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死局(五)

皇太后的身體搖晃了兩下。一旁的秦貴妃畢竟站的近些,她緊張的攙扶住了皇太后,嘴裡喃喃自語說道

“母后,你萬萬要保重鳳體呀,皇上,皇上現在深思未卜,母后若是也病了,鸞兒,鸞兒還怎麼活的下去呀!皇上,皇上,你睜開眼睛看看臣妾,你睜開眼睛看看臣妾呀!嗚嗚、、、”

殿內的氣氛一片死寂,所有的太醫都不敢做聲,而跪在地上的吳太醫對於四下打量的眼光卻直面以對。皇太后見狀後深吸了口氣,她一把推開了秦貴妃,嘴裡急喝道

“好了,哭哭啼啼的做什麼,哀家沒死,皇上還好端端的呢!鸞兒,你站過一旁,現在還沒到最壞的地步。不論情況有多嚴重,可是咱們娘倆無論如何都不能自亂陣腳,鸞兒,噤聲!”

秦貴妃倒也乾脆,她聽到皇太后的話後順從的站過了一旁,雖然臉上的神情還是那麼的悲傷,但是嘴裡哀哀的哭聲算是止住了。見到這樣的情形,王千歲不由得更加提高了警惕。與此同時,伴隨而的是整個養心殿內所有人的心神都爲之一震,藉着這麼一個時機,皇太后接着又說道

“你們,都是皇上的臣子和奴才,以往的時候不論是封賜和皇恩你們都得到過,現在,你們的皇上——哀家的皇兒——這個國家的天子,他正倒在牀上,也正是需要你們的時候。哀家今天把話擱這兒,今天咱們就在這養心殿,一個個不論是臣子還是主子,不拘什麼身份,所有人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救活皇上!哼,你們老實的聽着,哀家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們背地裡掙寵也好,明面上不合也罷,但是今兒個在這兒都把你們的小心眼給哀家收起來。哀家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皇上好好的站在哀家面前,讓你們的主子恢復到以前的一國之君的模樣。禁衛們聽好了,今天哀家發話:在這裡的人,以人頭輪數,一人一杯鴆酒備全,萬一皇上有什麼不測,全部都要給皇上殉葬!”

啊!如果說,皇太后先前的那句話只是引起了大家的警醒的話,那麼現在,皇太后的這道懿旨已經深深的烙在了養心殿裡所有人的心上。此時,聽到皇太后的話,王千歲不由得苦笑出聲,他畢竟是久經歷練的老人了,如何看不明白,皇太后這是無法可想了,但是,讓他倍感苦惱的確是皇太后的心思:原來,皇太后已經不信任他了!王千歲目光一沉,不經意間對上靈漪的眼神後他不由得一愣,靈漪衝着他眨了眨眼睛。王千歲一個激靈,他心中不由得飛快的思量起來:且不論他,這房中還有一個人呢,對呀,自己怎麼沒想到 ,皇太后這話雖然連自己都包括了進去,可是這裡還有一個關鍵的人呢,嗯!看來,皇太后心裡多少也是有數的!一念至此,王千歲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聯了起來,不理一旁秦貴妃那驚訝的神情,他倒頭拜了下去,嘴裡唱喏道

“老奴謹遵太后懿旨!”

說來也很奇怪,當很多人碰上一些來不及反應的突發事件時,那往往是被人怎麼說怎麼做自己也會跟着行動。現在的情況真是如此,太醫們也好,宮女和內侍們也罷,沒有人嫌命長的,尤其當千歲都跪下了,他們哪裡會有其他的注意。一時間,大殿內滾葫蘆似的跪了一地,當然,其中也包括靈漪。皇太后臉上的神情一片平靜,她徐徐的打量了一番,待見到兀自站着發愣的秦貴妃時,嘴巴冷哼一聲說道

“鸞兒,怎麼,你可是有別的想法嗎?”

“不不不,兒臣是願意的。母后,兒臣剛剛是太過於震驚了,難道,難道皇上真的無藥可醫了嗎?”

“噤聲!鸞兒,哀家知道你現在是方寸大亂,可是你要是再不慎言,到時候因爲你而引起宮內的軒然大*,哼,鸞兒,你可別怪哀家心狠!”

啊!秦貴妃一聲驚呼,往日裡她在皇太后面前陪盡了小心,當然,皇太后也如她所願那般的對她袒護和寵愛,但是現在,面前這個一身凌厲和肅殺的老人真的是她所瞭解的母后嗎?秦貴妃怔忪了,到了此刻,她不由得懷疑自己趁着夜間回宮是不是做錯了,或許,不僅僅是如此、、、

不管怎麼樣,皇太后的目的達到了,因爲牽涉到了每個人的生死,殿內的每個人都動作了起來,一掃之前的慌亂和推諉。太醫們更是放下了之前的爭執。因爲除了年前的吳太醫,其他人連一點的病因都說不上來,到了現在,既然吳太醫提出了他的判斷,總算有個努力的方向,是以,當皇太后下令太醫們繼續替皇上診治後,吳太醫身邊圍滿了人,太醫們不分年級老少,紛紛的拿出了自己壓箱底的本事,而吳太醫。則鎮定至若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條。

畢竟是年邁的老人了,皇太后先前幾乎是提着心勁兒在穩定局面,此時,殿內的情形總算是如預期般的上了軌道,皇太后心神一鬆,眼看着就要摔倒。此際,其他的內侍和宮女們都被皇太后打發到吳太醫身邊聽從安排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正處於失神狀態中,秦貴妃側身避開了,眼看着皇太后就要摔倒在地,甚至包括皇太后自己,也已經做好了挨痛的準備。呀!不知道是誰的一聲驚呼,秦貴妃眼前一花,就見一個人影飛快的閃到了身旁,她眨了眨眼睛後定睛一看,不由得怒火萬丈。沒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搶先一把攙扶起皇太后,使她免於跌倒在地的人正是靈漪!

短短的一剎那,皇太后彷彿是經歷了一次洗禮。尤其,當她正對上靈漪那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睛時,她的心神都暫時的平靜了下來,一時間,不論是皇上的安危,還是她安定局面所費的心神,全都靜了下來。那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用言語很難形容。但是,當皇太后的精神一頓後,彷彿是找到了什麼安心的所在,不理身邊王千歲和宮女們的驚呼,她眼睛一合,自顧的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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