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安撫下自責的玉玲瓏。靈漪這纔有時間坐了下來。見所有人默然不語,鐵鷹乾脆陪着玉玲瓏一起去料理星兒的後事了,而其他的善後事宜也有劉知府操辦着。一時間,房中只剩下了靈漪、王員外和水一航,三人默默的坐着。驀地,大茶壺張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只聽他開口說道
“爺,屬下奉命把嬌娘帶了過來,人可是現在就審?”
王員外應了一聲,大茶壺隨即就把嬌娘推了進來,進來後他看了眼房內的情形,隨即躬身站站立到了一旁。冷不丁的,王員外面帶尷尬的看了眼靈漪,隨機視線一晃,而靈漪自然是明白他心中所想的,當下裡開口說道
“王員外只管問,若是不方便有外人在場,我和水公子都可以避嫌!”
王員外聞言不由得苦笑,他眼帶深意的望了水一航一眼,見水一航一幅口觀鼻、鼻觀心老神自在的模樣,當下裡只得清了清嗓子說道
“靈漪姑娘客氣了。且不說這回得姑娘相助我們揭穿小綠的身份,而水公子也是立了大功的,得他相助某等才能夠化險爲夷。呵呵,正好,老朽這邊還有些事情需要仰仗二位,還望二位切莫與老朽生分!”
且不論他的這番話究竟是不是真心實意的,但是水一航聽到後還是躬身回道
“王員外客氣了,一航駑鈍,如有用得着之處,還請直言!”
王員外一滯,水一航說完後對着靈漪微微一笑,他其實在不在都沒關係,可是靈漪既然沒有開口讓他走,那他自然要留下來的。見王員外失神兒了好一陣兒,大茶壺張忙藉着給他倒水的當兒,低低的喊了一聲,
“爺!”王員外聞言回過神兒來,只聽他冷聲喝道
“嬌娘,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豢養殺手,還連連犯下了幾條命案,說,你是受誰指使?”
從進門的那一刻,嬌娘一直在給自己壯膽,現在雲上月鄉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一個老鴇推說不知情是不行的,可是她是真的不知道小綠到底是什麼來路。但是有一點她很清楚。只要她自己把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了,估計還能夠少捱點罪,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賠上點銀兩就沒事兒了,是以嬌娘被帶進來的時候她一點都不慌。待見到出聲盤問的是王員外時,嬌娘的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她哭哭啼啼的回道
“王員外,嬌娘冤枉啊,那小綠,我實在不知她居然幹了那麼多的壞事,太嚇人了,她簡直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嗚嗚,王員外啊,且不說我嬌娘乾的事老鴇的營生,您想想,這出了人命官司我豈不是搭上自己的院子,我犯得着嗎我?再者,那小綠本事那麼大,我可是什麼都不懂,老爺誒,我、我發誓。要是我嬌娘早就知道一星半點兒的,天打五雷轟我!我的爺誒,您可替嬌娘做主,嬌娘也只是被她給騙了!她個害人精,老孃咒她死了下十八層地獄!”
其實王員外也只是嚇她一嚇,看看從她口中能不能問出點什麼來,可是嬌娘上來就哭哭啼啼,倒讓王員外一時無從問起。而靈漪本來是旁觀的,不料王員外突然開口說道
“靈漪姑娘,我想還是你來問嬌娘比較妥當,這、這有些事情老朽不方便出口!”
他這話當然是託詞,而靈漪倒也沒有搪塞,復開口說道
“嬌娘,你先不要怕,你把你所知道的小綠的情況說一遍,至於最後怎麼處置,我想大人們自然有思量的!”
