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之中,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之事常有發生,果然是人生如戲。
沒想到,真的是沒想到。
草無雙一直以爲義父蝠王早已殯天。但是誰曾想居然還健在,而且似乎還很精神。這叫草無雙悲喜交加。
悲的是惱恨自己如此多年來,居然沒有來尋他,叫他老人家受了許多苦楚。喜的是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這回終究被她將義父從土裡挖了出來,而且還是個活的,怎能不叫她歡喜。這簡直是上天送給她的最大的禮物。
故而當金皮巨蜥再次對蝠王發動攻擊之時,草無雙再也忍不住了,赫然衝了出去。
她這一現身,蝠王和金皮巨蜥都吃了一驚。
緊接着金皮巨蜥便開始慌亂的四處查看,找尋逃跑的路途。而蝠王則哈哈大笑起來。適才金皮巨蜥的攻擊,確實又叫蝠王受了些小傷,不過皮肉之傷,沒有大礙,而看見草無雙,則叫他心中大喜,哪裡還顧得上身上的小小傷痛。
“哈哈哈哈,好閨女,乖閨女,你是怎麼找來的,我還以爲此生都見不着你了,居然又看見你了,爲父我真是,真是,太歡喜了。”蝠王說着說着,便由笑轉爲泣噎,實在是太過歡喜,喜極而泣。
草無雙也十分激動,“義父,我來晚了,不過這些都稍後再敘,我來收拾了這十惡不赦的東西再說。”
說完,草無雙向着金皮巨蜥就衝了過去。
金皮巨蜥左右尋路不着。因爲這地方,似乎是個死衚衕,只有一條進出口。而這進出口,此時正被草無雙和楊經天佔據着。
那金皮巨蜥急的在哪小小地洞之中到處亂竄,想要乘機衝出去。
但是那出口原本便狹小,而且草無雙在前,楊經天在後,將那出口封了個嚴嚴實實,它根本就沒有機會。
金皮巨蜥幾次妄圖強衝,都被草無雙和楊經天逼退。實在沒法子,它居然想要重新打洞出去。但是這慌亂之中,又有兩個勁敵在側,它哪裡能打得出洞來。
不過這巨蜥長期在土中掘洞,打起洞來,也着實厲害,才一小會,就打出一個腦袋大小的洞穴,堪堪將那巨蜥的腦袋裝進去。
草無雙見它一隻腦袋躲在泥土之中,兩隻前爪還在不停挖掘,挖出的泥土,用後腿爬出。最有意思的是,那金皮巨蜥的尾巴,居然正在緩緩長出來。
若是換了平時,草無雙定然會覺得有趣,但是此刻草無雙可沒心思去研究這短尾重生的事情。
她衝上前去,一把拖住那金皮巨蜥的後身,不顧一切的往外一拖。
金皮巨蜥生生被她給脫了出來。
那金皮巨蜥也是急了,求生的慾望大盛,但是此刻要求生,唯一的法子就是魚死網破。
故而金皮巨蜥一挺身,力道巨大,草無雙畢竟是個女子,把拿不住,被這巨蜥彈了出去。而後,那巨蜥一着地,便惡狠狠張開血盆大口,反攻了回來。而且這妖獸一邊張嘴去咬草無雙的腿,一邊還暗自聚集妖氣,準備偷襲。
草無雙見金皮巨蜥再次襲來,趕緊旋身避過,轉到金皮巨蜥的側翼,而後單手伸出,又是一摁,再次摁在了金皮巨蜥的長吻之上,將它大嘴合攏,擡手便要朝它額頭打去。若是打中,也夠那巨蜥喝上一壺的啦。
但是就在她出拳之時,金皮巨蜥豁然擡爪,拼命的向其劃了過來,爪子裡還夾雜着妖氣。草無雙一時不查,躲閃不及,被那利爪刮傷,嬌喝一聲,有些痛楚,被迫放開了那巨蜥。巨蜥一招得手,一不做二不休,扭身轉頭彈起,撲向草無雙,一口咬向草無雙的咽喉,身上四隻爪子還朝着草無雙抓去。這一縱身之勢極強,一股妖氣也跟着發出,直逼草無雙。
草無雙在狹小的洞穴之中,無法轉身躲避,實在沒法子,只得將全身道氣,聚集於雙掌,平推而出,攻擊金皮巨蜥的肚腹。
眼看就是魚死網破、兩敗俱傷的結局。
草無雙後頭的楊經天,雖然在這地下深洞之中眼目不濟,但是其它感覺卻異常靈敏,早感知了草無雙的危險。也判斷出了當時情景。
他哪裡能叫草無雙被那巨蜥重創,於是赫然出手,先是擡手連發三股道氣,轟擊金皮巨蜥的頭、身、爪。而後緊跟着道氣,他自己身子也衝了出去,往草無雙和金皮巨蜥之間插了進去,同時擡手對着金皮巨蜥就推了過去。
