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感覺不到燕皎月對自己的深深惡意的燕皎然此刻還靠在晉王的懷裡嘀嘀咕咕:“王爺,現在的胭脂水粉實在是太可怕了。賣出來的時候都放了各種添加……額,添加物,”差點說溜嘴說成“添加劑”的燕皎然趕緊改了回來,“因爲已經制成了成品,誰也不知道那裡面到底是混了什麼東西。”
晉王對女人的這些個小玩意兒是完全不懂的,但是能夠和燕皎然這麼坐在一起,難得閒暇的感覺卻是他不忍心打破的。因此便順着燕皎然的話道:“哦。”
好在燕皎然並不在意晉王的這個聽起來冷淡無比的“哦”,繼續道:“所以啊,我覺得什麼東西還是自家的用着最放心。只是想着還有那麼多女子還在用着用料不明的胭脂水粉,我就覺得心裡不太舒服。”
晉王沒想到燕皎然居然還有這等菩薩心腸:“婦人之仁。”說完又想起對方有了身孕,聽周大夫和祖母的話這個時候的女人是心情比較敏感多變的,得順着點兒,於是又幹巴巴地補上一句:“……挺好的。”
燕皎然有些無語——自己第一世到底是這麼覺得晉王冷酷無情又不容人接近的?
不過,有些事一直糾結於過去也不現實,因此燕皎然伸手抓住晉王的手,另一隻空着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處——系統精靈說的,雖然現在的小寶寶是個很小很小的小胚胎,但是也可以感受到從父母的“撫摸”中感受到“愛”。
光天化日之下把一個男人的手往自己的腰上放,這個舉動還是有些太超出燕皎然自己的底線了,所以乾脆就折中一下,希望肚子裡的小寶寶能夠感覺到吧?
但其實這個動作對於晉王都有些超出底線了,不過不得不說……這種沒有過的感覺還挺新奇挺刺激的。而且想想這又不是別人,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因此晉王也心安理得地正準備回握過去,燕皎然就開口了:“而且,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那些人賺那麼多銀子!”
晉王的動作一愣,隨即挑起了眉頭——這跟銀子什麼關係?
“王爺,您不化妝不知道,女人的東西真的很貴!就像我那個胭脂水粉,就那麼一小點兒,就足夠普通人家好幾個月的花費了……”這還不算那些過的節儉的人家。
“而實際上的原料也不過是一些花草藥材之類的……”燕皎然說着說着,突然感覺自己的手指被人捏了一下,然後擡頭一看,正瞧見晉王看着自己:“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燕皎然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坐直了身體,認真道:“我想開一家美容鋪子。”
晉王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美……容鋪子?”
“恩恩,現在的胭脂鋪子都是出售胭脂水粉,總結來說,就是用外在的東西改變女人的外貌。但實際上,這只是一層‘假面’而已,一旦洗去了妝容,臉上的缺陷還是在那裡,無法改變。甚至因爲長時間覆蓋着厚厚的妝容,會讓皮膚底子變得更差。”
自古以來,女子的妝容都沒有太大的變化,歷史上曾經有一卷些某個朝代的皇帝的美人拜別父母后入宮,一路上淚下不止,用玉唾壺承淚。等到了京都的時候,壺中淚凝如血——這紅淚並不是因爲這美人太過痛苦而流了血淚,而是因爲沾染了臉上的胭脂。
就是現在,也有人寫詩說“歸到院中重洗面,金花盆裡撥紅泥”,說的就是女子洗漱完畢之後,臉盆中有如沉澱了一層紅色的泥漿。雖然這種說法有些誇大,但也從側面反映除了女子對胭脂的追求和喜歡自己一直美美的決心。
