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錦覺得渾身無力,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就算是手握證據,也不能大大反方地將壞人揭露。因爲這不止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是關乎一個家族的事情。
或許薛家娶誰做媳婦是無所謂的,他們關心的也不過只是和沈家的利益罷了。自己若是將事情搞砸,指不定真的會吃力不討好,反而弄巧成拙。
自己既然重生成爲了薛家女兒的身份,那就不能那麼自私地只想着幾個人的事情,而是要爲整個家族負擔起責任來。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家惹事煩惱,如錦這一點心思還是有的,對薛家也有一種維護之心。
這個沈二姑娘,平時總是一臉和和氣氣的模樣,卻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口才、心思。說服起他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直將對方說的心慌意亂。明明自己是佔優勢的人,明明是自己手握着她的把柄,但現在,怎麼反被她的話給威脅了呢?
自己是不是很窩囊?如錦低頭無奈地搖了搖頭。
шωш_Tтkan_Сo
對面的沈憐見如錦已經搖擺不定,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輕輕地碰了碰如錦的胳膊,“薛妹妹,你何必自惹麻煩呢?這些事情都是家中長輩出面,其實你根本不用跟着摻和的。”
是在嫌自己多管閒事咯?她情緒恢復地倒是快。
如錦本來心裡就憋屈,擡頭不善地望着沈憐,冷臉道:“難道你就那麼有把握我會不揭發你?”
沈憐淡笑,“妹妹你不是這麼衝動的人,對不對?你找我談事就是最好的表現,你心中不夠自信,對你自己的猜測有所懷疑。便是你的謹慎,給了我空子鑽。薛妹妹,其實,有的時候瞻前顧後太多,這優勢也就成了劣勢,你原本的想法早就不可取了。”
沈憐說後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方纔眼中因爲一時慌急而噙着的淚水雖然沒有留下來,但總是溼了眼眶。好在家中辦白事,自己爲大姐哭也大家也都是看在眼裡的,昂起頭,大家只會說自己心善。
看着沈憐這副得意的表情,如錦根本就無從下手。不過一番交談,她已經看透了自己的性子。
原來,謹慎也是一種錯。
如錦自嘲地一笑,雙眸卻不像早前嘲笑沈憐時的那般明亮。
“我伯母同你母親,是不是在商量你同我大哥的親事?”
既然都打開天窗說亮話了,自己也確確實實被她鉗制住了。如錦不傻,總不可能一無所獲,任由這個女人算計一切,操縱所有。
沈憐的臉上閃過一抹羞紅,轉而擡頭看着如錦,還是點了點頭。
“你見過我大哥,你喜歡他是不是?”
沈憐不語。
如錦見狀不耐道:“沈姑娘,我也是有脾氣的人。早前我說不威脅你而要告發你,是因爲你我的世界沒有交集,固然你也沒有利用價值。但若是你即將嫁給我大哥,成爲我的大嫂,薛家的少夫人,你覺得我們之間還會路歸路橋歸橋嗎?”。
看沈憐雙眸透着驚訝,如錦啓脣譏笑,“有句話叫做寧爲玉碎不爲瓦全,意思自然不用我來解釋給你聽。雖然你沈二姑娘是吃準了我不敢拿薛家的利益做賭注,但是你又能保證我會拿我大哥一生的幸福做賭注?我想饒是要我大伯母,在沈家和兒子未來的一生中做個選擇,答案也昭然若揭吧?”
如錦眯起眼看着沈憐,你想要嫁入薛家,自己就偏不如你意
害了人,當真還能一點損失都沒有,若無其事地享受原本屬於沈惜的一切?
沈憐一慌,自己一開始的想法成真了嗎?難道自己與薛家真的無緣?不、不會的眼前的女孩年紀這麼小,自小嬌生慣養,怎心思麼能夠這般縝密?從她方纔的眼神和表現來說,她就是個心軟的。
抓着如錦衣袖的手並沒有鬆開,沈憐急道:“薛姑娘,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出身比不得大姐,我只是個庶女,配不上薛大少爺,配不上你們薛家。但是我是真心喜歡他的,我對我大姐下手也不過是因爲對你大哥的愛。其實我也並不是想要我大姐的命,我只是不甘心她能夠嫁給我心儀的男子罷了。”
沈憐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如錦卻絲毫不爲所動。
難道爲愛就可以奪人性命?
嘴角揚起一個弧度,確實也是可以的。薛弄芸同陳浩寧不就是生活地很幸福嗎?