金皮巨蜥一心對付草無雙,都十分吃力,哪裡還顧得上楊經天。眼看着就要得手,拼着腹部被草無雙的道氣打中,也要將草無雙的頭臉身子啃抓傷了。若是得手,草無雙必將重創。金皮巨蜥想着重創了草無雙,或有一線生機。
但是事與願違,它根本沒這個機會。
一者草無雙道氣發出,後發先至,道氣的力道,減緩了金皮巨蜥前衝之勢,幾乎在草無雙的道氣到達金皮巨蜥肚腹之時,楊經天的道氣也到了它身上。巨蜥全然沒有提防後頭的楊經天,一心想着撲殺草無雙,楊經天的三股道氣全都落在了它身上,打得它皮開肉綻,頭暈目弦,五臟六腑都翻了個個,一雙後爪也幾乎被打得爛了。
再加上楊經天最後一推,那金皮巨蜥這回連碰着草無雙的機會都沒了,便只聽轟的一聲,被楊經天和草無雙的道氣推送着龐大的身軀,砸在地洞的牆面上,直嵌入泥土洞壁之中,而後才緩緩落下,跌在洞低,七竅流血,不停抽搐。
草無雙見狀,惱恨異常,衝過去擡手就要結果了它。
但是一旁蝠王卻攔住了她,“雙兒,等等,等等,饒它一命吧。”
草無雙聽了這話,只得住手,卻忍不住還是擡腳踢了它一腳,罵道:“要不是義父說話,我這就結果了你。”
說完,她轉頭望向她久別重逢的義父蝠王,只見一隻及其蒼老白頭的巨型老鼠,躲在洞穴的深處安寧慈愛的望着草無雙。
這熟悉的面容,就是蒼老了一些,而且沒了翼手,其他都沒什麼變化。草無雙這是重逢之後,第一次細看義父,再次悲喜交加,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這才擡眼望着蝠王,淚水漣漣,嗚咽的道“義父,孩兒不孝,上回丟下你不管,自顧自逃了,而且隔了這許久,才重來此地,找到您,孩兒真是該死。”
說完,她伏在地上,痛哭起來。
蝠王緩緩而又艱難的挪到草無雙身前,伸出一隻乾枯的爪子似的前手輕輕在草無雙頭上梳理着草無雙的頭髮。這情形,在小時候時常發生,小草無雙經常趴在蝠王的身前,由蝠王的爪子梳撓着頭髮,安然入睡,舒服極了。
這久違的感覺,叫草無雙心中一暖,幸福異常。
蝠王一邊給草無雙梳撓着頭髮,一邊笑道:“莫哭,莫哭,父女重聚,不是好事麼?當年你還小,自然得趕緊逃了去,不然,爲父就不稱職了。那時該當是爲父的照顧你,替你去擋着這巨蜥,而今,你長大成人,不就也替老父我的擋着它了麼?”
草無雙的頭上,被蝠王抓撓的十分舒服,想起幼年之事,這才止住悲聲,起身擦着淚水,撒嬌似的笑道:“爹爹,你不老,”說完,又有些惆悵的道:“只是這許多年,教您受苦了。”
蝠王呵呵一樂,“傻孩子,我有什麼苦的,我一直都是住在這洞穴之中,還不和以前一樣,到是你啊,爲父自被這傻蜥蜴弄傷了身子之後,行動不便,也沒法子出去找你,照顧你,到是叫你一個人在外頭漂泊,孤苦無依的,甚是可憐。我這做父親的,實在是不稱職的很。我雖然身在這地底洞穴之中,心卻時常牽掛你。好在你照顧好了自己,還得成正道大-法,我看你而今的造詣,早超過老父我多矣,實在叫我欣慰啊。”
草無雙聽了這話,又是微微一笑,但是看着蝠王顫巍巍不能站起的樣子,心中又是一酸。“爹爹,你的腿......?”
蝠王聽問,看了看殘肢,擡頭笑道:“哎,這都是拜這臭爬蟲所賜。當年你逃了,我自用我的翼手展開擋住這畜生,但是這畜生蠻力氣頗大,道行還比爲父高些,故而我不是對手,抵抗了一時,居然就被它一口咬住了我的雙腿,結果兩腿都斷了,而後那爬蟲還不肯干休,一口將我吞入口中,咬下了我的身子,將我身子和翼手生生分離,所以現在,義父已經不是蝙蝠了,變成了一隻瘸腿的老鼠。”說完這話,那蝠王不僅沒有半分哀怨,反而自嘲似的哈哈大笑起來,其樂天知命的心態,叫一旁的楊經天也覺得十分佩服。
草無雙聽了這話,心中總是覺得難受,心疼父親受了大苦頭,只是也覺得奇怪,這義父生生被那巨蜥吞了,怎麼還能存活,於是問道:“爹爹,那你後來,又是怎麼逃脫出了這畜生的利齒的呢?”
蝠王聽她問起這個,嘿嘿一笑,居然面有得色的道:“嘿嘿,這個,乖女兒你就有所不知了,爲父當年跟着一個朋友,學了一門有趣的道術,能變化成一物,可叫它吞我不下。它怎麼吞的我,還得怎麼將我吐出來。”
草無雙聽了這話,覺得新奇,她自認蝠王的道術,都學的差不多了,怎麼還有漏網之魚?