晉王並不是很明白燕皎然的這種說法,畢竟他對女子的事兒着實沒有什麼太多的瞭解——以前都只有如同老夫人這種年老卻優雅智慧的,如周氏那種看着柔弱實則內心彎彎腸子各種多的,如自己妹妹那種被嬌慣壞了的。
以及小時候那個……
第一個讓晉王意識到“女人”這個詞隱藏的更深層次的意義只是燕皎然而已。
人大多都對自己的“第一次”有一種特殊的情結,晉王也不例外,所以只是對燕皎然道:“這件事情,你再和祖母商議一下——不是不要你去做,而是本朝律法雖然沒有禁止王妃做買賣的,卻也都是掛在其他人門下。這段時間本王還暫時無法騰出手來給你安排鋪子和人選,你可以先去問問祖母,她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想必能給你更多的建議。”
這些話,晉王也是因爲把燕皎然放在了心上才這麼說的。要不然,他就隨便丟個鋪子給燕皎然折騰了——正是因爲看出燕皎然似乎並不是玩玩而已,因此他才覺得應該當做一件正經事來對待。胭脂水粉什麼的他不懂,但是老夫人想必對此事有自己更多的見解。
當然,最重要的是,現在燕皎然有了身子,等再過幾個月一定會更加笨重,晉王纔不想讓燕皎然還挺着個大肚子操心着操心那的。
不過晉王也不是那種擅於直接在別人面前表達自己擔心的人,所以乾脆讓燕皎然去找老夫人,到時候他就可以藉着老夫人的名頭安排好鋪子、掌櫃、小廝還有最重要的這方面的手藝人等。
聽晉王這麼說,燕皎然才覺得自己有些想當然了。的確,以前沒有做過這方面的事情,她才覺得自己只要會做這些面脂胭脂之類的就可以開一個店了,卻不想一個店鋪可不僅僅只需要技術人員而已。
······
就在燕皎然端正自己的心態,開始籌劃她人生的第一份事業的時候,蘇子洛靠在自己的夫君懷中黯然神傷。
蘇子洛本來在燕皎然神情凝重的時候就覺得心都揪起來了,現在一聽到周大夫也這麼說,她更是覺得自己千瘡百孔。
怪不得大夫們給自己診脈的時候都說自己的身體沒問題,但就是懷不上,外祖母還說是自己克子……卻原來,是早就有小人作祟嗎?
想起自己往日將豺狼當做親人,蘇子洛不禁悲從中來,眼淚止也止不住——不僅哭自己的識人不清,哭自己的愚蠢,更哭自己可能說不定早就失去了的孩子。
後來還是周大夫見她哭得傷心,趕緊說蘇子洛的用量還不算太過分,若是從現在開始停用,再加上內服外調,最多一兩年,還是有機會懷上孩子的。
聽了這話,蘇子洛纔將那絕望的心情收拾了——只要她還有機會做母親,生下她和夫君的孩子就好,她這近三年都渾渾噩噩過來了,再多兩年咬咬牙也一定能挺過去。
只是,一想到罪魁禍首還在家裡逍遙自在,蘇子洛的這口氣就這麼也咽不下去——她完全不明白,若是看不順眼,爲什麼還對自己處處照顧;可若是喜歡自己這個弟媳,爲何又在自己剛進門之後就設下如此歹毒的一個局。
“我不明白,爲什麼她要這麼做,這對她有什麼好處?”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既然穆秋這盆“水”已經從穆家“潑”到鄭家去了,爲什麼還要來攪和穆家的“池塘”?
實在是這三年的穆秋做得太好了,即使見蘇子洛如此傷心,暮雨也已經動搖了,卻還是無法接受這是事實——對他們夫婦那麼好的姐姐,竟然要還害他們……那可是他從一個娘肚子爬出來的親姐姐啊!
聽出了暮雨話中的鬱結和怒火,蘇子洛閉上了眼睛,輕聲道:“夫君,你知道,這兩年多,外祖母逼過我多少次讓我鬆口主動爲你納妾嗎?”
暮雨一聽,立即將蘇子洛抱緊:“子洛,我只要你一個!”
聽到自家夫君如此斬釘截鐵的話語,蘇子洛嘴角露出一個幸福的笑:“我知道啊,所以哪怕是頂着外祖母的滔天怒火,哪怕是被人指責不賢,我也咬着牙不鬆口。那個時候,姐姐也是支持我的……”
“那爲什麼……”
“現在,我才明白她爲什麼支持我……”蘇子洛露出澀然的笑容,“你知道我很喜歡勝天那孩子吧?”
