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遇

紅袖這幾天真的是悶壞了,姐姐天天照顧柳絮,福伯也是整天的愁眉苦臉的,來到山莊這麼些日子了,紅袖覺得自己似乎被遺忘了!看到靈漪端着熬好的湯藥,她扯着根細繩興沖沖的走上前。靈漪看到她上前圍着自己,苦笑着說道

“紅袖,你乖啊,等會兒姐姐再跟你玩翻繩。等那位柳絮姐姐喝過藥了,姐姐再陪你!”

紅袖撅着嘴,看着靈漪從她身邊走過,紅袖真的不喜歡這種被人無視的感覺。她眼珠子轉了轉,看到福伯從房裡出來,忙上前堵住了他,福伯還是有點急躁,他耐着性子跟紅袖說了幾句,紅袖只是一個勁兒的舉着手上的細繩往福伯手上纏去,福伯躲不過,喝道

“紅袖,你真的很不懂事,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天天玩些小孩子玩的玩意,我正煩着呢,沒工夫陪你!”

他甩開紅袖纏到他手上的細繩,轉身回房間去了。見到所有人都不理自己,紅袖手中的細繩飄然落下,她蹲下身子看着地上扭成一團的繩子,心裡突然氣了起來。一言不發,紅袖站起來就往外面走去。

春月樂滋滋的唱着小曲,她.現在是春風得意:春柳被髮落了,偌大的房間只有自己一個人,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好不逍遙!除了春柳這個榆木疙瘩,其他的丫鬟和婆子哪一個見了她不是畢恭畢敬、點頭哈腰的,她現在過得是無比的滋潤快活;再加上現在夫人身邊就自己一個得力的大丫頭,美呀!春月想到得意處,忍不住笑出聲來,她這邊正是心花開燦爛,一旁,刺耳的抽噎聲陣陣傳來,就好像是兜頭給春月淋了一盆冷水,

“誰、誰在那裡,給老孃滾出來!”

春月冷喝出聲,好大的狗膽,哭哭.哭,那個喪門星在添亂呢?晦氣!她現在是特意到莊裡的偏僻處丟掉春柳用過的一些的東西,循着聲音望去,一個矮腳的樹叢邊,彷彿人影往後面縮了縮。好哇!聽見她問還使勁兒的往裡面躲了躲,春月剛纔發話,見到沒人應不說,那人似乎想藏起自己的身體,還當着面想溜?她氣急,疾步上前,繞過了樹叢,一下揪住了那人的衣角,仔細一看,原來是那個傻子啊!這兩天也沒什麼消遣,她自己倒是送上門來了!春月看着紅袖瑟縮的身影,一陣好奇,笑道

“哦,原來是你呀!傻子,你躲這兒.幹嗎?還哭哭啼啼的,怎麼了,我猜猜,是不是你姐姐不要你了?”

“纔不是!”

紅袖大聲的否認道,唾沫橫飛噴了春月一臉,春月.一把擰住了她的臉,冷聲道

“你那麼大聲幹嘛?老孃耳朵又不聾。”

紅袖晃着頭左右搖擺,努力想要掙脫春月的魔爪,.見她掙扎的急,春月只好鬆開了手。細看到這個傻丫頭臉上掛着淚珠,頭上梳的包包頭上用着兩根粉紅的絲帶綁着,春月眼前一亮,她上前就欲解開。紅袖後退幾步,嘴裡說道

“不許欺負紅袖,紅袖要告訴姐姐!”

春月停頓了下,看着眼前的傻子那牴觸的眼神,.她開心的笑了。拍拍手,春月裝作不在意的說道

“唉!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算了,既然這樣,我走了,你一個人慢慢的哭吧!”

紅袖鬆了口氣,看到春月真的轉身要走,她茫然看了看周圍,知道自己又跑遠了。春月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她,見到紅袖茫然的眼神,春月笑道

“是不是迷路了?你是偷偷的跑出來的嗎?”

紅袖沒有回答,春月嘆了口氣說道

“唉,真是好心沒好報,我待會兒本來要去見你姐姐的,既然你願意在這裡呆着那就呆着吧,我走了啊!”

這次卻是真的拔腳要離開,紅袖見狀忙說道

“等等我,我、我想跟你一起走!”

春月聞言嘴角上揚了一個弧度,她回頭,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紅袖,問道

“哦?你要跟我一起走嗎?你不怕我了嗎?”

紅袖低下頭,嘴裡吶吶的說道

“姐、姐姐,紅袖跟你一起回去!你、帶紅袖回去好不好?”

春月抖了抖身上起的雞皮疙瘩,不知怎麼回事,她就是見不得長相不俗的丫頭們細聲細語的跟自己說話,凡是碰上這樣的,春月就要一股衝動,想要狠狠的撕碎那張我見猶憐的小臉。春月看着紅袖怯怯的眼神,跟個小羊羔一樣無辜而又惹人憐愛的樣子,心裡一陣地火上來,她神色不變,手卻握緊了拳頭,她開口說道

“那還等什麼,走吧!”

紅袖胡亂的擦了擦臉,跟在春月後面,春月見她一路走顧右看的樣子,問道

“傻子,你姐姐前幾天是不是帶了一個丫頭過去呀?現在那賤人、哦不,是那丫頭怎麼樣了?”

