在這次胎動又勾起了燕皎然患得患失的心——如果這一胎是個女孩兒……
晉王聽着燕皎然的擔憂,靜默了一會兒,過了半晌在燕皎然的心越來越涼的時候才低聲說道:“本王的母親在我記事的時候便體弱多病,而父親不僅不擔憂母親,反而和貌美的少女也就是現在的周氏勾勾搭搭,可以說,本王是長於祖母之手。”
燕皎然一愣——這可是又一個隱秘啊,這個話題有點兒危險啊。不過看到晉王臉上有些沉鬱的神色,燕皎然只做出一副乖乖聽講的模樣來。
“自我出生起,母親便臥病在牀,熟話說說‘久病牀前無孝子’,更何況只是夫妻之間——我的父王和母親並不是因爲相愛而結合在一起的,自然一個病怏怏的女人不會得到我那父王的寵愛,這在那些權貴人家再正常不過,新人笑靨如花,舊人淚落如雨。母親卻不認命,她爲雲家爲晉王府生下了一個兒子,,不爲自己,也要爲自己的兒子爭,這算是爲母者天性吧。”
聽了晉王的話,燕皎然點頭——說的沒錯,爲母則強。
“自從父王死後,晉王之位便落到了我的身上。當時我尚且年幼,無論是朝堂還是建州都虎視眈眈。那是皇上宣我入京都,明面上是照顧着我,但實際上,又何嘗不是將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着?況且京都雖爲天子腳下,但所發生骯髒黑污之事卻也是最多。別的不說,就算是皇帝的後宮,也是藏污納垢之地。”
說到這裡,晉王的眉頭皺了皺:“自我第一次殺人,也曾親自連續刀斬十餘人,那卻都是十惡不赦之人,不親自斬之不足平民憤。當時我尚且年幼,皇上爲了彰顯他對老臣遺孤的看重,時常宣我入宮,因此,也見到了許多宮中之事。那個時候,皇上還龍精虎猛,宮中沒兩年選一次宮女,所選者俱都是清白人家的好兒女,手無寸鐵之力,愈是善良單純愈是沒有生機,心計多者,卻如魚得水。那熹貴妃更是個中翹楚。”
聽到這裡,燕皎然一愣——她記得熹貴妃,那絕對是一個溫婉和善的女子,光是靠近她,便覺得有一種柔波沖刷的感覺。卻不想在晉王的敘述中居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女人……不過,燕皎然轉念一想,如同晉王所說,能夠在這宮中生存下來的女人,又有哪個是真的善良純真的呢?
更何況,是做到了貴妃之位,生育了一子一女的女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熹貴妃在外的名聲溫婉大度,但實則是心狠手辣睚眥必報之人,那是她已經生養了六皇子,平日裡也是對其他的公主溫柔體貼,卻可以轉過臉笑着對尚在腹中的孩子痛下殺手,直接一屍兩命——猶記得當時熹貴妃還只是個小小貴人,卻已經可以利用一隻小貓借刀殺人,連殺當時的寵妃及其她尚在腹中的孩子——當時所有人都只以爲是意外,但只有我偶然之間撞見了事情的起始。自那以後,我便對熹貴妃敬而遠之,連帶着她所生的六皇子對我頻頻示好,我也無動於衷。”
聽到晉王說到這裡,燕皎然也覺得不寒而慄。
大概是因爲自己有了孩子的緣故,所以聽到熹貴妃居然能夠笑着對尚在腹中的孩子下手的時候,燕皎然只覺得整個人都悚然而驚。
似乎是覺察到了燕皎然的恐懼,晉王握住燕皎然的手——他忘記了燕皎然並不是那種世家或者官宦人家出身的女兒,幾乎沒有經歷過那種殺人不見血的手段。不過女人之間真要生死想見,那手段可真的比男人陰險多了。
也正是如此,加上後來的花娘事件,才讓晉王對那些官家小姐甚至是所有女子敬而遠之。就連那個趙婉清,也不過是因爲對方和周氏與雲柔嘉有點沾親帶故,而且想着自己如果真的表現得太過冷血不近人情的話,皇位上的那個人會不會有什麼別的想法,因此纔沒有對趙婉清的靠近做其他的反應。
更何況,並不是晉王自己去讓趙婉清做什麼,他只是沒有拒絕罷了,所以,晉王對趙婉清是完全不存在什麼“欺騙了純情少女的感情”之類的愧疚感的。
“雖然我身爲晉王,但實際上異姓王的生存並不是大家表面上所看到的那麼風光。尤其是現在我還未步入壯年,而當今皇上已經垂垂老矣,而他的幾位人選並沒有太多選擇。因此,皇上對我的忌憚是一日多過一日,也因此,我纔會想着離開京都。但沒想到柔嘉不肯離開,後來你又有了身孕,那是我就想着無論是現在的皇上還是下一任皇上,都不能拿晉王府開刀。偶然聽你提起過外來物品在大慶的稀奇,我便讓人查了相關事情,後來纔有了讓寧沐陽出海交易之事。”