“是,不過我們以後會有的,你不用……”
“噓——”蘇子洛伸手放在暮雨的嘴脣上,“夫君你聽我把話說完。”
“一開始的時候,是姐姐說,民間有種說法——如果成了親卻一直沒有孩子的女子如果多和小男孩兒接觸,那麼就容易懷上大胖小子。當時我是病急亂投醫,而且勝天也是個挺乖的小孩兒。一來二去的,我們的關係就越來越好,勝天也越來越粘我。有好幾次,姐姐看着我抱着勝天都笑着說‘勝天你這麼喜歡舅媽,要不然就做舅媽的孩子好了’……不得不說,當時聽到這個是說法的時候,我的確是心動了的——如果我註定無法爲你生兒育女的話,也希望我們年老的時候能夠有個孩子承歡膝下。而這個孩子,如果與你有血緣關係的話,那就更好了……”
“我不同意!那是姐姐和鄭家的孩子,我只要留着你和我的血脈的孩子!”雖然說暮雨以前很少敬重自己這個姐姐,但是對於那個姐夫卻着實沒有什麼好感。在娶姐姐之前就有通房,娶了姐姐之後還納了小妾。若不是這是別人家的事情,而穆秋對此也沒有表示出反對什麼的,他早就給那個“好姐夫”套麻袋了。
蘇子洛拍了拍暮雨的手:“我當時也就是這麼一想而已,畢竟我和你都還年輕,沒真的想那麼遠的事兒。但想必那個時候,她說的並不是什麼玩笑話,而是真心話——因爲那之後不久,外祖母也話裡話外地說着如果我冥頑不靈也可以,但必須得讓你有一個留着穆家血脈的孩子。當時第一個浮現在我腦海中的就是勝天……可笑那個時候我還以爲是我太過於喜歡那個孩子……卻不想這是姐……穆秋早就下好的一盤棋。”
暮雨聽了這話,臉上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他明白自己的外祖母的性子,如果能對子洛退步還說出那樣的話,一定是有人在她那裡通了氣……而這個人……除了姐姐,別無他想!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難道要現在回去揭發她嗎?”如果說先前有多麼感激穆秋,現在蘇子洛就有多恨她,“我真恨我自己,當初爲什麼就被所謂的‘獨一無二’給迷了心竅,沒了任何防備……”
如果不是這次偶然聽到晉王妃的一番話,如果不是她那個時候多想了一點,是不是她以後還會繼續用自己寶寶的生命去支付那些胭脂水粉的價格?是不是她這輩子就真的不能當母親了?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蘇子洛就害怕得全身顫抖。
看着蘇子洛又氣又急又怕的樣子,暮雨的心裡也不好受,雖然小小年紀就失去了母親,但是他又寵愛他的外祖母,有雖然總是容易吵起來但是對方都明白對方是很重要的家人的父親,還有一手把自己帶大,融合了“母親”和“姐姐”角色的穆秋……
可是,他卻完全沒想到對方一直戴着這面具——而是一戴就是這麼多年……
“不,我們不能就這麼說出去,因爲沒人會相信的。而且……就算他們相信我們說的話,姐姐也不一定會受到懲罰。”暮雨這個時候說的話異常的冷酷,因爲他也想起來,當初自己鬧着要改名字的時候,也只有穆秋一個人支持。
當時他還以爲只有姐姐一個人理解他,現在想來……怕是真的希望自己不姓穆,和穆家脫離關係吧!
這樣一來,她就是穆家唯一的女兒,到時候,哪怕她只是個女兒身,但是她卻有兩個兒子。鄭家和穆家,一邊一個……真是好算計!
穆秋既然敢這麼做,想必也不是她一個人的主意,鄭家肯定也知情……甚至,說不定鄭家纔是這裡面的幕後黑手!
所以,光是他們的一面之詞是沒有絕對的把握的。
蘇子洛是個聰慧的女子,聽到暮雨這麼說,也明白了現在的情勢不僅僅是普通的迫害而已,更甚至會牽動着穆府和鄭家的關係……甚至會影響到建寧府的形勢!
