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鳳鳴殿.皇后呂清音只穿一件寬鬆的白袍.如墨的長髮傾瀉而下.卻毫無光澤.原本美麗的大眼睛也空洞而迷茫.夜色深沉.陰暗的夜空看不到一顆星.而呂清音的眼睛卻閃着悲哀的光澤.皇上.自己的丈夫.已經兩個月沒有見到了.幾日前.皇上身邊的常公公來過一次.當她興高采烈的前去迎接時.常公公卻只是掃了她一眼.便帶人搜宮.
她心中無鬼.自然不會擔心.但是.那幫搜宮的侍衛.果真從她枕下搜出一個小盒.一個她根本沒見過的小盒.隨行的太醫打開小盒.眉頭登時皺成一團.然後向常公公點了點頭.
常公公面色凝重.但什麼也沒說.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呂清音一眼.帶着侍衛匆匆離去.
後來她才知道.那天皇上武妃與七將軍進餐.有人在武妃湯羹裡下毒.被七將軍發現.才沒有出事.她不明白爲什麼皇上回來自己這裡搜查.但也隱隱感到.搜走的小盒與這件事脫不開干係.
她雖然是丞相之女.卻心思單純.即使皇上不喜歡她.她也一門心思的認定他是自己託付一生的良人.天天等.天天盼.卻只是獨守空房.可她.不恨.不怨.皇上喜歡武妃.她也努力和武妃交好.只因爲她是自己丈夫心愛的女子.
可直到現在她才知道.不愛就是不愛.沒有任何理由.那個人根本不會因爲自己的忍讓和愛戀.而對自己多一絲一毫的關注.與之相反.自己做得越多.只會讓他更加反感.
隨便一個理由.她便是皇上的棄子.甚至搭上整個家族.
只是.她知道的太晚.太晚.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任何餘地回頭了.可是.皇上……
呂清音擡頭看向昏暗的天空.輕輕喚着皇上.身體無力的倒在地上.
“皇上駕到.”常公公的聲音尖銳的響起.可呂清音還是趴在地上.好像根本沒有聽到.
過了半響.呂清音只覺手背發癢.擡起頭.卻見齊煜站在自己前面.絲質的龍袍垂在自己的手背上.於是嘴角泛起一絲轉瞬即逝的淺笑.隨即道:“皇上……我知道你不愛我……”
“愛不愛你還是其次.你不該對武妃下如此狠手.”
呂清音冷漠道:“臣妾做沒做.皇上比臣妾清楚.臣妾今生作爲.最失敗的兩件事.第一是成爲丞相的女兒.第二.便是嫁給皇上.”
齊煜不語.只是靜靜的看着這個可憐的女人.呂清音道:“皇上.臣妾是真心愛皇上的.臣妾不在乎皇后的位分.只想能夠留在皇上身邊.只是臣妾知道.這一切都只是空想了.臣妾只求皇上能夠放過臣妾的親人.讓我的兒子昀兒平安長大.臣妾不希望他做皇帝.只想讓他平平安安過一輩子.還望皇上看在臣妾與皇上有夫妻之名的份上.答應臣妾”
齊煜嘆口氣.仔細看着這個美麗卻讓他無比厭惡的女人.當年他立她爲後.只是看中了她父親在朝中的地位.等到皇位穩固.他越來越討厭這個柔弱而毫無主見的女子.而她的兒子.也和她一樣怯弱.絲毫沒有男子漢的英氣.
而奚平洛的嬌媚和堅強.卻給他死氣沉沉的生活帶來一絲光亮.同時.她又是奚正陽的妹妹.能給他帶來戰場上的美好回憶.同時.奚平洛剛烈的性格也很是讓他心動.
可眼前這個女子.他雖談不上討厭.但卻不由自主的把她放在了最後.爲了權力.她隨時可以被自己捨棄.
齊煜嘆了口氣.蹲下身端詳着呂清音的臉.點頭道:“朕答應你.希望你來生.能找個人真心愛你.陪你過一輩子.”
呂清音閉上了雙眼.兩行淚水隨之滾下.
齊煜不再逗留.轉身決絕而去.
當日.皇后呂清音.自縊於鳳鳴殿.
而此時的蕭啓卻毫不知情.如果能預測到事情的結果.他絕計不會如此.可時光的不可逆轉.必然的結局便是一步走錯.永遠無法回頭.
蕭啓與安平趁着葉策潛入呂府.從東開始一間一間的搜索.安平殺手出身.擅長伏擊.蕭啓精通五嶽神功.輕功出神入化.兩人合作.一間間搜索下去.果然找到了朵郡主和白日遇到之人.
此時.朵郡主已經在牀上沉沉入睡.跳動的燭火映得她的小臉兒通紅.嬌羞可愛.那兩名男子警覺的站在牀頭.似是在保護郡主.安平向蕭啓點點頭.他也認定這個小女孩兒便是的朵郡主.雖然只見到她一人.也讓蕭啓心生驚懼.今日的相處.讓他對呂氏叔侄沒有任何好感.蕭啓雖然睿智.但也不能免俗.主觀上把他們想成是私通百越之人.自然更加厭惡.
穩了穩神.拉着安平悄悄離去.
走出呂府.安平小聲道:“七郎.我們該怎麼辦.”
蕭啓嘆口氣道:“容我先稟明皇上吧.”
安平狠聲道:“想不到.我大齊還會有這種垃圾.竟然通敵.”
“等查清再說.”蕭啓雖然這般說.但心底也是如此想呂氏叔侄.但還是沒有妄自斷言.
走到岔路口.蕭啓定住身形.道:“這麼晚了還讓你出來辛苦了.這幾日還勞煩你盯着這裡的動靜.”
安平道:“主人客氣.爲主人辦事是屬下的本分.”
蕭啓沒有接話.而是道:“回去吧.不要和寶兒哥說.好不容易回家.這些俗務還是不要打擾他爲好.”
安平點點頭.施禮離去.而蕭啓卻沒有動.看來這百越又要不太平了.
雖然攻下咯衛什後.蕭啓便知道百越遲早要反.卻沒有想到會這樣快.也許自己很快又要離開上京.前往新的戰場.他不願征戰.討厭殺戮.但更討厭在上京爾虞我詐的生活.只是如今.無法抉擇.即使他想做回當年的打柴少年.也不能夠.永遠也不能夠.
蕭啓輕輕嘆了口氣.整了整衣衫.看着已經發白的天色.快步回府梳洗.也許以後.他再也做不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