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韓望了望那個在半空中的吊櫃,然後掃視了一下屋裡,目光落在了一張茶几上,然後也沒多說什麼,直接就把那個實木的茶几拉了過來。那女人一見,正想說什麼,可是,目光和小韓的目光一對,實在是拿不出勇氣說什麼了,只有心疼的看着小韓穿着鞋子踩上茶几,去開那個吊櫃的門。

吊櫃的門一開,小韓就聞到裡面涌出一股難聞的氣息,不由皺了皺眉頭,然後伸手進去從櫃子裡開始往外掏東西。

一包包用麻袋裝着的東西被小韓拉出來堆到了茶几上,那女人趕快把小韓放到茶几上的麻袋給移到地上,深怕把茶几給弄壞弄花,董波也開始在一個一個麻袋裡翻找起來。除了一些以前他的衣服,還有一些盲筆盲用字板等等,就沒發現有什麼書在裡面.小韓終於在拉出最後一個筐後,從茶几上下來了,他說裡面已經沒有其他東西了.如果真在這堆東西里面找不到那本書,那就沒啥希望了.那女人見小韓下來後,忙把茶几移開,然後跑到廚房拿出抹布擦了起來。看着茶几上有幾條淺淺的劃痕,心疼得好像在滴血……

小韓也開始幫董波尋找起來,在那個最後拉出來的竹筐裡,看到下面好像有幾本像盲文書的東西,於是急切的把那東西翻了出來。那幾本果然是盲文書籍,可是,在小韓拉出來的時候,已經看到封面上註明了書的名稱,有什麼中醫基礎學、解剖學等等,沒有一本像是董波自己寫好裝訂成書的。董波也把那幾個麻袋裡的東西翻了一個通透,裡面的東西很多已經對他不重要了,而想找自己以前的那些盲文筆記都沒能找到。這讓他非常的失望,看來今天是白跑一次了。

“其他地方還可能有我的東西嗎?”董波抱着最後的希望站起身來,對那女人道。

“沒了,沒了,唯一有你東西的吊櫃裡,你已經看過了。”女人有點不耐煩的回答道。

像這樣的書你們是不是都賣了?”董波還不死心的拿着小韓遞過去的那幾本盲文教材對那女人說道。

“這都過了好幾年了,誰記得那樣清楚,或許丟了,或許賣了。”女人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二叔,廚房裡好像有幾本這樣的書。”小女孩見董波手裡拿着的那幾本書和廚房裡拿來墊鍋底的有點相像。女人聽女兒說出那句話,用眼睛瞪了瞪她。

“快帶我去。”董波激動的向前邁了一步。

“嗯。”小女孩望了望媽媽,見她沒再用眼睛瞪她,於是答應着上前牽着董波向廚房去了。小韓回頭也瞪了瞪那女人,然後回頭跟着進廚房去了。那女人在瞪了女兒後,本想阻止女兒帶董波進去,可是,小韓一直用眼睛的餘光注視着那女人,見那女人瞪着小女孩,也就惡狠狠的瞪了那女人,女人才沒敢說出阻攔的話來。

董波進到廚房,蹲在廚櫃下,從一個一個鍋底下拿出一本本厚厚的書來,輕輕的拍掉上面的灰塵,一本一本打開,小心的在上面摸了起來,幾本都一一摸過後,董波的臉上有了笑容,小韓一見董波笑了,知道我們的目的達到了,那筆記一定是找到了,激動的蹲下來,拍着董波的肩問道。

“董師傅,是不是找到你的筆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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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還好,很幸運,我們需要的找到了。”董波高興地回答道。

“找到了,那你們可以離開了吧。”那女人的話也同時在廚房門口響起。

“我們很快就會離開的。”小韓扶起抱着那幾本書的董波,冷冷的回答道。

“二叔,你的二胡我幫你保管着,你現在要拿回去嗎?”小女孩望着董波問道。

“謝謝你,那把二胡就送給你了吧,記得你小時候,天天讓我拉呢,留下做個紀念吧。”董波身體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簡單的把那些東西收拾了一下,那女人說如果這些東西不要了,那等會她會全部丟出去,以後也請董波不要來她家裡找什麼東西了,這裡不再會有他的東西,董波聽後,身體不住的顫抖,他知道,今生可能不再會踏入這間房子了。心情沉重的收拾了一些自己還能用的上的物品,同我們一起離開了。