只是,她並不想就這麼忍氣吞聲。
不得不說,人的潛力是巨大的,當逼到絕路的時候,平日裡柔弱的女子也能變得比壯漢更加兇殘。
······
半月之後,繼譚府庶女無媒苟合未婚先孕之後譚府嫡女也被撕下高潔的面具化身蛇蠍女子的八卦之後,建寧府知府大人家親姐姐用紅花謀害弟媳想使其絕育的事情又成了建州百姓們酒足飯飽後最新的談資。
而等到燕皎然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事情已經從當初穆秋用紅花謀害蘇子洛變成了從兩年半前穆秋就在蘇子洛的胭脂水粉里加入青蓇蓉使其不停滑胎難以受孕的事情。
青蓇蓉!
這個名字一出來,原先還對這件事抱着八卦心態看熱鬧的人們都紛紛站在了蘇子洛和暮雨這邊,紛紛指責穆秋的處心積慮,是個蛇蠍毒婦。
青蓇蓉,那可是對待青·樓女子纔會用的下賤骯髒的手段,一個大戶人家的女子居然用那種手段,簡直是自己端着屎盆子往身上倒!
就連原先還爲穆秋辯解的鄭家也做出一副“原來這個婦人如此惡毒不堪”的態度來,甚至還傳出了鄭家要給穆秋休書的言論。
但沒等穆秋真的被鄭家休了,因爲覺得自己被逼到絕路,抱着“要死乾脆一起死”想法的穆秋也和鄭家撕破了臉,不僅曝出了她對自己的弟弟和弟妹做的這些背後都是鄭家在操作,而且鄭家這些年販賣的胭脂水粉裡也下了很多對人的身體有害的東西——比如說擦了讓人顯得臉白的粉英實際上是添加了很多鉛粉和*;比如說那些胭脂裡也加了不少青蓇蓉……還是那種雄株和雌株混合的青蓇蓉。
或許大慶的人對鉛粉對人體的傷害不是很瞭解,但是*和青蓇蓉絕對是讓他們嚇得倒吸一口冷氣的。
鄭家自然是不承認有這種事的,只說這是穆秋早就做了惡事還不讓別人好過而胡編亂造而已。
但隨即,便有人曝出鄭家的粉英里的確添加了*——因爲有女子因爲鄭家的粉英塗了臉之後會讓人變得白皙無皺而大量購進,聽聞鄭家有可能在粉英中添加*了之後因爲心裡害怕所以便暫停了一段時間,卻不想她那白皙緊繃的皮膚迅速衰老憔悴,明明是二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卻如同三四十歲。
這個“認證”一出,隨即又曝出了許多人用了鄭家的脂粉各種問題的,無一不是因爲他們賣的東西里加了對人體有害的東西,甚至還挖出了陳年舊事——有人因爲鄭家的胭脂水粉死去!
與此同時,官府也終於行動,查封了鄭家所有的鋪子,將賣出去的所有東西都收回來,由專門的老師傅和大夫檢驗——果然檢查出了穆秋曝出來的那些東西。
這下子,人證物證俱在,鄭家還翻身也難了。
不過,此時他們還想着他們家在宮裡還有一位娘娘。只可惜,沒等他們的求救送出建州,得知此事的晉王便將鄭家上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了起來。之後,情節嚴重的當場問斬,稍輕的該體罰的體罰,該罰銀錢的罰銀錢,該流放的流放。
不過短短几日,這件事情便在晉王的雷霆之勢下落下了帷幕。
雖然百姓們表示情況發生的太快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每個人的心中都拍手稱快,對晉王此舉表示萬分贊同的——就是應該這樣雷厲風行纔對嘛!哪裡像以前那樣總是官官相護地拖拖拖,到頭來受罪的總是他們老百姓。
以前他們還覺得這個晉王名聲兇惡,生怕對方是個比魚肉百姓的貪官們更可怕的存在,但現在……看來他們是誤解了晉王了啊。
如果這樣的“血煞閻王”能夠懲治那些殘害百姓的惡人,那他們這些老百姓寧願晉王永遠都這麼殘酷無情下去!