本來要隱瞞沈惜的死,如錦已經覺得夠自責了。現在聽到沈憐竟然還能拿這個爲藉口說謀害沈惜,無疑是在火上澆油。想也不想便惡毒地回道:“你既然知道你的身份,配不上我大哥,就不該去癡心妄想”
其實配不上薛俊然不是因爲你的出身,而是你的品德。且不說沈憐中意的薛俊然的人還是薛俊然的身份,就光是她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作風就讓人不屑。
這種人要是進了薛府,怕是要黑了一府的人。
“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我大姐掉入水裡才一會會,就會沒命。薛姑娘,你相信我,我沒有想害死她的。”
知道如錦在糾結沈惜的死,沈憐面容越來越慌急,不停地強調着自己的無心。
“沒想到?那你的曼陀路花粉是爲了什麼,你把沈大姑娘推到水裡,不是要她的命,難道是覺得天氣太熱讓她下水解熱?”如錦嗤笑,這個女人果然無可救藥,就是到了這一刻,還在狡辯。
沈憐時而精明,時而清純,時而無辜,但本質裡確實陰狠手辣。如錦覺得這樣的人絕對的是個危險人物,自己不由地後退了一步,開口道:“你想要你大姐的命,不要說你不想她死的話。如果她不死,你就沒有機會嫁入薛家,不是嗎?所以你從一開始就在謀劃着這些,而且計劃很縝密,沒有選在沈府,而是選在了陳家,就是沈夫人想查都無從查起。”
“想必你等這個機會已經等了很久了吧?沈姑娘,你可真是厲害,還會演戲,竟然能將沈夫人都瞞在鼓裡。”
聽如錦說完,沈憐並不接話。
如錦直直地目光射過去,逼問道:“昨日在荷香榭的二樓,你母親是不是向我大伯母提出了什麼過分的要求?”
沈憐聽後猶豫一會,知道不管是糖衣炮彈,還是自己的淒涼可憐,都不足以打動如錦。沒了那份心思,就只剩下無奈,擡頭回道:“我母親說,要麼讓你大哥娶了我,要麼讓你四姐姐進府給我大哥做妾?”
這個薛如錦,是自己計劃中的一個意外。可就是這個意外,現在把自己逼得死死的
“什麼,讓四姐做妾?給你大哥?”
如錦雙眼睜得大大的,早前那個芙陽縣主自己纔剛還見過。那樣一個狠角色,好似誰都入不了她的眼,那真的是皇室貴胄,弄熙過來還能有好果子吃?
怪不得、怪不得昨日弄熙會傷心欲絕地跑出去。
難道錢氏準備舍女保子?也倒是情有可原。
但今早在祠堂裡又是怎麼回事?如錦將臉頰邊的頭髮挽到而後,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她總覺得一下子有些難以接受。
不過想來錢氏也不喜歡這位沈二姑娘。
看着沈憐,如錦抿嘴一笑,你算計了這麼多又如何?照樣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什麼都實現不了,最後反倒是要被自己牽着鼻子走?
這樣想想,才解了些氣。
這算不算是雖敗猶榮?沈憐自己惹出的麻煩,讓她自己去解決,心中打定了主意。如錦擡頭看着沈憐就道:“你去和你母親說,你不願意去薛家,也不希望我四姐姐進門。”
沈憐苦惱,當下搖頭就道:“這怎麼說?我母親決定的事情誰都無法改變,我只是一個庶女,左右不了她的決定。”
這是事實,且沈憐自己心裡也不想。
“這可不是我關心的。沈二姑娘,你也別妄自菲薄,早前沈夫人決定了讓沈大姑娘嫁給我大哥,但結果不也是被你改變了嗎?”。
沈憐面色一囧,“那是、那是因爲我大姐死了。”
“所以說你沈二姑娘本事大啊~這好好的活人都能讓你變成死人,你說這點小事對你來說還不是輕而易舉?”
“我、我……”
面對如錦的咄咄相逼,沈憐似是承受不住了,一點點的往後退去,最後等背靠着大門,退無可退才停下了腳步。
難道薛如錦的意思,是讓自己也去死,纔好不嫁進薛家?
沈憐嗖地一下擡起頭。
如錦往前走了幾步,適時地與沈憐拉近距離,平靜道:“我相信沈姑娘不會讓我失望的。你說,這天下的好事不能讓你一個人都佔盡了是不是,總也要公平一些纔是?如果沈二姑娘做不到公平,不如讓我幫你一把。”握緊了手中的翠綠荷包,擡眸看向對面的人。
沈憐看着她的動作,就猶如是自己的小命給她攥在手心裡。
這個薛五姑娘根本也不是什麼善類,沈憐心中要說沒有恐懼是不可能的。自己不過是用薛家的家族利益才勉強穩住瞭如錦,可正如她說的那話,她不會一味地容忍。
如果真相被揭發,按着自己嫡母的性子,自己難逃一死。
沈憐很快就分清了利害,最後在如錦的注視下,只好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