嬌娘聞言忙重重的點了點頭,她感激的回道
“靈漪姑娘,你是個好人,我說、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
就這樣,嬌娘娓娓道來:原來早在雲上月鄉開張的時候,那小綠就找了上來,當時媚娘那邊風頭正勁,而嬌娘這邊一來是沒有漂亮的姑娘撐場子,二來她的身家沒有媚娘深厚,結果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媚孃的客似雲來越做越大、越做越火,而她這裡卻捉襟見肘。誰料這時候小綠上門了,她不但懷揣着大把的銀票,還提出了說要跟嬌娘合夥。當然了,小綠開出的條件也是真的優渥,她居然只要院裡收入的四成。嬌娘本來是不願的,可是小綠卻說她不會干涉雲上月鄉的生意,而且也不會出面,當時嬌娘這頭兒眼看着就被擠兌着關門了,嬌娘尋思着自己不虧,她咬了咬牙特就同意了小綠的要求。當然爲了防止小綠變卦,兩人可是立了文書的,等小綠簽了文書後嬌娘自然有所懷疑,她就問小綠爲什麼要來做ji院的營生,要說是做生意的話也沒人願意做吃虧賠本的買賣?而小綠回答的也很爽快,她當場摟了院裡的一個姑娘就進房了,嬌娘一愣,可是隨後裡面傳來的聲響不堪入耳。到了哪兒會,嬌娘就是再傻,也知道小綠是什麼貨色。就這樣,院裡的一應事物還是有嬌娘來處理,而小綠呢,則喜歡扮作丫鬟,當然了,不忙的時候順便調教調教院裡的姑娘。說到這兒的時候,王員外忙出聲問道
“那你們院裡每年所得的進項都去哪兒了?”
嬌娘只得接着回答。她的那份兒零零散散的都存了下來,至於小綠,嬌娘也是很好奇的,按說小綠得的銀子也不少,可是嬌娘根本就沒見她有太大的花銷,當然了,具體怎麼回事嬌娘也好奇過,可是小綠每次都是陰森森的瞪着她,時日一長,嬌娘也就不敢再問了。聽到了這裡,王員外沉吟了一番後又問道
“你在仔細想想。那小綠可有什麼其他的去處,或者跟什麼人聯絡過,或者,她可曾遠行過?”
嬌娘搖搖頭回道
“沒有,小綠一般都呆着這雲上月鄉,連院子都很少出去。我說的是真的,爺不信的話可以問問大茶壺,他在這裡這麼久也是知道的!”
大茶壺聞言忙低下了腦袋,這、這不是罵他嗎?確實,小綠的確是很少出門的,認真的說起來,大茶壺除了知道小綠喜歡女人,並且幫着嬌娘調教人以外,他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本來嘛,他接到的任務就是監視客似雲來,要不是怕進去那裡後露出破綻,他也不會在這雲上月鄉隱姓埋名了這麼長時間。慢慢的,嬌娘基本上把所知道的說了一遍,爲了防止她遺漏,靈漪只得說讓她下去後再好好的想想。而王員外也同意了,隨機就見大茶壺帶着她退下了,等兩人走後,王員外長嘆一聲說道,
“唉,看來是真的問不出什麼了?難道一點線索也沒有了嗎?”
見他神色落寞,靈漪便開口說道
“王員外,我有一些猜測,只是不知道對不對!”
王員外興奮了起來,他忙說道
“靈漪姑娘有話直說,老朽現在是身在局中,靈漪姑娘旁觀的話可能會有更大的發現,再者爲了防止當中還有所遺漏,還請姑娘直言!”