回到按摩店上後,董波摸着那幾本自己的筆記,心情總是難以平靜,上面記錄了他很多用心血換來的經驗。雖然上面的很多盲文點已經被壓得很平了,但他還是能慢慢的摸出上面的字來。於是,他一邊在一旁摸那些筆記,我或者是小韓就開始在電腦上打字記錄,時間就這樣慢慢的過着。幾天後,我們艱難的把董波所記錄的鍼灸筆記翻錄成漢字了,而小韓也把中醫基礎的一些常識學的差不多了,也就開始同董波學起鍼灸來。向素英本也想一起學習的,可是她因爲沒有一點基礎,董波就讓她先跟着玫瑰先學習中醫的基礎,而阿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中醫知識,又比較細心,董波就答應她,讓她同小韓一起學習。這樣一來,二樓的大廳裡,經常就能看到董波在那裡指導兩個學生,然後不時的把銀針紮在自己身上,給他們做示範,很多患者見到後,都會停下來觀看,期盼我們店裡能很快的有鍼灸這一項治療。

我也在閒暇的時候,去看那鍼灸的理論知識,盲人要學習鍼灸的難度就更大,最主要的就是要非常的準確找到穴位,這就不比按摩的時候找穴位,因爲按摩時是用指頭上去點,而鍼灸的時候是用針尖那一點扎下去,面積比指頭小得多,所以,必須非常的精確纔能有好的治療效果。幾天下來,看得我是頭皮發麻,看着上面那樣苛刻的要求,不由得想打退堂鼓了,穴位要精確的找到,下針的角度這一項就把我難在了門外,更不要說還有下針的深度,下針的力度等等。等我把這鍼灸教材看完後,我知道,我自己想要掌握最少需要兩年以上的學習,而且,可能兩年下來,也只能算是會使針,還達不到一個比較好的效果,可能很多時候都會無功而反。

可是,每次在我想放棄的時候,想着那天回來後,董波單獨給我說的一席話,又讓我找到一點勇氣繼續暗暗的學習鍼灸。那天回來後,等店裡所有人都睡下後,董波找到我,說讓我也學習鍼灸,我問他爲什麼想讓我也學習鍼灸,他說這套鍼灸手法如果能由學過氣功的人使用,那才能使鍼灸的威力完全觸發出來。而我就正好是會氣功的,所以,他覺得這套針法更適合我,而且,他把那盒銀針送給了我,當時我真的很吃驚,沒想到他會把這樣貴重的東西送給我。我心裡知道,也許這套針對一般人來說可能是一種積累,可是,對董波來說那猶如他的生命,他在乞討的日子裡都是那樣謹慎的收藏來看,或許,他把這套銀針看得比他生命還重。在我多次拒絕後,董波很生氣的說,如果不是我那天好心想收留他,或許,這個冬天他都過不去了,這套銀針或許就會遺失,或許就從此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如果這樣他會覺得自己有愧,沒能讓這套銀針流傳下去,不能再爲人們造福。最後我答應收下這套銀針,董波才高興起來,他說這套針在我的手裡會更快樂的。

那天我才真正的感受到,不要不以小善而不爲,這話是有多麼有道理了,看來古人早早的就懂得了這些道理,而我們現代人卻是越來越不懂這樣顯而易見的粗淺道理了。那天也是我一時動了惻隱之心,誰會想到,就在短短的幾天裡,卻有這樣大的意外收穫了。

在我得到銀針後,還主動給邵老師打去電話,向他彙報我得到的這盒銀針,邵老師聽後,仔細的詢問了關於着套銀針的事,也讓我把記載下來的有關理論通過電話念給他聽了。他聽完後,直誇我,說我真是機緣巧合,能得到這樣一套針,最後他也告訴我,說很早以前他就知道還有這一套銀針,可在幾十年前,不知什麼原因,這本來是一套的東西卻分散了。後來通過邵老師和另一位前輩的尋訪,都沒有任何消息,所以,在我發現那盒子裡的秘密後,就有想告訴給我的衝動,可轉念一想,幾十年都沒下落的東西,再讓我去找,可能結果也不會有什麼改變,於是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好了,看來,兩個盒子在分別百年後,將在我的手裡再次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