紅袖聽她提起柳絮,嘴巴張了張,什麼也沒有說。春月見她欲言又止,就猜測的說道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不喜歡她呀?”

紅袖搖搖頭,春月納悶了,說道

“她前幾日不是剛剛捱了板子嗎?現在好了嗎?”

紅袖悶悶的聲音響起,春月聽她說道

“姐姐天天跟柳絮姐姐喂藥!”

“柳絮?什麼柳絮?”

紅袖聽她提起,忙獻寶的說道

“是姐姐改的名字哦!紅袖記得很清楚,姐姐說這柳絮似花非花,因風而起,飄忽無根,滿天飛舞,所以就給姐姐起名叫做柳絮了!”

春月聽了一怔,什麼?給春柳改名叫做柳絮?這是哪門子的道理?自己一干丫頭們,都是春雨、春霜、春月的,她春柳憑什麼改成了柳絮,比原先的名字不知道好聽了多少倍。哼!如今看來,自己把春柳趕走倒是如了她的意了,看這架勢,靈姑娘對她那是極好的呀!春月臉色忽晴忽陰,紅袖看了離她稍稍的遠了點。春月回過神,見到自己的樣子把紅袖嚇得遠遠的,剛要發火,驀地,想到了什麼,春月笑了,她和藹的對着紅袖說道

“傻子,哦,不,紅袖是吧,姐姐剛纔想事情走神呢,走,我們回去吧!你別怕,姐姐以後有時間常帶你玩!”

紅袖怯怯的看着她,沒有回話,可是好一會兒沒見春月發脾氣,也就放心了。春月見到紅袖恢復如初,心裡冷笑幾聲,她一邊走着,一邊問道

“紅袖,待會兒跟我去房裡一趟,我有很多的好吃的,你想不想吃啊?”

紅袖眼前一亮,肚子似乎也“咕咕”叫了起來。看到她意動,春月笑出聲來,她接着說道

“我記得上次在天香酒館的時候,你不是喜歡喝那裡的桂花酒嗎?走,到我那兒去,我那裡還有一小壇呢。”

紅袖看到春月沒有再爲難自己,兩人並肩走着,戒心也就放下了。春月當真領着她到了自己房裡,讓紅袖坐下了,自己從牀底下抱出了一小壇的桂花酒。紅袖急色的湊到了跟前,鼻子一吸一吸的使勁兒的嗅着。春月拍了拍她的肩說道

“等會兒,我去拿個碗過來,對了,要不再添上幾碟小菜?”

紅袖聽的口水都流下來了,她一個勁兒的猛點頭。春月笑了笑,不怕你不上鉤呢!紅袖一個人在房裡等着,過了半響,春月提着一個食籃走了進來,關上門,她從裡面取出了幾個盤子,居然有一條蒸魚,她在府裡的分量可見一斑了!春月把菜碗筷都擺上了,招呼紅袖過來,她先替紅袖斟了碗酒,看到紅袖一飲而盡,又替她續上了,自己卻是滴酒未沾,紅袖喝的急,小臉一陣暈紅,春月這才問道

“紅袖,你姐姐長的怎麼樣啊?”

紅袖聽她問起了靈漪,嘴裡回道

“姐姐長得最好看了,是紅袖見過的最美的人!”

春月停頓了下,不給紅袖倒酒了,她氣道

“你騙人,你姐姐整天的蒙着個臉,誰知道是不是長的太醜,所以蒙上臉,恐是怕嚇着人了吧?”

紅袖一聽就急了,她起身爭辯着說道

“姐姐最美了,很多人都這麼說的!”

看來是真的了!春月暗自思量着,她倒是沒有再糾纏,一個勁兒的給紅袖倒酒。兩人就這樣一個說,一個問,等到紅袖趴在桌子上的時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看着她流着口水的樣子,春月厭惡的皺了皺眉,她捂住鼻子,把紅袖拖到了原先春柳睡的牀上。看到她睡得昏昏沉沉,春月叫了個婆子過來把殘羹冷炙都收拾了,想了想,打算先睡會兒再說。

靈漪和福伯在這邊急的團團轉,紅袖這丫頭不知道是不是賭氣呢,人居然沒影了。福伯想起了早上紅袖堵住自己時,他對着那丫頭髮了一頓的邪火。現在紅袖不見了,他倒是後悔也晚了。且不提福伯這邊是後悔不已,靈漪對紅袖是真的愧疚了,自從那丫頭跟着她以來,從來沒有過過什麼好日子,遇上的所有災難都讓紅袖替自己擋了。想到以前,再聯想到現在,靈漪覺得自己真的是該死!兩人找了半天,附近的都找遍了,福伯說道

“小姐,你先不要急。紅袖肯定沒有出了莊子的。實在不行,我們就去找她們夫人問問去!”

靈漪苦笑道

“我何嘗不知道紅袖沒有出莊呢?可是想想紅袖失望和傷心的樣子,我的心就揪得緊緊的。福伯,我們真的是忽略了她太久了,紅袖這一段日子雖說老是莫名的發些脾氣,可是也是因爲我們沒有關心她。我虧欠她太多了!福伯,等紅袖回來,我們解決完所有的事情,咱們主僕三人就再也不理塵世,過我們自己的生活,好嗎?”

福伯愣了愣,兩人相對,心裡都是幾分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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