靈漪點點頭復回道
“王員外,她們的身份咱們權當不知,可是依着我的想法來看,是不是有這樣的一種可能呢?我還記得小綠當時說過,她說她家主子非要什麼一明一暗。這倒讓我想起了做生意的一種手段。咱們打個比方,設若小綠的主人不但擁有客似雲來,而且擁有這雲上月鄉。就好比一個老闆開了兩家鋪面,平日裡這兩家針鋒相對,做成死對頭的假象,而實際上這樣也是一種很好的手段,一來,兩家競爭之下生意會更好,二來,設定這媚娘那兒是明處的,那嬌娘這兒就是暗處,如果我是老闆,定然要派個人去管理這兩家的生意,那什麼法子是最不費力的呢?就是挑撥一家跟另一家爭鬥,我想小綠就是這樣做的吧?再者,就算是一家落敗了,另外一家還可以取代,甚至是合併下來,因爲一般只要營造出兩家是對頭的話,很少人去想兩家有沒有什麼關聯的。”
王員外豁然起身,他嘴裡喃喃念道
“沒錯、一定是這樣,這樣的話很多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好哇,你個老賊,原來是這樣算計的!”
靈漪停了停,她似乎沒聽到王員外的話,復開口說道
“還有,這小樣做有一層好處,只要是妨礙兩間院裡發展的,或者是出了什麼岔子的話,那小綠就會痛下殺手,甚至關了一家也在所不惜;而如果有些不方便被人知道的暴露了出來,也可以滅口。王員外,我暫時只能想到這些了!”
王員外默然不語,他的臉色越發的陰沉,驀地,只聽靈漪狀做無意的開口說道
“一航,你先回去好嗎?幫我照顧好紅袖,我、我待會兒再找你!”
水一航點點頭,等他走後,靈漪復開口說道
“王員外,原本我以爲這一切你們都是不知情的,現在看來其實不然吧?你口口聲聲說留在這裡是爲了保護我,恐怕是爲了查探一些東西吧?”
王員外老臉一紅,的確,在某些方面他們是利用了靈漪。其實早在王員外一行跟鐵鷹他們衝散後就急着找人,嚴格說來倒也沒費什麼周折,原本離京的途中徐師爺就曾經提過這客似雲來,依着鐵鷹那小子的脾性,人生地不熟的他肯定不會把主子往不知道旮旯裡帶。果然,等到了這裡後不但找到了主子,而且因爲靈漪的原因讓王員外有了藉口留下來,當然了,鐵鷹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王員外一邊暗中查探着,一邊跟大茶壺聯絡着。但是有一點王員外一直慶幸不已,就是他每每想起小綠說過的話時,就忍不住直冒冷汗。追根究底,當時在媚娘得知自己一行人來頭大的時候,爲了保住院子就急急的讓彪子去報信了,而隨後王貴就來了。但是早在這之前,主子沒有離開的時候,若不是鐵鷹誤打誤撞的把主子帶到了客似雲來,依着小綠的話,她早就動手了!現在想想,己方還是有一點運氣使然,否則,若是主子真的遭遇什麼不測,阿彌陀佛!上蒼保佑!只怕自己一行人早就自裁了,哪裡還能活到現在?
見王員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靈漪倒也沒有再開口,驀地,王員外回過神兒來,他開口說道
“靈漪姑娘,我還有一事要問你,那小綠和老頭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可否說個清楚?”
靈漪一怔,隨即想到了老頭,她幽幽的嘆了口氣後說道
“王員外,想來那那一幕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雖然有些瘮人,可是王員外,難道你沒有覺察畜那小綠眼中爬出的是蠱蟲嗎?呵呵,星兒所跳的孔雀舞據我所知應該是滇南那一帶的特色,現在想來,那老頭和小綠恐怕都是滇南出來的人吧?”
王員外聽到她的話後沒有吃驚,嘴裡反而不住的念道
“果然是這樣,果然是這樣,靈漪姑娘,那老頭可還跟你說了什麼嗎?”
隨着王員外的話,靈漪目光深邃的望向了某處,就是王員外不說,靈漪也兀自納悶不已,可是無論怎麼回想,她的腦海中只是殘存着一些片段:有老頭把她抱到了密室,給她的眼睛敷藥、清洗的;也有把她的手腕劃破,不停的吸她的血的,誰料他居然會吐血;還有最後,老頭像是瘋了般大喊的,但是不論怎麼樣,老頭最後在她耳邊說的話她似乎回想了起來
“靈漪小姐,求你解救我的族人,這種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我們已經過夠了!”