被晉王的手握着,那乾燥的手似乎能傳遞出溫暖到燕皎然的心上,可是隨着他的敘述,燕皎然彷彿看到了還是個小小少年的晉王,是如何在心思詭譎多疑的皇帝眼皮子底下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生存,又是如何在暗潮涌動的京都既保持住晉王府不倒又如何不讓皇帝懷疑他結黨隱私。
“如今皇上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雖然朝中六皇子的呼聲很高,但這也成爲了他的軟肋——大抵做了皇帝的人都不會喜歡有一個人虎視眈眈地看着自己身下的位置,哪怕這個人是他的親子,又哪怕這個人再得他的歡心。在這其中,晉王府的站位就非常重要。”晉王說到這裡,聲音更加低,似乎是傾訴,又似乎是自言自語,好在燕皎然被他抱在懷裡,仔細聽也能挺清楚。
雖然燕皎然對這些政治一向不敏感,但她也不是蠢貨,這種已經幾乎只差捅破一層窗戶紙的事情只要稍微想想便顯而易見——晉王掌管刑部,雖然比不上吏部或者禮部,但因爲有皇帝的金口玉言,掌握着犯法官員的生殺大權,因此手中的權力也是非常大的。更何況,比起雖然有着可以管理百官、掌握官員升遷大權的但卻要面向皇帝和其他皇親貴胄,刑部幾乎成了晉王的一言堂了。
更何況,雖然晉王有着“血煞閻王”的兇惡名頭,但是在百姓心中,他卻絕對不是什麼貪官污吏,反而因爲他斬殺了不少魚肉百姓的貪官污吏,在百姓心中還頗有威望——這一點,燕皎然之前並不是太清楚,還是後來到了建州,經歷過一些事情之後才漸漸明白的。
“隨着年歲漸老,皇上的掌控欲也越來越強,雖然對我因爲冷硬的性子被百官孤立,但猶不放心,因此便想將晉王府完全掌握在手中。而這樣的做法,最簡單的便是賜婚。只可惜那時候並沒有適齡的公主,而且皇上也並不想將皇家血脈融入到異姓王之中,便想着暫且賜予美人。”
聽到美人這裡,燕皎然嘴脣抿得死緊,實在是氣不過,忍不住捏了捏晉王的腰間一下。不過晉王本身就是“鋼筋鐵骨”,後來吃了固本培元丹之後更是功力大增,燕皎然的指頭的那點兒勁兒根本在晉王看來不痛不癢,反而是燕皎然兩根白蔥似的指頭變紅了。
晉王握住她的手,對燕皎然的在意而感到內心十分的舒爽,因此語氣也變得輕快了些許:“自古‘皇上賜,不敢辭’,皇帝賞賜的美人,我也不好找理由拒絕,只是王府之中鶯鶯燕燕的太多便會勾心鬥角,但爲了不駁回皇上的面子,因此便挑了一個心思少的美人在身邊,其他的都送到了京都的別院……”
話還沒說完,晉王就有感覺到腰間開始“癢”了,不由得低頭一看,正看到燕皎然又咬牙切齒用另一隻空着的手擰自己腰間的肉。
晉王:“……”
燕皎然:“……”
雖然很享受自家王妃吃味,但是晉王可不想讓自家王妃生氣,因此用不疾不徐的語氣道:“不過因爲年幼之事,我對男女之事一直無法提起興致。再加上想到是皇上賜予,或許更多的是用來監視我的,便一直沒有碰過她們。大概是因爲我的不聞不問加上深閨寂寞,那個美人不多日就懷上了孩子……”
“誰的孩子?”燕皎然的耳朵一下子就豎起來了,隨後想明白之前晉王的話,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晉王。
被自己的女人用這樣的目光看着,饒是晉王有一顆“泰山崩於面而不改色”的心,也忍不住在那張面癱臉上顯出了點點尷尬。
於是,燕皎然也有些尷尬了,明智地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只是有些彆扭地轉移話題:“後來呢……”
“那時候美人懷孕,祖母和皇上都大喜,且皇上派來御醫診脈,斷定是男孩兒,我那時因對男女之事並不熱衷,便沒有追究那美人的事,只是打算到時候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安排她們母子假死,然後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不用再被皇帝再塞人。因爲父王的行徑,我很是擔心繼承了他的血脈的我也是那種對孩子不聞不問之人……”