於是,可能就連晉王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一舉動反而爲他收穫了不少的民心。
······
當燕皎然再次見到蘇子洛的時候,已經是鄭家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距離她上次離開時已經過了快一個月——還有大概五六天的日子就是除夕夜了。
比起那個時候,蘇子洛看起來瘦了一圈,臉色也頗爲蒼白,但是她的眼睛非常亮,嘴角也帶着輕鬆的笑意,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非常的不錯。
一見面,蘇子洛就給燕皎然行了一個大禮,讓措手不及的燕皎然下意識地就要去扶,卻被一旁的沐雨拉住了——先不說身爲王妃,受到別人的叩拜本來就是很正常的,就是這短短的一個月的時間,燕皎然已經出現了一些早起的孕期症狀。比如說噁心嘔吐,頭暈嗜睡、疲憊乏力等等,雖然不嚴重,但也足夠把王府上下將其當做一件寶貝一樣對待。
雖然燕皎然現在的肚子還看不出來,但她身邊的侍女已經不敢讓她彎腰什麼的,就怕一個不小心閃到腰或者是“折”着小寶寶。
蘇子洛行了禮之後,又將準備好的禮物雙手交給燕皎然:“我和夫君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裡面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還請王妃不要推辭。”
燕皎然也知道他們夫婦不是什麼蠢人,定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做出什麼賄賂的蠢事,便也沒有推辭,叫凝霜收好。
蘇子洛這個時候自然不會送了禮就離開,於是便坐下來和燕皎然聊起來。
而這個時候,燕皎然才知道,之所以那穆秋利慾薰心能夠不顧姐弟之情對自己的弟弟和弟妹下手,就是因爲她不是暮雨的姐姐……或者換成另一種說法更加準確——她是暮雨同母異父的姐姐。
在暮母嫁給穆知府之前,曾經有個青梅竹馬,兩人之間定了親事,只可惜那人從小體弱多病,暮母嫁過去後沒一個月就沒了。她的夫家卻反說是被暮母剋死的,因此直接將暮母掃地出門。那個時候暮母已經懷上了那人的孩子。
後來在暮母懷孕的時候遇到了被強盜砍得只剩下半條命的穆興,暮母的柔弱和堅強讓這個粗獷的男人動了心,不顧她嫁過人,硬是風風光光地娶進門當了夫人,即使後來做了知府也從沒有過變心,對其前夫遺下的那個孩子都對外說是自己的親女,即使後來有了親生兒子也沒用過偏頗。
但或許正是因爲這樣的無差別對待讓偶然得知了自己身世的穆秋反而內心升起了貪婪和不平之意。尤其是在穆宇堅持要做一個工匠還說不要姓穆之後達到了頂端。
除了身體是個女人,穆秋自認自己的聰明才智不輸男兒,既然暮雨不要,那麼穆府歸自己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她早就知道鄭家的那個男人眠花宿柳靠不住,不是個良人,但這樣的人卻正好她捏在手裡——她纔不需要什麼愛情!
只是後來穆知府和暮雨兩父子又和好,暮雨還娶了妻之後,穆秋的心就扭曲了,因此才和野心勃勃的鄭家家主聯合起來,做出了之後的事情——只想着等到鄭勝天成了穆家的繼承人,他們鄭家就高於其他氏族了。
聽完這些隱秘,燕皎然唏噓不已。
怪不得老夫人說自己需要走出去多學習多看看,而不是隻拘泥於晉王府這個四角天空裡。這不僅僅是讓自己去了解高門大戶內的事,也是從這些在老百姓們嘴裡只當做熱鬧和談資的事情中整理一些隱藏的關係網和各人性格。
這是一門極爲高深的學問,而燕皎然……現在纔不過剛剛窺見門邊一角而已。
說完了這些事,燕皎然也說了一些可以讓蘇子洛注意身體的話——比較她現在精神好是好,可是身體變差了也是事實。
蘇子洛很是感動:“多謝王妃關係。對了,還有一件事,想要麻煩王妃一下。”
“說罷。”