“靈漪小姐,你一定要聽清楚,若是碰上蝙蝠營的人,你只要拿火把戳瞎了她們的眼睛,她們就散功了!你一定要記得!”
靈漪心中悵然若失,她似乎還記得老頭說了很多:似乎他的族人過得生活很慘,還有什麼被當成妖孽對待,還有什麼被人利用,、、、現在想來,這一切都是跟那人有關吧?哼,小綠的主子是誰不言而喻,只是,那人到底想做些什麼呢?一時間,靈漪有些失神,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靈漪姑娘、靈漪姑娘,你還好吧?”
靈漪回頭,見王員外連連喊了她幾聲,忙開口應道
“哦,我沒事兒,王員外還有什麼事情嗎,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回去休息了!”
王員外一愣,隨即舔着笑臉說道
“靈漪姑娘,老朽有個不情之請,還望靈漪姑娘不要見罪。這個、這個,先前老朽雖然答應過姑娘,可是、可是現在出了這些事情,老朽就想、就想請靈漪姑娘隨我們一同進京,靈漪姑娘,這是關係到社稷安危的事情,就算老朽食言了!”
“什麼?你怎麼能這樣?”
靈漪身子一震,她沒有想到王員外居然開口讓她進京,這、這?漸漸的,靈漪身上的怒氣像是火山一般噴薄而發,她口中的話語簡直是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只聽她怒道
“王員外,你還記得當初你是怎麼答應我的嗎?哼,你的忘性可真快,你連玲瓏和鐵鷹的事兒都拿來做文章了,我也答應你了,終身不入京城一步,甚至隱姓埋名。還有,是誰口口聲聲說我這樣做是兩全其美的法子,說我識大體顧大局,到時候有什麼問題你一併擔下了。王員外,就算是這你都想不起來了,那我若是不答應那?呵呵,想我只是小小的一介弱女子,王員外——你不會強逼與我吧?”
王員外臉色有了幾分的尷尬,可是他還是開口說道
“靈漪姑娘,是,老朽先前是這樣說過,可是這也是事發突然。想來姑娘也知道,姑娘的身份若是被人得知定然會引起軒然大*的,而這也會讓我家主子被人詬病,不管是與姑娘還是與我家主子都不是什麼好事,是以老朽不得不同意了姑娘的建議。可是現在又不同了,姑娘的用處頗大,老朽不得不請姑娘跟我們一起走。唉!靈漪姑娘,其實老朽又何嘗不想呢,要不然的話老朽也不會連鐵鷹都未告知了,只是,現在事急從權,還望姑娘體諒,等到了京城,老朽再跟姑娘請罪!”
見他一步步的逼近,靈漪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大喝道
“你就不怕我跟你家主子告狀嗎?須知紅顏禍水,若是我惱恨你強逼,趁機興風作浪,恐怕到最後你都不得善終。王員外,即使這樣也無所謂嗎?”
王員外苦笑一聲回道
“若是有選擇我也不願,只是,姑娘的奇異之處想來天下間沒有第二個了,不管是爲了哪一方面,我都必須這樣做!至於姑娘所說的,一來姑娘不是那樣的人,二來,老朽就算是爲了這個搭上條命,也是值得的!”
饒是如此,他的神色還是黯了黯,驀地
“一航!”
趁着王員外感嘆的當兒,靈漪尖叫一聲,王員外急忙拍向了靈漪的頸間,不料一縷勁風襲來,“蹬蹬蹬”他退後幾步,隨即訝異的擡頭,就見水一航好整以暇的站在了靈漪的身前,王員外不由得驚疑的急道
“你居然沒走?”
水一航輕笑出聲,他張口回道
“本來是走了的,不過現在又回來了,嗯,靈漪,我此番可是掐着時辰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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