“不會的,王爺,您是一個對孩子很好的父親,我和寶寶都能感覺得到!”從來沒想過晉王的心裡也有這樣的擔憂,燕皎然覺得自己的心都狠狠地疼了疼,連忙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處。而似乎是爲了響應燕皎然的話,剛剛還活躍過的小寶寶也輕輕地動了動,似乎是在安慰晉王似的。
晉王心中大暖,忍不住低頭在燕皎然飽滿的紅脣上親吻了一下,對方那似乎自帶着甜蜜香氣的嘴脣讓晉王因爲回憶往事而顯得陰翳的心也放晴了許多:“只是沒想到那美人太過愚蠢,與其姦夫將事情曝出。既然如此,本王也留不得她,便賜死姦夫,美人也是一碗落子湯趕出府外。經此一事,皇上也不能再往我身邊塞人,祖母雖想再爲我尋覓王妃人選,但恐怕我因爲此事心中受傷,便一直忍耐不提。”
“兩年後,我府中的十二下屬之一出任務時突然回府,說出當時那美人之所以耐不住寂寞紅杏出牆,是有人暗中操作;而後來她曝出她另有真愛,腹中並非爲雲家血脈,也是有人指引。這其中不止一人的手筆,而且其中有涉及到皇上的一些動作。”
燕皎然聽到這裡心中的駭然簡直沒法形容,賜給晉王美人,然後又讓晉王戴那啥的帽子,然後又……這皇帝不僅反覆無常,而且做事也太那啥啥啥了。
晉王平靜了半晌,又說道:“再加上那時我身邊危機四伏,我雖然惱怒卻也不能下手查明,只能忍氣吞聲。好在當時這件事雖然被曝出來,但可能其中真的有皇上的手筆,又可能有些覺得對不住當年的祖父,便把這件事完全壓下,一點水花兒都沒有翻起來。”
“在京都,這也算不得什麼稀奇之事,再加上那件事有人專門壓制,時過境遷之後,便幾乎沒有人想起當年還有這麼一檔子事。祖母也是後來病情加重,實在不忍我一人無人相依相伴,便想起了當初的所謂‘指婚’一事。那時我想着這燕家沒什麼背景,也引不起皇上警惕,且祖母病重,便應了下來。”
“只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驚喜。”晉王說着這裡,將燕皎然的一雙手握住,湊到了嘴邊親吻:“在遇到你之前,我本以爲這一輩子都不會對一個女人動心動情,但……”晉王說到這裡,情緒有些激動,但面上看着卻越發嚴肅了。
好在燕皎然已經懂得了如何從晉王臉上的細微表情中讀懂他的心情,努力地側着身子靠在晉王懷裡,將自己的耳朵貼近他的胸口,緊緊貼上。
感受着燕皎然的依賴,晉王將頭埋進燕皎然的頸窩,深吸了一口對方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馨香之氣:“所有人都以爲晉王無情無淚,克父克母是天煞孤星,註定孤獨一生。可是後來娶你爲妻,與你相伴,我才知道,老天待我不薄,你在我身邊,我只覺得心中無限歡喜。”晉王似乎很不習慣表白,說完這句,不再言語。
“王爺,您在我身邊,我也覺得很快活。能夠成爲您的妻,得到您的喜歡,也是我三世以來的歡喜。”燕皎然低聲說道,將心中最後的枷鎖也徹底卸下。
“本王能給你的很少,離開了京都,便遠離了繁華的生活,你現在還得帶着未出世的孩子和我一起來建州受苦……所以,男孩還是女孩,並不是本王所在意的。你能夠在本王身邊陪伴着,已經是本王的幸運了。”晉王低低地說道。
“王爺!”燕皎然有些不高興地叫道,“您別說得那麼可憐,那照您這麼說,我能給您的可就更少了,而且,我也不是爲了榮華富貴才嫁給您的。夫妻本是同林鳥,比起享受您將東西賜予我,成爲被您護在羽翼下的小女人,我更希望自己能成爲您背後的壁壘——雖然這麼說有點兒大言不慚,而且我能做的也不多。”
說完這樣的話,燕皎然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去看晉王認真的眼神:“總而言之,既然您不介意是小世子或者小千金,那就不用再說什麼幸運不幸運的了。”
從來不說情話的人一旦說起來簡直讓燕皎然全身酥麻得不得了,燕皎然不敢保證,晉王再說下去,自己說不定完全繳械投降,將系統什麼的都一股腦兒的都說了。
不過現在燕皎然並不是像以前那樣想着將系統當作底牌不敢說不能說了,而是想着自己身上藏着這麼大個秘密,她反而患得患失自己說出來之後會不會被晉王視作是妖魔鬼怪而不喜什麼的了。
因爲她已經……愛上這個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