“王妃會自制胭脂,不知道能不能勻給我一小點……也不用太多,只是今年過年父親和外祖母決定去家父那裡團聚,大概有一年沒見,又是大過年的,不想讓父親母親他們看見我如此蒼白的樣子。”至於其他鋪子裡的胭脂水粉……說實話,經過了青蓇蓉的事件之後,蘇子洛覺得自己恐怕在懷上孩子之前都不敢裝扮自己了。
只是,平日裡還可以躲在房間裡,就算夫君看了也不會嫌棄——其實自己的底子也不差——只是要去看父母,現在因爲心情大起大落和勞累,一時之間還沒有恢復過來,因此才厚着臉皮來晉王妃這裡討要一點。
燕皎然聽罷笑道:“我還當是什麼事,想要這個的話我多得是。”天氣轉涼,年關將近,再加上外面穆府和鄭家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燕皎然已經好久都沒有出過門了,平時沒事的時候,除了看看車做做刺繡,就是用各種花瓣米粉來做護膚品。
比起其他需要從頭開始鑽研的人來說,因爲有了系統的幫助,燕皎然做起來是事半功倍,到現在爲止,她已經做出了既可以滋潤護膚又可以當做粉底使用還不用卸妝的面脂和可以直接塗在臉上變得紅潤的玫瑰水以及用來點脣的洛神花胭脂水。
只是因爲她自己做的東西的原材料都是最好的,又是要用到她的身上,因此成本非常的昂貴,什麼各色花粉都是初級的,裡面還加了不少的人蔘靈芝。也是晉王不當回事兒,有着燕皎然折騰,也好在燕皎然已經有方子,而且自己的動手能力還不錯,所以纔沒有被人說成暴殄天物。
不過這也造成了燕皎然的這些東西暫時還不能大量推廣——畢竟燕皎然想得是不僅僅賺貴婦人們的銀子,也想着將這些東西推廣到更多平民大衆去。自從那次反思之後,燕皎然在系統精靈的幫助下用了好幾天給自己做了一個簡單的“職業規劃”,爲此,還專門讓老夫人看了。後來,連晉王都有所耳聞,不僅把那份規劃拿去看了,還針對其中一些燕皎然沒有考慮到的地方做了一些建議。
這也讓燕皎然對做大這份事業更有幹勁了。只不過現在她可不是能夠肆無忌憚地“勞累”着的,因此只能在晉王的眼皮子底下做了好幾份給自己和老夫人用着——至於京都裡的那兩個……連過年都不回來了,想必也是在京都吃好喝好樂不思蜀了,那麼這種自己做的東西恐怕她們也看不上——因此見蘇子洛要,燕皎然很大方地給了一套。
······
送走了蘇子洛,燕皎然小小地打了個哈欠,旁邊的追月立即上來問:“王妃,是不是想要休息了?奴婢馬上去爲您鋪牀。”
燕皎然一臉黑線——她才從牀上起來不到兩個時辰好嗎?不過她知道這是晉王吩咐的,因此只是搖頭道:“不用了,現在府上佈置到那裡了?管家在哪裡?我要去看看。”
年關將近,雖然不用去拜見皇帝,但是王府上上下下也要煥然一新以保證以最紅火的姿態迎接新年。這本來是燕皎然的工作,管家在一旁協助,但因爲燕皎然實在是嗜睡,而且衆人也認爲晉王妃懷孕就很辛苦了,因此這件事就變成了管家主事,偶爾有拿不住的時候再去問燕皎然或者老夫人。
當然,燕皎然被問到的情況少之又少。
好在王府每年過年還要給京都裡的那一位送“年禮”,這件事是晉王和晉王妃一起做的,而晉王也沒讓其他人把燕皎然的這件工作給“搶”了,燕皎然纔沒有又陷入剛得知自己懷孕的那幾天的無所事事的狀態。
聽到自家王妃這麼說,追月趕緊應是,然後和逐日一左一右地走在燕皎然身後一步遠的地方。
雲管家不愧是當了幾十年的管家的好手,即使沒有燕皎然,他也將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燕皎然並沒有覺得被冒犯,畢竟她自己的本事她是知道的,或許以後她能比這做得更好,但那也都是以後的事情了。她現在還像是小孩子的蹣跚學步期,一切都還需要學習。
只不過,燕皎然又自知自明,卻並不代表姓燕的都是這樣。
走到小花園的時候,燕皎然就看到不遠處擠了一堆人。以爲是有人在偷懶耍滑,走過去一看,卻發現是她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
“王妃,這是夕雲院,是燕小姐住的地方。”追月在一旁輕聲解釋道。
燕皎然恍然大悟——她說怪不得完全沒有印象呢。不過燕皎月是打算在這裡準備住過年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